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碎屍案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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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橚倒是也不著急,他聽王布犁都這樣說了,那就是有辦法。
“妹夫,那到時候該怎麽與士卒說這輸血之事?”
“是否有害?”
沐英來了興趣,失血過多而亡的士卒不在少數。
若是能把別人的血給他輸進去救他一命,那也是極好的。
“一個人健康的話,適當的被抽出這麽多血是沒問題的,但是需要多吃紅棗等補回來。”
王布犁給沐英比劃了一個量:
“若是超過這種數量,那就是以命換命了,所以相同血型的人足夠多,一人輸一點大家活下來的概率才會最大。”
“哦,原來是這樣。”
沐英連連頷首,果然還是有害的。
但是傷害大家分攤一下不致命,若是可這一個的抽血,那就是讓人死了。
朱棣也是輕微頷首,記住了這個規則,回頭到了鳳陽繼續練兵的時候,他就要推行這個法子。
到時候大家上了戰場是最容易受傷的,那刀子一劃就容易失血過多,若是有人給他輸血興許就能活下來。
“此舉若是推行開來,必定能夠保證許多士卒的性命。”
沐英也是感到十分的振奮,雖然有害,但總體而言傷害性不算大。
那點血量就相當於挨了一刀流出來的血,大家都能接受。
“差不多,但是吧。”
王布犁又給三人科普了一下有關衛生的事情。
一旦很多人都用同一個針頭進行輸血,興許會有傳染病發生。
具體的緣故他也不是很清楚,若是輸血的器械髒了,那就等同於謀殺許多人。
所以這種輸血的器械必須得是一次性的,不能混合使用。
朱橚一聽這裏麵還有如此多的門道,更是連連頷首。
他知道老哥何文輝被救活的事跡,反反複複要求王布犁他爹給講的,而且幾乎是每個人都會問。
所以一些細節朱橚記得十分的清楚,那個時候就注意到了衛生問題。
即使是野戰醫院,那更是要注意衛生,才能救回來更多的受傷士卒。
三個人這才明白原來這種戰地醫院並不是及其簡單的就能整治起來的,需要注意的條條框框那可太多了。
“要想救治更多士卒的性命,看樣子花費也不低。”
沐英感慨了一句,果然醫療當真就是一件費錢的事情。
“當然了。”王布犁指了指自己道:
“人在沒有受傷的時候還會生病呢,更不用說受傷了身體更弱,那生病的機會也就更多,自然就需要多方注意。
若是大明名將諸如常遇春、鄧愈等人每次戰後都能有極好的醫療條件,我相信他們不會在壯年就突然病逝。”
眾人一臉凝重之色,不過又聽王布犁笑道:
“幸虧你們遇到我了,今後隻要多加注意,定然不會步入他們的後塵。”
“哈哈哈。”
朱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將來是一定要上戰場的,若是郎中醫院能夠培養出來的軍醫有王布犁的幾分本事,那將來誰還是大明的對手?
蒙古人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幹掉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再次輕易的逃脫。
“走走走,天氣炎熱,去夜秦淮避避暑。”
朱棣提議了一遭,在軍營待的時間挺長的,那日聽聞李景隆在夜秦淮搞了什麽新曲目,正好聽聽去。
幾個人溜達的奔著夜秦淮去。
至於王布犁現在身兼多職,誰會盤問他去做什麽啊!
一幫年輕人便直接過去。
李景隆根本就不在,今天跟著他老爹回府中繼續接受教育。
春十三娘本來就沒打算開門,今天鄧愈出殯,南京城內多少權貴都跟著去了,誰會來這裏尋歡作樂啊?
沒成想王布犁帶著人來了,春十三娘一激動連忙叫所有姑娘們都出來接客。
進去之後搞了一出滿樓紅袖招。
倒是最為年長的沐英潔身自好,還真沒怎麽逛過這種地方,倒是有些呆愣住了。
還得是王布犁吩咐了一聲,最近太累了,今天就是來聽曲兒的,主要來著歇歇腳。
春十三娘連忙安排姑娘們端水來,找手藝最好的姑娘給他們幾個按腳,台上也有清涼的小姑娘唱曲。
平靜的按腳生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鍾牛派來的捕快向王布犁匯報說是城內發現了死屍,而且也被砍的不成樣子,同樣是有蓮花圖案,估摸是沒來得及煮。
王布犁一聽這話,隻能把腳擦幹淨了,跟著捕快走。
沐英等三人也要跟著過去。
於是一幫人便先趕往衙門,再集合人馬趕往案發現場。
光是聽這種描述,王布犁都不願意身邊沒人直接跟著帶路的捕快去現場。
天知道白蓮教那幫人都是怎麽洗腦的。
這幫人全都轉入地下了,根本就無法準確識別。
待到了現場,血腥味很濃,看樣子是剛處理不久。
鍾牛趕過來匯報,說是有人來抓偷兒,結果偷兒翻近這院牆,一下子嚇傻了,被凶手給攮死了。
追著偷兒的人們一個勁的敲門,撞開門之後就發現了這一幕。
王布犁瞧著院子裏還有一頭還活著的大肥豬,看樣子準備掩人耳目的。
不少衙役們還笑著這頭豬也算是歸了咱們,正好打打牙祭。
仵作孫九生已經開始給死者拚身體了。
死者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唯獨那塊蓮花印記的紋身像是被刻意避開,不肯破壞一樣。
“你娘的,白蓮教就是麻煩。”
王布犁仔細勘察了現場,瞧著連關豬的鐵籠子都有血跡,頓時心裏有一種不妙的想法。
那凶手不會拿屍體喂豬做實驗來著吧?
沐英等人皆是第一次看到凶殺現場,而且還是如此勁爆的場麵。
“這與去年那個碎屍案是同一個凶手吧?”
朱棣也不是沒看過死人,可如此慘樣的倒是沒瞧見過。
“很可能。”
沐英也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人,隻不過是從上元縣遷徙到了江寧縣。
看樣子王布犁這個善於破案的名頭也嚇唬不住他。
要是沒有這個被攮死的偷,慌不擇路的翻牆進來,怕是又是一起轟動的案子。
此時院門外已經聚集了大批百姓,盡管有衙役按照以前的演練,控製現場不讓他們走動。
但總歸是有追逐偷兒的苦主帶人進入了現場,破壞了腳印之類的。
“左右鄰居都叫了嗎?”
“回駙馬爺,全都在做筆錄。”
王布犁點點頭,順便叫人回縣衙把自己畫畫的那些東西都帶來。
“軍師,你不會是有把握了吧?”
“有把握個屁。”王布犁搖搖頭:“不過這次沒有讓凶手把案子做全。
上次那個連人頭都找不到,這一次雖然也把人頭給帶走了,可終究是有人對這個人有印象,首尾沒有掃幹淨。”
王布犁又吩咐一聲:“帶著我的令牌去通知藍玉藍僉事,希望他暫且封閉城門配合我緝凶,免得凶手跑出城外去。”
“封城門?”
沐英著實是沒有料到王布犁會玩的這麽大:“封城門可不是小事情呐。”
“我知道。”
王布犁又差人回家保護自己的父母兄弟們。
同時也讓那兩個百戰老兵打起精神來,當然還要派人回公主府通知一聲,加強巡邏,這幾日莫要讓閑雜人等進入府中。
朱棣對於王布犁的這番操作更是不解。
憑什麽敢肯定凶手會去害他的家人,不過這種防範於未然的事情也是必須要做的。
於是他小聲問道:“妹夫,要不要我派王府的護衛也去支援你?”
“可以。”王布犁也沒有拒絕:“這種事情馬虎不得,免得凶手狗急跳牆,老四,你去調兵吧。”
朱棣立馬就走了,既然軍師吩咐了,那這點小事如何能夠不解決。
“老五,你帶幾個人立馬趕到我爹的醫藥鋪子,立即打烊。
帶著人回家,等著你四哥的人馬到了,再一同護衛著回到公主府。”
“好。”
朱橚也立即就走了。
沐英瞧著王布犁如此小心謹慎的模樣,很是疑惑的道:“你覺得伱能抓住凶手?”
“屍體還熱乎著呢,那凶手拎著人頭指定走不遠。”
王布犁指了指血跡道:“無論如何都會留下痕跡的,他們已經帶著狗去追了。
我這番安排也是讓我自己放心,更好的投入到破案當中去。”
沐英輕輕點頭,這小子倒是很重情重義的,在乎家人的安全。
願不得陛下如此看重他。
因為陛下也是一個看重家人的人。
王布犁對那條訓練過的狗子能起多大作用也不清楚,但總比沒有要強上不少。
沒讓王布犁等待太久,就有捕快拎著人頭回來了。
凶手終究是遭不住追蹤把人頭給扔了,他帶著幾個人回來,其餘兄弟們還在那一片探查。
王布犁迅速給死者的畫了一副畫像,交給衙役,叫他們去查這個人的身世。
所有情況務必要在極短的時間內都查清楚。
免得時間過久,再一次與凶手失之交臂。
“妹夫,這個凶手總是殺白蓮教的人,他是不是怨恨白蓮教啊?”
“不好說。”
朱元璋是把白蓮教給定義為非法的了,一下子就轉入到了地下活動。
王布犁是知道朱元璋立國這十年間,大明各地可沒少暴動。
整個廣東地區,在洪武一朝皆是爆發過百姓武力抗爭朝廷的事情。
在廣西,洪武三年有陽山縣百姓聚眾起義,洪武五年有南寧衛激反當地百姓,三千餘人揭竿而起,洪武八年有柳州衛轄區內的百姓起義。
這也是朱元璋催著想要朱守謙去廣西鎮守的原因之一。
可惜朱守謙並沒有很好的完成這個任務,反倒是花天酒地更是加劇了當地百姓對明王朝的厭惡情緒。
待到洪武二十八年廣西起義的規模更大,明軍在鎮壓過程當中幹掉了一萬八千多人,以及八千多賊子家屬,殺的那片地區就剩下六百多戶。
福建,洪武三有惠安縣百姓武力暴動,洪武五年有同安縣百姓攻占縣城,洪武十年有泉州百姓攻入安溪縣搶走縣印。
洪武十二年有龍岩縣百姓數千人落草雷公獅子嶺,洪武十四年有福安縣百姓八千餘人揭竿而起,龍岩縣百姓再次暴動。
這其中有白蓮教的影子,南無彌勒尊佛”這白蓮教的“六字真言”還是挺有鼓動性的。
前期主要是朱元璋對於百姓繁重的勞役和沉重的賦稅壓的喘不過氣來。
朝廷追求國富兵強,追求高深的城池和壯麗的宮殿,追求更廣的領土和更多的編戶齊民,所以不斷征兵、不斷汲取民財,對外征戰不休,對內大興土木。
後期主要是各種大案卷入的人太多,搞得許多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受到牽連,被有心人一鼓動,莫不如反了,興許還能活著。
再加上南方河泊所極多,隻要是有河溝子的地方,你要捕撈魚蝦,那必須得交稅。
天知道你這一網下去,捕撈的魚蝦是多是少,但總歸朝廷製定了征稅的稅額,一共三檔。
完不成課稅額度,河泊所的官員便要受罰。
官員們要不想受罰,那就隻能拚命的壓榨百姓交稅。
問題是在江河湖海裏捕撈魚蝦,收成的不確定性遠高於在土地上種植稻麥。
耕地可以按肉眼可見的肥沃或貧瘠劃出等級,然後按田畝多少征稅,是一件大體可控的事情。
向江河湖海征收魚稅則不然,水麵寬廣不代表魚多,卻是官府製定納稅額度的主要依據。
此外還有許多運氣成分——今天收獲頗豐不代表明天也能有相同的收獲,今年湖裏魚多不代表明年也多。
洪水會影響捕魚的收成,築壩攔水與過度捕撈等也會影響捕魚的收成。
收成充滿了不確定性,稅額卻有定數,河泊所的官吏們為了完成任務,便隻能依靠擴大征稅的覆蓋。
將以前不征魚稅的小水溝小水塘全都納入征稅範圍和加大征稅強度,強搶百姓的漁網魚簍來逼迫他們繳稅。
朝廷派人前來追索欠稅時,河泊所知道從漁民身上已榨不出錢來,便會與地方官員勾結,將欠稅攤派給其他百姓。
地方政府在本轄區內“不令網業戶及湖官陪償,卻乃行下富戶追陪”。
不去找漁民的麻煩(這些人已經榨不出錢來了),也不去搜捕湖官(成本很高),而是逼著揚州當地的有錢人出這筆稅錢。
同時派人拿著公文,去“湖官”原籍所在布政司追討。
布政司見到公文後,也懶得去搜捕逃走的湖官,將平民一概科陪,找了個名義讓當地百姓來出這筆稅錢。
這種做法比去搜捕湖官容易多了。
據朱元璋講,這套組合拳打下去的效果,是欠稅四萬,征回來八萬,反而“盈利”了。
對於河泊所的事情,王布犁了解的並不是很清楚,但他明白明初各地起義的事是真不少。
所以他當時也盤算過萬一被卷進什麽大案當中,立即逃跑就去找地方起義去。
一直默默等到朱棣掌握大權他再來求詔安順利完成任務。
隻不過目前事情並沒有發展到那種地步。
當藍玉來的時候,王布犁正在根據別人的描述給凶手畫像。
“弟弟,你來真的?”
“當然。”王布犁依舊畫著像頭也不抬的道:
“萬一讓他跑出城外,那可就完蛋了,再想抓人很難。”
“此事我已經差人去請示陛下了,不過城門口我暫時給你攔著呢。”
藍玉又小聲提了一嘴。
王布犁輕微頷首:“我這個典史請求你大都督府協同查案是說的過去的,就算先斬後奏陛下也不會怪罪的。”
“哈哈哈。”
藍玉顯得頗為興奮,瞧著眼前的拚著的碎屍並沒有太大的不適應。
他在戰場上殺的人也不少,內髒出來的更是沒少見。
這堆碎肉算個屁啊!
當年王布犁策劃擒住假鈔案那小子,他們也是通力合作。
未曾想如此快就有新案子發生了。
王布犁放下筆叫街坊過來瞧瞧,這個凶手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像,太像了。”
“至少有八分相似。”
“胡說,明明就一模一樣。”
聽著這話,王布犁很是滿意,叫他們回去休息。
若是看見可疑人員立馬上報,縣衙會給他們線索獎勵寶鈔的。
“溫客。”王布犁喊了一聲:
“你們幾個擅長臨摹的立馬臨摹,然後送到城門口各處,叫他們仔細辨認,臉上貼胡子的一定要試探一二是不是真的。
出城的各種車輛也要仔細檢查是否有藏人的地方才能放行,就算是運棺材也得給我掀開了瞧瞧。
隻要抓住這個碎屍案的凶手,江寧縣縣衙賞他五十貫,再加上上元縣的一百貫寶鈔。”
王布犁的話音落下,不僅院子內的諸多衙役興奮極了,連院門外的吃瓜群眾聽了也是大聲詢問,他們是否也有份。
“當然,提供線索的人都有獎賞,我王布犁說話算話,待到臨摹結束後,你們都瞧瞧凶手的畫像。
就算看見凶手,也不要勉強,省的丟了自己的性命,及時前來報官方為上策。
現在南京城外出的大門都關了,凶手就藏在江寧縣與上元縣這兩個地方。”
王布犁對著門外的眾多摩拳擦掌的“眼線”們高聲呼喊道:
“你們想要的賞錢就在這裏等著,誰前來匯報線索,或者幾個人合夥抓住賊人,通通有賞,趕快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