173把他們都忽悠到北方去團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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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忠說此事不著急,等他先給天子通個氣啥的,免得最後費力不討好。
    對於朱元璋的脾氣,李文忠是有著一定的了解。
    更何況現在又不是在戰時。
    沒必要玩什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
    誰要敢玩這個,老朱必搞死這個人。
    他本身就是一個猜忌心極重,而且對權力的掌控欲特別強的人。
    王布犁倒是覺得國子監的景色還是不錯的,他想要釣魚。
    李文忠頷首,這些個讀書人還是有些品味在的。
    王布犁也很淡然,這又不是他建立的大明,沒必要如此上心。
    你要是有主人翁意識,老朱就得要你的命。
    你一個駙馬,也配做大明的主,那置朕於何地?
    王布犁倒是想要給朱元璋這位帶頭大哥帶句話,伱要的我不想要,我要你的給不了。
    說的好像誰都願意要他的江山一個樣。
    王布犁跟著李文中在國子監轉悠了一圈,尋找比較合適的釣點,約定下一次來釣魚。
    “那個學生倒是坐的住。”
    他們二人也是裝模做樣的走到教室旁邊,裏麵的學生都在大聲喧笑,隻有一個個頭不高的人依舊認真讀書。
    李文忠頷首,回答道:
    “那個小小少年是解縉,他是跟他兄長解綸一同來拜訪宋濂的。
    故而在國子監學習一陣,才七歲,素有神童之稱。”
    “哦?”
    王布犁瞥了一眼那個少年的身影。
    解縉同宋濂能搭上關係。
    還得是他去年娶了歐陽修十六世孫歐陽衡的女兒,這才有了機會。
    同時解縉也拜了歐陽衡為師,關係更加的親近。
    刑部主事茹太素見了解縉後對他非常賞識,連忙以自身作保,讓他補為縣學廩膳生。
    這樣解縉在國子監學習的這段日子,也能有糧食供養,不至於日子過的拮據起來。
    對於一個神童,他們都願意給與力所能及的幫助。
    這是自方孝孺之後,下一代讀書種子。
    “咱看這個小人可比許多大人都要強上許多啊。”李文忠雙手背後小聲道:“可能是他爹早亡,故而人就成長的極快。”
    對於李文忠有感而發的話,王布犁也是頷首。
    “走吧,甭打擾這幫人學習了。”
    王布犁慢悠悠的溜達,一個教室一個教室的看過去。
    大抵是連老師也不管學子們,誰願意學,就教授誰唄。
    如今陛下聚集了三千人在這裏,可又是不開科舉,連老師們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學生們的問題。
    從上到下都是彷徨迷茫,不知道前路在哪裏。
    本以為推翻大元,讀書人的好日子就又來到了。
    可這個好日子隻不過讓趕在前頭的讀書人趕上了。
    天子又一手把後麵的門給關上了。
    如此多的讀書人全都給拒之門外。
    什麽時候開,一點音信都沒有。
    這幫學子沒有鼓噪著去皇宮外靜坐聚集,就說明還是有腦子的,不敢去找洪武皇帝鬧事。
    但大家前途都沒有了,就剩下一個淮西子弟們冷嘲熱諷,以及在國子監內橫著走。
    他們都是有人舉薦的。
    你要是也想有個被舉薦的機會。
    那就去舔他們,給他們當走狗。
    當然也有不少人,不屑於這樣做。
    可耐不住現實的壓力,國子監的不少學生都是以淮西子弟奔走,願意當狗的。
    尋常人想要有這個機會,都找不到門子咧。
    大聰明有言,當狗有什麽不好?
    尋到他大哥之後,王布犁根本就不等太子朱標,直接翹班回家。
    “二弟,今天怎麽有空來接我了?”
    王貫眾很是驚喜。
    對於大哥如此沒有常識的詢問,比自己都年長幾歲,放學還要人接?
    王布犁隻得胡咧咧道:“出了人命案子,尋找線索,我往這邊走一遭。”
    “啊,是不是食人魔的案子?”
    王貫眾立馬就來了勁頭,這個案子在別處討論度漸漸消散,但是在國子監可是一丁點都不低。
    得益於朱元璋不開科舉,許多學子變得閑的蛋疼。
    他們就開始成立什麽破案團夥,想要破獲這個食人魔的案子。
    從而像王布犁一樣入了朱元璋的眼,然後娶他的女兒,走上人生巔峰。
    畢竟王布犁這個大明第一個平民駙馬已經打好了樣,後來人照著抄就行。
    “不是,大哥,這個案子過於複雜,我勸你別摻和,也別有那麽大的好奇心,我都不想接手,免得連累咱們全家人的性命。”
    刑部尚書錢塘不是沒有給王布犁提過,拉上元縣的兄弟們一把。
    但此事直接被王布犁拒絕了,在大明跟白蓮教做什麽對抗?
    人家腦子不正常,你腦子也不正常嗎?
    尤其是這種風險大,還沒什麽收益的事。
    在破案這方麵,王貫眾還是服氣自家弟弟的。
    一聽會把全家人性命都搭進去,王貫眾他也不再提了。
    反正就是一個看熱鬧的心態。
    為了看熱鬧把命丟了不值得。
    當然也有不少人跟他打聽弟弟為什麽不接手這個案子,王貫眾以前也是想要鼓動弟弟接手的。
    所以一直都是推脫這是上元縣的案子,又不是犯在了江寧縣。
    可現在聽著王布犁這麽一說,便明白了這個案子的棘手之處。
    想當初劉禦史鬼混的故事滿天飛的時候,王貫眾就發現弟弟對外稱抱病查不了案子,結果仵作就死了這件事。
    待到劉禦史的屍體被領回去之後,弟弟才回去上值。
    “二弟,你這兩天在我們國子監成了風雲人物,名聲直接蓋過了方孝孺、馬君則、解縉、齊德。”
    前三個人都聽過,王布犁隨即詢問:“第四個人是哪的人?”
    “是咱們的小老鄉啊,也是應天府的。”
    王貫眾便開始誇耀齊德,相比於其餘人,自然是要支持小老鄉啊。
    這層身份就是天然的盟友。
    王布犁稍微思索了一二,大抵明白齊德是誰了,那就是建文帝的第二大文臣啊。
    朱元璋對他極為看重。
    因皇宮三大殿的謹身殿不幸被雷擊中,老朱去郊外的祖廟進行祭拜,選擇朝中為官九年並且沒有過錯的官員陪同祭祀。
    隻有齊泰符合這些條件,所以陪同老朱前去祭祀,朱元璋為他賜名泰。
    齊德也就成了齊泰。
    他同黃子澄就成了朱棣打靖難旗號,要清君側的兩個奸臣。
    相比於黃子澄,齊泰是有眼光和戰略規劃的,沒有那麽激進。
    黃子澄請李景隆率部討伐燕軍,是齊泰出麵極力反對讓李景隆充當主帥。
    可他齊泰在建文帝心中的地位,還是不如黃子澄的。
    以至於成就了李景隆的威名!
    “二弟,改天我把齊德請到家中一聚,你尋機引薦引薦他。”
    王貫眾嘿嘿笑了兩聲:“況且你身為駙馬都尉,也是能向天子舉薦的吧?”
    “他還年輕,這麽早當官做什麽?”王布犁連忙拒絕:“更何況你都說了他是個讀書好苗子,如何會走舉薦的道路,他必然是會考科舉的。”
    王貫眾也是頷首,此子許多老師都說了,一旦科舉考試,必定會拔得頭籌,應天府鄉試第一非他莫屬。
    要是表現好點,齊德興許就能成為大明第一個三元及第的讀書人。
    這份名流青史的機會,王貫眾認為齊德是不會放棄的。
    “倒是我拔苗助長了。”王貫眾幽幽的歎了口氣:
    “怎麽優秀的都是別人,而不是你大哥我呢?”
    “大哥,你都這個歲數了,還是要現實一點的,天賦這種東西,真的能把人與人之間拉開很大的距離。”
    王布犁見大哥情緒有些低落,不得不給他上阿q的法子:
    “你們國子監三千多人,就四個出名的,其餘人跟你一樣都是籍籍無名之輩,都有三千多個咧,這樣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王貫眾的嘴角抽抽。
    他就知道自家老弟安慰人也跟捅刀子似的。
    什麽叫他娘的像你這般籍籍無名之輩,足有三千多個?
    王貫眾拳頭都捏緊了,要不是打不過這個弟弟,非得給他一點來自哥哥的關愛。
    “對了,大哥,你們國子監的學生都討論我什麽啊?”
    “他們就是羨慕你唄。”王布犁說道這裏,臉上也露出得意的笑容:
    “想我弟弟年輕帥氣,又孔武有力,思維縝密能破案,還能為民請命不畏強權殺使者,敢於跟上麵對著幹,托你的福,哥哥我在國子監也算是小有名氣。”
    “王布犁他哥?”
    “這叫什麽話!”
    王貫眾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喊他名字的確實不如那五個字多。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聰明,搞得我這個當哥的實在是沒有成就感。”
    “被人喊王布犁他哥,沒有成就感?”
    這話聽得王貫眾讓他氣得牙癢癢。
    “哈哈哈。”王布犁瞧著自家大哥這模樣,開口道:
    “你想要在官場廝混的如魚得水,這麵皮可不行啊,大哥。”
    對於弟弟的心得體會,王貫眾確實兩手一攤:
    “也許我這輩子都當不成官了,先不說科舉什麽時候重開。
    光是國子監這些學生,我大半都比不過,興許連鄉試都不一定能考過。
    所以我就指望著你這個弟弟什麽時候能舉薦我一二。”
    “你這不是聽明白的嗎?”
    “人生難得糊塗。”
    “對了,你的同學都喜歡建功立業嗎?”
    聽到弟弟這麽說,王貫眾當然頷首:
    “他們哪一個不希望名留青史啊,讀書人都愛點虛名這毛病,我也有啊。
    要不然別人縱然不知道我真名,但總喊我那個是王布犁他哥,我心裏也是極高興的。”
    王布犁心裏便有底了,明初這幫讀書人還是挺好忽悠的,正好把他們都騙到北方去搞團建。
    死了一了百了,活下來的大抵是有用之才。
    朱小四你也不用太謝我了。
    誰讓全天下就我一個人,支持你當大明的新話事人呢!
    兄弟倆奔著自家回去。
    朱標確實很開心,他覺得國子監的學生有很多都是可造之材。
    待到同李文忠走的時候,還問王布犁哪裏去了。
    “他們哥倆回家去了。”
    朱標哦了一聲,他也清楚王布犁的哥哥也在國子監讀書,不過在國子監附近出了食人魔的案子,以及大明科舉關閉,他就偶爾來這學習。
    國子監三千多人,少一個人不來上課短時間也發現不了的。
    “表哥如何這般愁眉苦臉的?”
    朱標很快就發現了同行的李文忠神色不對勁。
    “王布犁給我出了一個餿主意,可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個主意絕佳,打算去碰一碰陛下的黴頭。”
    “啊,這?”
    朱標當即愣在原地,隨即急切的道:“表哥,你快與我說一說,免得父皇那裏碰壁。”
    李文忠便說了王布犁的好主意,既然國子監的學子們大多都無心學習,莫不給他們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自願報名前往北方團建,無論是教諭百姓,還是去當使者溝通朝鮮,切斷他們與北元的聯係,亦或者是策反蒙古人,或者去蒙古部落當諜子。
    他們願意去就行,建功立業就在眼前,將來他們也可以成為勳貴,用得著旁人舉薦?
    這個主意,可謂是極大膽。
    “不行。”
    朱標立即就拒絕了。
    國子監的學子可都是搜羅來的天下英才,都是讀書苗子,如何能讓他們去幹這種風險性極大的事。
    要知道,培養一個讀書人,一個家裏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特別是在動亂剛剛結束後,讀書人就更加顯得珍貴起來了。
    打天下靠不上他們,但是治理天下,就需要他們來了。
    其實國子監裏聚攏的並不是天下英才。
    不過是浙江、江蘇、江西、湖南這幾個文風鼎盛之地,夾雜少數四川人。
    其他省份的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雲南都沒有納入統治呢,兩廣更是被譽為不毛之地,流放才去的地界。
    福建出來的文人直到大明後期還被看不上。
    以上幾個省份才不被明人稱為南方呢,在他們的定義裏,南方就那一小嘎達。
    至於華北不說也罷。
    否則朱元璋為了平衡,也不會搞出南北兩榜的事情了。
    自元朝末年,河北諸處,自兵後田多荒蕪,居民鮮少!
    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目標,讀書排老幾啊?
    更不用說南方文風鼎盛,讀書的學子水平整體都要比北方學子強上許多。
    什麽遍訪名師、購買書籍,幾乎都不是北方士子能夠具備的條件。
    就如同解縉等讀書苗子,一早就被名師給惦記上來。
    通過家族聯姻,大家的關係網編織的極為密切,外人想要打破,絕無可能。
    李文忠對於朱標雖然尊敬,但現在大明能做決定的事並不是他,所以李文忠還是不顧朱標的反對向朱元璋做了匯報。
    朱元璋聽完李文中的諫言,倒是頗為認同的點點頭。
    什麽讀書種子?
    隻有有利於他大明,該去填線就去填線。
    他相信南方讀書的氛圍濃重,難不成就隻會出一個讀書種子?
    還不是那群家夥都喜歡吹捧他,就是為了出仕做準備。
    這一點,朱元璋看的還是極為清楚的。
    “陛下,咱認為王布犁說的對,燕雲十六州丟了幾百年才重新回到我漢人的政權當中來,他們長期被異族統治,對漢人政權的認同度相對較低。
    若是將來北方士子不能通過讀書考取進士之類的,那就會更大的打擊北方士人報效我大明朝廷的積極性,長此以往,不利於鞏固我大明對北方的統治。
    若是那些蒙古人在暗中勾結對我們不滿的士人,怕也是一樁麻煩事。”
    李文忠就直接把王布犁的話給複述了一遍,他雖然讀了不少書,屬於皇族親戚裏的“攻讀中學學位的存在”,可有些事情也想不到。
    別說李文忠了,縱然是朱元璋也沒有料到,還會有這種後果。
    朝廷當中南人當官就已經占據了很大的比例,將來他們在提拔南人。
    長久下去,大明還是天下人的朝堂嗎?
    朱元璋本來就是想要成為天下人的皇帝,而不是淮西集團的皇帝,所以他才會利用黨爭,不斷的削弱淮西集團的實力。
    如今算計丞相胡惟庸,就是朱元璋為了削弱淮西集團的深謀遠慮。
    朱元璋心中是什麽人都不重要,隻有鞏固皇權才最重要!
    “文忠說的在理。”朱元璋先是讚同了一句:“就算讓他們去北方教書,也比在國子監裏無所事事強上許多。”
    朱標想要反駁也說不出話來,這完全是為了大明考慮。
    “可是,爹,北方艱苦,若是有些讀書種子還是要慎重派往,萬一水土不服,怕是。”
    “怕個屁!”
    朱元璋有些時候也不慣著自己的好大兒:
    “咱這個當皇帝的都舍得把老四派到北平去吃沙子,他們哪一個讀書人的身份能尊貴過老四這個皇子的身份?
    老四都能去北方吃苦,他們既然想要在大明當官,憑什麽不去!
    你這個當哥哥的就惦記著陌生人,一點都不關係你親弟弟是吧?”
    朱元璋的喝問,一下子就把朱標給說的啞口無言。
    他知道,自己在執政上還是有著極大的“進步空間”。
    “咱辦事霸氣些,顯得你仁慈些,並不是讓你變得婦人之仁。”
    朱元璋指著朱標嗬斥道:“你給咱記住,莫要婦人之仁,否則如何守得住咱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