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俏寡婦劉淑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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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布犁對於誅九族目前沒有概念。
    所以他隻能等著眼前的胡惟庸被誅九族的時候,確認一下。
    到底是自他這一支子從高祖到玄孫,還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這類的。
    因為按照這個說法,兄弟的兒子是不會被幹掉的。
    畢竟按照大明律,謀反的話,祖父、子、孫、兄弟及同居的人,隻要年滿十六歲都要處斬。
    隻要不同居,及時分家就能鑽大明律法的空子。
    天天說誅九族,可從古至今真正被施行誅九族的人太少了。
    第一個吃螃蟹的還得是隋朝的楊玄感。
    他自己瞎幾把操作玩叛亂,被隋煬帝給幹掉後,也沒放過他的家人。
    第二個便是大明永樂時期的官員。
    當然不是“被誅十族”的方孝孺。
    而是方孝孺的同僚景清。
    作為建文舊臣他投降朱棣後,想要學習荊軻當殿刺殺朱棣。
    搞得老四盛怒,直接下令把景清給肢解了。
    順便族滅其家,連老家村子裏的人都給殺了,變成廢墟。
    不僅如此還擴大範圍,跟景清有接觸的人也沒少殺,更不用說景清的學生了。
    因為這件事,直接搞出瓜蔓抄這麽一個成語。
    至於方孝孺的誅十族,他就是跟自己一個親兄弟在刑場上被朱棣下令殺了。
    他媳婦兒子女兒都是自殺的。
    方孝孺的侄子活的好好的。
    為了抹黑朱棣,直接把景清這種當殿刺殺的前因抹去,把結果安裝在方孝孺這個“忠臣”身上進行宣揚。
    畢竟方孝孺他可太忠誠了,必須得宣揚宣揚。
    王布犁覺得胡惟庸走在這條被誅九族的道路上,他根本就停不下的,也無法停下來。
    故而胡惟庸對王布犁提出的想法,覺得十分荒謬。
    誰會犯誅九族的大過錯啊?
    天子指定不會這麽做的。
    胡惟庸認為王布犁過於缺乏安全感。
    他可是大明駙馬啊!
    陛下對他又恩寵及厚,尋常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怕什麽呢?
    故而胡惟庸不理解王布犁的思路。
    不得不說胡惟庸認為的對,王布犁處於洪武朝這個階段,他確實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
    盡管當了老朱的女婿,但內心深處依舊感到不安。
    王布犁真心覺得老朱這個人實在是難對付,可是他又搞不定馬皇後能不能活著時間長一點。
    別看朱元璋現在脾氣還不錯,不怎麽發怒。
    可是到了馬皇後死了之後的日子,王布犁依舊有著很大的危機感。
    他現在盡量不跟胡惟庸拉上什麽私人關係,多是公事交流。
    藍玉呢,一直想要把他給拉到軍營當中,去建功立業。
    光是這兩個大坑,王布犁目前想要遠離就不行,難不成他跟胡惟庸說你會死的很慘,所以別總跟我搭茬。
    王布犁久在基層,也不會辦出這麽沒有“情商”的時期。
    關建是王布犁也沒有製服老朱的法子,隻能勉強的吃個軟飯,借著他閨女的身份保護自己的性命。
    老朱一旦問政,王布犁就盡量給他說點激進的法子,一副為了大明千秋萬代所想。
    好在他目前這個“小內”一直都沒有被人所察覺,一副大明忠臣的模樣。
    因為王布犁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法子再官職上苟起來。
    天知道自己當時隻是想著要當上大明正式公務員一副表現,結果落入朱元璋的眼,以至於現在越來越受重視。
    所以他想要低調,是十分的不容易的。
    別看王布犁現在隻是個從九品的典史,別說是當朝丞相了。
    就算是六部部長瞧見他那也是頗為和藹可親,沒有人找他的茬。
    畢竟禮部尚書章善的下場,大家都瞧見了。
    誰讓他好死不死的去尋駙馬王布犁的問題呢。
    還妄圖把鍋甩在駙馬頭上,他不找死誰找死?
    忌憚於老朱的超長待機行為,王布犁現在隻能暗暗布局。
    借著老朱的手去擴充北方的實力,為朱棣靖難提前打下良好的基礎。
    至少王布犁與朱元璋現在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充實北方的實力,更好的打擊北元,避免他們再次南下。
    王布犁不接話茬,胡惟庸也不在開啟話頭。
    他依舊是在思考王布犁憑什麽對他說這種誅九族的話?
    現在胡惟庸已經完全被王布犁給搞糊塗了,這小子到底是代表他自己個的立場說的,還是代表著天子的立場說的。
    因為他發現王布犁目前的建言,都是為了大明長久的發展。
    天子把女兒嫁給他,真的讓他產生錯覺了,大明也有他的一份?
    那顯然是王布犁過於年輕,不理解天子的為人。
    就在沉默之中,朱元璋派人叫王布犁去接客。
    康長民給王布犁小聲解釋了一遭,是貴州的土司,寡母帶著幼子前來朝貢,又把天子的意思傳達給他。
    王布犁微微挑眉,就那些女土司當家作主實在是正常,他們之間的聯姻,往往是另外一個土司的女兒嫁給另外一個土司首領。
    朱元璋叫來王布犁是對於西南戰事的把控,那些土司可沒少反抗大元,待到進攻雲南梁王,他們也是極大的助力。
    劉淑貞身著少數民族服裝,頭上帶著銀飾,三十多歲的模樣,長得模樣倒是俊俏。
    沒有西南地區姑娘那種膚色顯黑的意思。
    要不是長得好看,那土司的遭老頭子能娶這麽年輕貌美的姑娘嗎?
    年紀輕輕的俏寡婦。
    王布犁感慨了一聲。
    她兒子宋誠還沒有成年,反倒是身著大明服飾立在一旁。
    她如今是從三品的宣慰使,她兒子是四品的同知。
    水東的一切大事都是由劉淑貞作主。
    宋誠他爹以前叫宋蒙古,後來打元人立功後又投降朱元璋,被朱元璋改了名字。
    “布犁,來來來。”
    朱元璋招呼王布犁過來給介紹。
    劉淑貞瞧著天子女婿長得這般高大英俊,更是麵帶笑意。
    她當然知道王布犁的名頭,去年當街斬殺琉球使者的時期,早就在這幫使者耳朵當中傳遍了。
    宋誠是洪武七年繼承他爹的官職,隻不過水東的大權都在他娘的手中。
    貴族土司第一次被記載還得追溯到諸葛丞相南下平息雲南孟獲的叛亂,這在貴州的勢力反倒是跟著丞相一同打孟獲,提供糧草,給帶路之類的。
    待到大宋,他們以鴨池河為界,將貴州分為水西水東兩部分。
    比劉淑貞有名的奢香夫人才嫁給水西土司首領不久,並沒有執掌大權,在曆史上留下她自己的偌大的名號。
    當然了,作為土司夫人,所轄範圍又隔著一條河,劉淑貞她們之間都是相互熟悉的。
    現在老朱對於大明各地的土司全都是襲元製度,並且想要再次擴展,將土司製度發展為完整的製度。
    劉淑貞連忙帶著兒子向駙馬王布犁行禮。
    盡管他隻是個從九品的典史,可畢竟人家是皇帝的自家人,那能與尋常官員攏為一談嗎?
    王布犁倒是頗為客氣的還禮。
    禮部尚書呂本坐在一旁陪坐。
    他早就得到了皇帝的囑托,若是西南土司來了,一定要帶過來聊一聊。
    “陛下,這是水東送來的貢品清單。”
    “布犁啊,你幫咱看看都送來什麽好東西了。”
    “哎。”王布犁應了一聲。
    劉淑貞驚訝了一二,便順從的交給了宦官,由他轉交給王布犁。
    王布犁坐在椅子上,打開清單仔細瞧瞧,確實是當地特色。
    象牙,犀牛角、蚺蛇膽,象牙製品,金銀器皿。
    王布犁心想難不成現在貴州等地大象也挺多的?
    要不然不會有如此多的象牙製品。
    “陛下,這可都是好東西啊。”
    王布犁當場就讚揚出來,惹得一直緊張的宋誠也鬆了口氣。
    說實在的,他也在國子監讀書,見識過王布犁的手段。
    許多有關王布犁的描述多是他給他娘說的。
    他娘此番前來進貢,也是為了把他帶回老家進行培養。
    畢竟孩子長大了,她沒有兒子支撐,有些事情是很難辦的。
    “嗯。”
    朱元璋對王布犁當場讚揚的行為很是滿意,要是太子還得經過提醒一二。
    咱這女婿就很容易理解透徹這種事。
    畢竟朱標沒有經曆過人際關係的洗禮。
    他也不需要維持什麽,自然是許多人都會跟他笑臉相迎的,大家都和善的很。
    可經曆過底層的朱元璋卻深刻的知道,人不會永遠隻有一副麵孔。
    “除了照例賞賜之外。”朱元璋斟酌的道:“布犁啊,你還得費費心思,尋一個好的琉璃擺件回賜。”
    王布犁算是明白朱元璋的意思了,依照目前的形勢,玻璃這玩意是非常值錢的。
    “陛下,那我自然是首推諸葛丞相的一個塑像擺件,以此來加強我中原王朝同水東水西百姓的曆史淵源。”
    “哎,好好好。”
    朱元璋臉上帶著笑意,咱這女婿果然是個懂事之人。
    如此好的玩意,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
    當然了,朱元璋也沒有過問王布犁是怎麽把琉璃給做出來的,他特別強調不許檢校之人探查此事。
    一旦發現必然要誅九族。
    所以老朱根本就不知道王布犁是用不值錢的沙子把值錢的琉璃給做出來的。
    琉璃這玩意比金子都值錢!
    無論水東還是水西,都尋不到這種材質的。
    劉淑貞眼睛一亮,更不用說諸葛亮這個人物。
    在她們當地是有香火的,甚至還有對一座山有諸葛山的命名。
    諸葛丞相的塑像竟然是琉璃的,劉淑貞都不敢想。
    “多謝駙馬。”劉淑貞激動的道謝,又反應過來:“多謝陛下。”
    那麽多使者在館裏等待,天子單獨就招呼了她這麽一家來覲見,足以讓她回去可以誇耀四方了。
    若是再能帶回去一份諸葛丞相的琉璃塑像,劉淑貞都不敢想自己的地位會變得比以前有多穩固!
    “無妨。”
    朱元璋頗為豪邁的大手一揮:“隻是需要駙馬多費心思,這諸葛丞相的塑像可是不好雕刻,劉愛卿還需在南京多待些時候。”
    “臣一直都想要在南京多逛逛,此番能夠留下一段時間,多謝陛下賞賜。”
    劉淑貞自是滿口應下,大明的刀兵那可是極為鋒利的。
    許多土司,都是在朱元璋擊潰陳友諒之後,便紛紛投降。
    畢竟陳友諒的名頭早就吹出去了,百萬大軍之類的,全都被朱元璋給幹掉了。
    就咱這三瓜倆棗的手下以及兵器,有本事抵抗嗎?
    朱元璋便對西南地區提出了因俗而治,爭取他們的歸附。
    許多土司在大元被大明覆滅後,更是派出使者前來投降,希望大明能夠接納他們。
    這屬於雙方之間為了各自的利益,選擇的雙向奔赴。
    如此一來也能減少武力征伐的成本,就那深山老林子的,不利於行軍。
    而且當地的土司們也深諳與大明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如何保證他們在當地的統治和利益,才是他們最先考慮的。
    大明內部對於這幫人也不是一個心想要懷柔的,也想要幹掉他們的主戰派。
    但主要是老朱覺得溪峒蠻僚雜處,其人不知禮義,順之則服,逆之則變,未可輕動,都是一幫野人,先放著吧。
    說句難聽的,朱元璋都沒把那些人當成是人看待。
    尤其是大明目前才推翻大元不久,還在到處清理殘元勢力,最主要的問題是既要保住眼前的戰果,又要在全國範圍內建立穩固的政權統治秩序。
    當地土司對於管理百姓也有經驗,有可以利用的價值,又能省去武力征伐西南地區的成本,直接化敵為友,朱元璋果斷選擇懷柔政策。
    而土司首領也樂意來大明朝貢,主要是為了爭取朝廷的賞賜,他們既能夠獲得一定甚至超過自己朝貢價值的賞賜,還能獲得本地一些沒有的中原商品以及“大明先進的科技產品”!
    能占便宜的事,誰不願意來朝貢啊?
    王布犁放下手中的清單,看著俏寡婦劉淑貞:“劉宣慰使,大明今年在西北用兵的事你知道吧?”
    劉淑貞搖頭?
    王布犁又給她解釋了一二朝貢使者被殺之事,大明定會保證使者的安全之類的,誰敢那啥就那啥。
    俏寡婦劉淑貞輕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實要是沒有這件事,大明是準備對雲南動兵的,可惜又耽誤了一年。”
    聽到這話,劉淑貞立即就來了精神。
    朝廷是有權力跟他們征兵的,一同作戰。
    “陛下是想要攻打雲南?”劉淑貞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輕微頷首。
    此事他確實有所打算,尤其是對於雲南的偵察落的差不多了。
    不管雲南有沒有銅礦,都得派兵去打他們,更好的削弱北元的勢力。
    “陛下若是動兵,我等自是相隨。”劉淑貞自然而然的開始表態。
    “朕素來是知道你們忠心的。”
    王布犁又接過話茬:“所為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還請駙馬放心,糧草之事我等會盡力籌措。”
    “哎,劉宣慰使也不必如此強調。”王布犁又把話給扯回來:
    “陛下乃是愛民之人,到時候三十萬人馬南下,如何就靠水西水東之地供應糧草,就算是把你們的糧食都收上來也不夠用啊。”
    劉淑貞眼睛下意識的睜大,又很快恢複平靜。
    三十萬人馬,那當真不是一個小數目。
    兩水勢力加在一起都沒有這麽多人。
    倒是宋誠沒什麽太大的波瀾,他在國子監聽過曹國公李文忠的故事,那大軍前進,走半個時辰在他麵前都走不完。
    “所以,還需要劉宣慰使帶頭聯合水西等諸多土司首領,一同開辟驛站,供應大軍南下,不單單是貴州境內,還有四川進入貴州,到時候也會從四川抽調土司兵協助。”
    王布犁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想法,隻不過是把“龍場悟道”的驛站給提前造出來了。
    隻有道路好走了,將來才能更好的用兵。
    俏寡婦劉淑貞輕微頷首:“駙馬所言極為有理,若是明年用兵的話,我等今年必會把驛站道路整修完畢。”
    她這一路都是住驛站來的,知道驛站道路的標準。
    若是她水東能在這場戰事當中,占到便宜,前期的付出根本就沒什麽的。
    休整道路之後,也有利於他們同外界的溝通和交流。
    畢竟現在的貴州是“羊腸險惡無人通”的險阻閉塞狀況,就算他們出來朝貢,路都很難走的。
    一方麵是為了防備中原王朝的進攻,一方麵也是更好的維持他們世襲的統治。
    朱元璋很滿意王布犁的建議,以及劉淑貞的答複,不枉他抽出時間來專門接待她們。
    要不是有著極大的利益糾葛,老朱才沒心思拋開政務,在這聽她們巴巴。
    尤其是以蠻攻(治)蠻,都是老套路了。
    對於劉淑貞的表態,王布犁也覺得自己的任務達到了,接下來就該回去叫人把諸葛丞相的雕塑給做出來。
    朱元璋也不多留人了,吩咐王布犁多接待一二,製定貴州等地的道路,悠閑打通那些路,待到戰事過後,再繼續打通其餘道路。
    總之就是今後要通過貴州,更好的統治雲南地區,使得朝廷的詔令能夠快速迅速的到達。
    一旦雲南等地的土著不服管,再次叛亂,朝廷調遣兵馬從貴州、四川等地也能迅速出兵平息叛亂。
    眾人恭送大明皇帝。
    俏寡婦劉淑貞又向王布犁行禮:“駙馬爺,接下來咱們幹什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