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鐸忍不住輕拍大腿，一臉欣賞：“這小子，簡直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他那辯護，乍一看跟個無頭蒼蠅似的，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實際上卻在營造自己的節奏，牽著對手的鼻子走。關鍵是他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全靠臨場發揮。這本事，簡直是天生訟師。”
    “可不是嘛！”
    秦懷璧也跟著感歎了一句，隨後滿臉疑惑道，“可他隻是個普通的篾匠，一直給我供應竹編，怎麽會有這等本事？”
    錢鐸翻了個白眼，嫌棄地道：“你太不了解這小子了，他就是替四海樓比賽廚藝的那個廚師，酸菜魚還記得麽？
    還有，今天你丫頭賣貨的主持人也是他。依我看，這賣貨的好主意，肯定是林凡想出來的。你們秦家人做生意雖然有點小手段，但這麽絕妙的點子，你們還真沒那個腦子能想得出來。”
    秦懷璧嘴角抽了抽，心裏默默吐槽：嫌棄不要這麽明顯好不好？我也是要麵子的人呐！
    不過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小聲嘀咕道：“原來林凡和婉兮早就認識了，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魯之邈也被林凡的辯護深深打動，他憤憤道：“秦老爺，你兒子聯合外人做局算計你女兒，你就不管管？你這家教堪憂啊！”
    被一個年輕人這麽嫌棄，秦懷璧心裏別提多憋屈了，剛想反駁幾句，可一想到對方是知州的兒子，隻能硬生生把火氣壓下去。
    不過人家說的確實是事實，秦懷璧也是滿腔怒火，恨恨道：“簡直反了天了，回去一定要懲戒這個兔崽子。”
    這時，就聽林凡要求秦書禹拿出契約，不然就當他是在做假證。
    “嘎嘎嘎······秦老爺，你兒子這下可要倒黴了，真是活該！”
    錢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心裏卻無比期待，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林凡接下來會用什麽高招反擊。
    “秦書禹，本官問你，你可有契約？”
    “我······”
    秦書禹當然有，但這契約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打算拿出來。
    一旦拿出來，可就徹底和家人撕破臉了。
    可要是現在不拿出來，又會被當成作偽證。
    這完全超出他先前的預期。
    怎麽辦？
    秦書禹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咬咬牙，拿出契約說道：“這是契約，請大人過目。”
    呂聞達看了看，兩份契約一模一樣。
    心中頓時一沉。
    這下秦婉兮可被逼上絕路了，這官司，她怕是必輸無疑。
    他該如何給錢鐸交代？
    “秦書禹，你明明一直把契約帶在身上，卻以沒有為理由搪塞本官，是何道理？”
    呂聞達把氣撒到秦書禹身上，如果不是他多事，現在已和解了。
    秦書禹再次淚流滿麵，茶味濃鬱道：“大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這是太愛我妹妹了，才一時糊塗隱瞞事實，你打我罵我都行，我絕不後悔今日作為······妹妹，我也是為你好，做生意要講誠信，你的作為會敗壞我們秦家的信譽······”
    “啪！”
    呂聞達猛一拍驚堂木，怒吼道，“行了，收起你的小心思吧，胡茬婊！”
    嘿！學得還挺快。
    林凡微微一笑。
    秦書禹，不作死就不會死。
    今天讓你看看，什麽叫絕地反擊。
    “錢老，兩份契約一模一樣，秦小姐這官司不就輸定了麽？”
    “廢什麽話？靜靜看！”
    錢鐸不耐煩地打斷魯之邈的疑問，“你看到的不過是表麵現象，我對林凡有信心，他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大人，我有幾個疑問，需要證人回答。”
    “問吧！”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身上。
    “秦書禹，明明你一直有證據，卻故意遲遲不拿出來，直到雙方和解時才拿出來······”
    誰都覺得林凡的最後一句要問“為何這樣做”時，他卻話鋒一轉道，“我想問的是，你這樣欺負你妹妹，是否有極大的征服感和愉悅感？”
    “我拒絕回答！這與本案無關！”
    秦書禹氣得跳腳，大聲吼叫。
    林凡冷笑一聲。
    這個問題，他不需要答案。
    他隻是再把秦書禹往作死的路上推了一把。
    林凡突然轉身，一臉嚴肅地對呂聞達說道：“大人，秦書禹做為證人，卻拒絕回答與案件有關的提問，這是公然蔑視公堂，罪不容恕。請大人下令，責打秦書禹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這節奏，誰能跟得上。
    堂內還坐著錢鐸等三人，呂聞達當然不能下令打，但斥責少不了。
    “秦書禹，本官念你對雲隱縣的發展做出過一些貢獻，這次就暫且放過你。若再敢咆哮公堂，拒不配合，本官絕不饒恕。”
    “大人，我哪來的征服感和愉悅感？妹妹遭此大難，我也十分痛心······”
    又是哭哭啼啼，茶言茶語，聽得人直反胃。
    “你現在有愉悅感嗎？”
    “哼！”
    李棟學聰明了，直接拒絕回答。
    然後林凡又轉向秦婉兮：“秦小姐，原告有人證物證，證人還拿出了一模一樣的契約。我希望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一遍，好讓大人了解清楚案情，做出公正的判斷。”
    秦婉兮詳細說了一遍，還提到了她曾把這件事告到秦懷璧那裏，也就是在那時，她發現契約上的字消失了。
    秦婉兮敘述完，林凡當即問道：“秦老爺，我的當事人說的可是實情？十一月下旬她和秦書禹曾一同和你對質過？”
    秦懷璧點點頭：“這是實情。”
    “大人，現在所有證據看起來都對我的當事人不利，但其中很有可能存在他們倆合起夥來做局，欺騙我的當事人的情況。”
    林凡辯解道，“要知道，我的當事人可是爭分奪秒，花大價錢，趕在十一月中旬就將冬衣做好。如果交貨日期是明天，她為什麽這麽著急呢？”
    “再說了，如果這批冬衣利潤好，她完全可以十一月底就把冬衣賣了，然後再趕製一批，明天交貨也來得及。可她偏偏選擇今天賣，這就說明，明天根本不是真正的交貨日期，他們倆肯定是在偽造契約。”
    “這一切都足以證明，我的當事人並沒有違約，反而是李棟違約在先，偽造契約在後，請大人明察。”
    呂聞達沒有立刻表態。
    林凡的辯護確實很有邏輯，但這畢竟隻是推測，人家可是人證物證都有。
    “你這訟棍，就算你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黑的說成白的，可我有人證物證，你有什麽？一張嘴可不夠！”
    李棟滿臉得意。
    “誰說我沒物證？無字的契約便是物證。”
    林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大人，我有辦法讓契約上消失的字重新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