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矚目的駙馬王布犁帶著寧國公主前來會同館
    尋早就等待的俏寡婦劉淑貞，一同出去逛一逛。
    而高麗使者李子鬆昨天通過與劉淑貞之間的交流。
    二人順利成了“朋友”。
    今天他也想要硬蹭一下與王布犁夫婦的出遊。
    畢竟打聽蒙古人帶路侯的事情。
    還得是駙馬說出來的話更容易讓人相信。
    對於這個高麗使者李子鬆，王布犁倒是沒有拒絕，隻是詢問如果是劉淑貞的朋友，那就一起轉轉，絲毫沒有擺什麽架子。
    “是的，是的。”李子鬆連忙應聲表明他們之間的關係。
    王布犁輕微頷首：“會同館本就是為了四方使者建造的，大家在此地交流。
    認識一些新朋友也是挺不錯的，互通有無嘛。
    若是自己地盤有什麽貨物要賣出去，也是多了一條商路，都能讓治下百姓過上好日子。”
    對於王布犁的上高度語氣，劉淑貞與李子鬆聽了都很高興。
    對於中原的一些商品，他們都是缺失的。
    有合法的渠道得到，那可就太好了。
    一聽到這話，李子鬆就覺得駙馬爺是個挺和善的人。
    前提是隻要你不在他手底下犯事，老老實實的守規矩就行。
    那咱指定守規矩。
    來大明境內不守規矩，真以為大明的刀兵不鋒利了是吧？
    王布犁也不廢話，跟著自己的夫人在街上溜達。
    朱明秀是極為開心的，在街上左看右看的，尋個攤子就問一問。
    一路走過去，終於到了皇店能夠歇歇腳。
    掌櫃的一瞧駙馬爺來了，立馬親自招待般來椅子給他們夫婦二人坐。
    “這二人是住在會同館的使者，買的東西給打個八折。”
    “駙馬爺安心，這點小事咱定然會辦的妥妥當當的。”
    掌櫃的招呼人給王布犁夫婦端來茶水點心，叫差人去接待這兩位使者。
    他當然知道大小王。
    什麽番邦使者？
    也配同駙馬爺與公主的地位相比較？
    旁人不知道輕重，掌櫃的不能不知道。
    四方使者都來了，也不配他來親自接待。
    皇店以前叫官店。
    在朱元璋稱吳王之前就被他設立了。
    以前還有探聽情報，抓諜子的功能。
    現在隻是探聽各方消息，很少再有抓諜子的機會。
    南京的皇店規模很大，百十來間屋子。
    全都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庫，也不用上稅。
    錢財如今都歸馬皇後打理。
    而且掌握南京皇店的人那也是受到馬皇後信任之人。
    劉淑貞與李子鬆昨天雖然開了眼，但是今天逛皇店依舊是感到震驚。
    短短三年沒來，京師的皇店就上了許多新品。
    這說明大明的實力在不斷的上漲。
    二人采購了一番，皇店的人在點貨，然後他們二人出來了。
    “駙馬爺。”李子鬆也是抓緊機會就詢問：
    “我等昨天看見那件精美的琉璃雄鷹雕像，都是想要入手，奈何價格太高了。”
    “雄鷹？”王布犁稍微想了一下才開口：“你說的那件雕像，確實是好東西。
    我知道是從大都的府庫當中搜刮出來的。
    聽聞是忽必烈下令鑄造的，還有什麽外來的夷人馬可波羅之類的給出什麽建議，總之是大元的舊物。
    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李子鬆連連頷首。
    王布犁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一定是真的。
    尤其是馬可波羅這個人他也聽過，好像是什麽一塔裏國的。
    那裏的人製作琉璃很厲害。
    那一塔裏的夷人來了中原，沒少給大元皇帝送琉璃來換取賞賜。
    原來是大元舊物。
    這不就更證明了禮物的價值性極高嘛？
    必須得買走，送到當今的大元皇帝那裏。
    告訴他什麽叫完璧歸趙！
    那他指定高興壞了。
    “要不是為了支撐一二西北的戰事，父皇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發賣的。”
    王布犁故作歎息道：“打仗太費錢了，尤其是從江南運輸糧草到西北地區，一石糧食路途的損耗都要超過六成啊！
    再加上去歲大明最富庶的江南鬧了水災，糧食產糧過低。
    哎，隻能出此下策了。”
    對於駙馬無意間透露出來的這條勁爆的情報，李子鬆更是瞪大了眼睛。
    原來大明為戰事的順利進行，已經窮困到發賣大元舊寶的的地步了啊？
    那一切都說的通了。
    這幾年大明皇帝為什麽沒有對北元大規模動兵，原來是沒錢了。
    好好好。
    還得是跟駙馬這種大人物聊天，才能獲取有關大明的準確消息。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說破大天去，如何能得知真相？
    劉淑貞臉上也露出驚詫之色，連忙表示等她下次朝貢，一定多來購買些貨物。
    李子鬆更是連連保證。
    在高麗隻有像他這種心向大明之人，才會被派來出使。
    更何況天子更是給高麗開了恩典，他今年一定會多次往返的。
    “駙馬爺，這個雕像能否發賣的便宜一點？”李子鬆隻是低聲祈求道：
    “雖然大家都知道此物是重寶，我是真的想要買送給我父親。
    可這次錢沒有帶夠，生怕下一次我再來，這個東西就賣出去了。”
    “這種事我是說不上話的。”王布犁搖搖頭：“你還是另尋他人吧。”
    “倒是小人唐突了。”
    “無妨，咱就交個朋友嘛。”王布犁裝作感興趣的樣子：
    “我對於高麗的一些人參還是很有想法的，你也知道我家裏是開藥鋪的。
    對於好藥材的收集，正好拿來孝順我爹。
    你下次再來交易，多帶些人參來。”
    李子鬆眼睛當即就亮了。
    不怕王布犁他不要什麽。
    這不是巧了嗎？
    百年老人參那是不好弄，可是弄個二十年的人參，李子鬆還是可以的。
    當下他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嘴上連連保證他回去搜集一二。
    若是有合適的定然要送到公主府上去。
    王布犁隻是輕微頷首，同樣沒有多說什麽。
    大家點到為止。
    然後雙方告別，各自回去。
    路上遇到捕頭鍾牛，他連忙湊過來打招呼。
    最近江寧縣沒什麽禍事，兄弟夥也都在盡心巡邏。
    雖然王布犁不經常來縣衙，可有時候還會派人來縣衙給他們送豬肉吃。
    那誰能不念駙馬爺的好？
    “嗯，最好別出什麽殺人之類的案子，我可不想在查了，你們多巡邏巡邏就當為我著想了。”
    “屬下明白。”
    相比於王布犁，鍾牛還是希望有案件發生的。
    如此一來他們才有機會表現自己，在下個月的補貼當中，能夠分潤的多一點。
    王布犁拉著朱明秀的手走在返回公主府的路上。
    說實在的，在“京師”內發現白蓮教的人就十分不正常。
    王布犁隻希望製造食人魔懸案的凶手別來江寧縣鬧騰，就在上元縣內部溜達吧。
    隻要不來自己的轄區，他就準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想要跟這幫子腦瓜子不正常的人攪和起來啊？
    這不利於自己將來的發展。
    “夫君。”
    朱明秀大抵是轉悠的累了：“我有點累了。”
    其實到了洪武大街之後，寬闊的街道上便少了許多人。
    王布犁稍微蹲下叫自己媳婦跳到他的背上來，背著她回去。
    朱明秀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後跑幾步助力直接跳上去，雙臂摟住王布犁的脖子。
    “走嘍，起飛。”
    “咯咯咯。”
    高麗使者李子鬆很自然的就享受了一下皇店送貨上門的服務。
    他在房間裏把那根二十年的人參翻出來，本來是想要找機會獻給大明天子的。
    奈何皇帝根本就沒時間召見他們，反倒是召見了他隔壁的那個女人。
    真是讓人嫉妒。
    其餘使者對於見到天子也並沒有什麽在意的。
    見到更好，見不到也不耽誤自己賺錢。
    李子鬆把人參鄭重的放在箱子裏，然後叫上奴仆，雇一輛車去，他要親自拜訪王布犁。
    無論如何都得搭上這條線。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朱元璋的監視，他習慣於掌控全場。
    王布犁很快就接到門子的通報，說是高麗使者前來求見。
    倒是沒有晾著他，王布犁把他帶來側廳相見。
    這種人連主廳都沒機會進的。
    同樣奢華的庭院，來往的仆人，立馬就讓李子鬆稍微緊張起來了。
    在高麗，就算是皇宮都沒有公主府豪華啊。
    待到了側廳，李子鬆早就把禮物送到仆人手上，自己鄭重的行禮。
    王布犁聽著他說著什麽三十年的人參之類的，倒是也沒在意，懶得去檢查真假，尤其是人參這種東西他真的是不清楚。
    況且今天的主要目標也是拉近雙方的距離。
    李子鬆見王布犁沒有當麵查看禮物的習慣，頓時鬆了口氣。
    其實他想實話實話的，可是一進公主府心裏先露了怯，不自覺的想要誇大自己帶來的東西，避免讓王布犁看不上他。
    “人家都說無功不受祿。”王布犁穿著居家服示意侍女過來給倒茶：“你是來求我辦事的？”
    “不敢不敢。”李子鬆連忙道：“就是為了結識駙馬爺。”
    “既然沒事，那你就把東西走吧，今天聊的太多了。”
    李子鬆懵了。
    他從來沒想過王布犁是這種直接的人，連忙躬身道：
    “其實小人前來，就是想要請駙馬爺幫忙，把雄鷹的琉璃雕像壓壓價，一百兩黃金太貴了，我拿不出來。”
    王布犁沉默了許久，又讓侍女打開人參看了看，才道：
    “伱帶了多少金子？”
    “三十兩。”李子鬆的聲音有些低。
    他瞧著王布犁臉上都帶著無可奈何的模樣：
    “你就拿著三四兩金子價格的人參，讓我去給你免去七十兩黃金，你算盤珠子都蹦到我臉上了。”
    李子鬆不了解算盤珠子，但他明白王布犁說他算計心太重了。
    隻能繼續加大籌碼：“還望駙馬能夠幫忙，這次來大明真的是沒帶夠金銀，下次來了我一定補上。”
    “下次？”王布犁叫侍女把盒子合上：“你能保證下次出使的使者還是你？”
    “你能保證這一路前行不會遇到風暴？”
    “你若是金子多點，我還能幫你說說話，可你想要極低的價格買入，讓我給你說話，你想都不要想。”
    麵對王布犁如此生硬的拒絕，李子鬆咬了咬牙：
    “駙馬爺，我可以寫五十兩黃金的欠條，隻希望駙馬爺能夠為我作保。”
    王布犁不動聲色的瞧著眼前這個人，果然當使者的腦瓜子就沒有一個不活泛的。
    他先提出了一個不可能的事讓自己幫忙，在自己拒絕過後，他馬上提出來一個相對能接受的條件。
    “就算下一次我不來，可是大明與高麗之間的貿易今後會越來越多，我作為使者賺的錢財指定會比五十兩黃金要多上許多。”
    航海貿易，尤其是獨家壟斷的貿易，那是相當掙錢。
    王布犁是相信的。
    “我考慮考慮。”
    王布犁就坡下驢的話，讓李子鬆心中大喜。
    這說明王布犁他是答應了，然後千恩萬謝的感恩。
    雙方喝著茶，李子鬆又開口問道：“駙馬爺，我聽坊間傳聞有蒙古人投降大明後被封侯了？”
    “嗯，是有這麽一回事，是因為帶路剿滅北元，被陛下封為帶路侯，府邸就在洪武大街上，我不是很喜歡他。”
    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盡力配合他的表演。
    “哦？”
    王布犁臉上露出一副鄙視的樣子：
    “窮酸的很，以前沒過過好日子，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天天吃羊頭，當了帶路侯之後，一天一個羊頭，樂嗬嗬的。
    那天他還邀請我去吃，腥了吧唧的味道，我下不去嘴，也懶得跟他多交流。”
    李子鬆嘴上配合著王布犁的吐槽，心中確實更加肯定了他在北元得到的消息。
    那就是大明皇帝通過帶路侯悄悄聯係也速迭兒，希望他能夠幹掉北元皇帝，這樣就能達到不戰而屈之兵的辦法。
    畢竟大明如今為了支撐西北戰事，都要變賣以前從元大都搜刮的寶物。
    若是在撐起來對大元的征戰，糧草根本就不夠用的。
    所以從去年到今年，北方都沒有發生什麽戰事。
    雙方的邊境還是比較平安的。
    一切都能說的通了。
    李子鬆明白了這期間的邏輯，表露出一副為宗主國解憂的心思：
    “駙馬爺安心，待到我回到高麗，定會多訂購一批糧食，到時候也可以運送到北方，以此來供應大明的戰事。
    這等大事，我高麗百姓義不容辭！”
    王布犁表麵上很感動，可心底裏卻十分的鄙視。
    高麗如今的地界稍微有點肥沃的都在你們這群高官手中，百姓不餓死就算是上天賞飯吃了。
    還指望你們賣糧食給大明。
    王布犁估摸的今年冬天就得餓死一大批高麗百姓。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王布犁這才站起身來，親自給李子鬆倒茶：“要不是我不喜飲酒，咱們今天就一醉方休了。”
    李子鬆也大喜，果然要討好人，還得送出去合適的禮物。
    王布犁身為駙馬，心中是有著大明的。
    雖然他覺得高麗的糧食也不多，但並不妨礙下次讓他兒子來跑一趟帶些糧食，總歸是心意先到了就行。
    真讓高麗支撐大明針對大元的戰事，他李子鬆作為親元派第一個不答應，還得暗中使絆子咧。
    有了王布犁的作保，李子鬆欠下五十兩黃金，便帶走了那件雄鷹琉璃雕塑。
    王布犁本來還想著弄壞一個腳指頭，再減價賣給他。
    未曾想李子鬆自己個都想出來了解決辦法，大家隻不過是順水推舟，這樣才顯得更加自然一些。
    李子鬆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和情報，滿意的走了。
    朱元璋也知道事情按照他想的那樣發展下去，也十分的滿意。
    “布犁啊，這裏沒有外人。”朱元璋此時也起了賞賜的心思，所以才詢問：
    “你跟咱說一說，這個琉璃雕像你成本花了多少？”
    王布犁心想玻璃其實不值錢呐，沙子變得
    朱元璋也叫人搜索了馬可波羅這個人。
    聽聞是一塔裏國的，那個國家的人都擅長製作琉璃，距離大明足有十萬裏之遙。
    而且這個一塔裏國的夷人，也不是來大元一次，至今中原還有那群人的後代。
    他們倒是沒有跟著殘元勢力，一同跑路前往蒙古舊地。
    王布犁稍微思考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黃金？”
    朱元璋瞪大眼睛，為了釣魚，你小子是真敢花錢呐。
    他知道王布犁是有黃金的，畢竟夜秦淮的受益都被李景隆換成了黃金交給王布犁。
    可朱元璋也沒想到王布犁為了國家大事，搭上自己這麽多的錢財。
    王布犁搖搖頭，朱標眼睛一亮：“莫不是一兩黃金？”
    “怎麽可能。”朱元璋覺得兒子是異想天開了：“那些琉璃肯定不便宜。”
    王布犁也不逗悶子了，笑了笑：“其實是一文錢沒花。”
    “啊？”
    朱元璋當即坐不住了，他承認對待花錢上自己是個摳逼。
    王布犁縱然是想要討他歡心，也不至於拿一文錢沒花的詞就哄騙他。
    這就讓老朱心裏更加不好受了。
    瞧瞧咱的好女婿，真是心疼咱呐。
    但咱在這件事上，絕不能占這小子的便宜。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朱元璋極其強硬的揮舞著雙臂：“布犁哎，咱知道你是不想刺激咱，可也不至於這般委屈自己啊。”
    “是啊，布犁，你真沒必要瞞著我們父子，到時候你回家看著以前裝黃金的空盒子心心痛的睡不著覺。”
    朱標也覺得如此多且精美的琉璃，豈能一文錢不花就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