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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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石桌麵和韓仲先那副金絲眼鏡一樣亮,一盞硨磲並蒂蓮花燈從頂上照下來,桌麵都在反光。
    “先給諸位相互介紹一下。這位是洪鍾先生,京津一帶著名的說書人。”韓仲先五指並攏朝向那位老鄭嘴裏的“重量級人物”,“都說這世上的事,沒有洪先生不知道的,這次請您來,也是為了犬子的事。”
    洪鍾個子不高,幹幹瘦瘦,梳著一個油光水滑的背頭,卻因為發量不太多而看不太出來背頭的痕跡。他穿著一身清末常見的短馬褂,手裏隨時托著一盞快被盤包漿的鼻煙壺。
    聽見韓仲先這樣介紹自己,洪鍾有些做作地起身擺了擺手,嘴裏說著“過獎,太過獎了”,嘴角卻快要咧到耳根了。
    “這位是鄭九斤先生,聽人說鄭先生在西北一帶挑貨,各路人脈他都有,這次洪先生能來,也全是沾了鄭先生的光。”
    挑貨,明麵上是說做些不固定的小生意;可實際上,卻是做著類似掮客、中介這樣的差事。在這個行當裏有句老話說,“小貨一頓飯,大貨半座城”,說的就是這行能帶來的可觀收入。
    鄭九斤是個孤兒,小時候吃百家飯長大,一張嘴能說會道;稍大一點,拜了一個走南闖北的民俗手藝人為師,時間久了,見過各行各業的人,也悟出了些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門竅。手藝人去世以後,為著多賺些錢,他便做了所謂的“挑夫”,趕上了挑貨的行當。
    “叫什麽鄭先生,老鄭就行。”鄭九斤不是沒和高官富戶打過交道,隻是他從來認為自己不過是個市井小民,說話也沒有這許多講究。聽韓仲先一口一個“鄭先生”地叫,他倒先不自在起來了。
    “這二位,之子丹先生,淩岓先生。”韓仲先有些討好地看著坐在老鄭身邊的兩個人。
    “我倆就不用介紹了,在車上都說過。甄子丹的子丹,早些年在沙漠和高原上做向導,這兩年也接團隊去些難走的地方,別的本事沒有,找路還是會一點兒的,大家叫我老之或者之胖都成。”
    說著,胖男人站起身一抱拳,頗有幾分江湖氣息。許是因為短袖買小了,上麵印著的紅色五角星此刻被他撐得一點褶皺都沒有,這讓他看起來實在不像一個行萬裏路的向導。
    “淩岓,擅長戶外探險,也參與民間救援。”等胖子說完,他身邊的人慢悠悠開口。
    淩岓兩句話背完簡曆,他像是生性不愛笑的斯拉夫人,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不見他有什麽表情。
    他的穿著和他本人一樣寡淡,常年一身黑,黑色的短袖、外套、工裝褲、登山靴,如果不是他本人的膚色偏白的話,走在街上幾乎和一塊行走的煤炭沒區別。
    “這位是…”
    “薑泠,醫生。”不等韓仲先說完,在他身旁一動不動的姑娘便開了口。
    薑泠生得好看:鵝蛋臉、櫻桃唇;一雙鳳眼又大又長,眼尾微微翹起,平添幾分媚態;長長的睫毛更是為這雙眼睛勾出了天生的眼線。她個子不高不矮,皮膚又白,像是從畫裏走下來的人。
    薑泠平時總穿寬鬆的素色衣服,頭發常年都是一個鬆鬆挽起的髻或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低馬尾;說起話來不快不慢,臉上也總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原本嬌媚的五官在她身上,卻多了些清冷淡漠。
    “這姑娘長的是真漂亮,隻可惜不愛說話,眼睛也看不見。”
    早在薑泠和韓仲先上樓看病的時候,老之就和淩岓說起了薑泠,得到的卻是淩岓毫無幽默感的回應,“背後談論別人不是好習慣,評價別人的外貌更不禮貌。”
    “該說您兒子的事情了。”等一圈人介紹完,薑泠直入主題。
    “對對對,請各位來,就是為了救救我家這一根獨苗兒。”韓仲先端起麵前的青花瓷茶杯,吞了一大口茶水下肚,又清了清嗓子,這講起了三個月前發生的事。
    三個月前,十九歲的韓琮和同學結伴去西南山區寫生,說是寫生,實際上也是去旅遊。
    在同齡人眼裏,韓琮是個很好的人,沒有傳說中富二代的惡習。人如其名,他人長得秀氣,性格也像玉一樣溫和。
    他從來不穿戴十分名貴的衣鞋飾品,也從來不仗著家裏條件好而有任何高傲自大的態度。反之,他時常以不同的方式幫襯家裏條件不大好的同學,遇到大掃除這種事情,也總會承擔下又髒又累的一部分。
    韓琮最大的愛好是畫畫,盡管不是美術專業的學生,他依然會抽空去各地寫生。因為性格好,班裏同學總叫韓琮“韓媽媽”,聽說他要去西南寫生,幾個關係好的同學也自然願意和他一起。
    三男兩女,五個年輕人計劃在西南待兩周。第一周去幾個有名的城市和景點,瞧一瞧可可愛愛的國家保護動物;第二周再進山,一邊探訪山區的少數民族聚居地,一邊看看西南的山水。
    一直到第二周在羌寨民宿住下的前兩天,一切都還順利。變故在第三天降臨——正是韓琮他們進山的那一天。
    “山裏和外頭不一樣,山裏天氣變化好大,你看著晴得很,轉頭就大暴雨。路又難走得很,莫去咯,危險。”臨行前,民宿的老板曾試圖攔著他們進山,理由很簡單,近期天氣不好。
    “沒事兒,您放心吧,隻要是看見天陰了,我們立馬掉頭回。”五個人裏,答話的男孩叫張朗,個子高高大大。
    “要不然,下次再進山吧。”韓琮拉住張朗,跟他的夥伴們商量著。
    “別介呀,來都來了,你來這趟不就為了進山采風嘛!”張朗天性喜歡刺激的事情,因為沒進過山,他對老板的叮囑滿不在乎,見韓琮有些動搖,反而著急了起來,“咱又不忘深處走,隻要天氣變了,我們往回走就行了嘛。”
    “也是,來都來了,韓媽別猶豫啦。”另外幾個同學聞言,也跟著向韓琮說情。
    “那好吧,我們說好了,有任何不對就回來。”韓琮不得已,隻好答應。
    見他們執意要去,老板也隻能無奈應允,又格外叮囑他們,“要是看見下雨了,趕緊回來!”
    “放心!”張朗咧著一口白牙笑,從未想過這將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途。
    西南的山和西北的山不同。西南的山鬱鬱蔥蔥,一樣望去是一片連綿的綠,山脈裏生長著生命的氣息;而西北的山底色是蒼涼的,一些是由黃土沙石堆砌的,一些是由終年不化的雪組成的。
    前半天十分順利,萬裏無雲的晴空更顯得這片長滿樹的青山秀美無比。其他人都在拿著手機自拍,韓琮卻夾著兩隻筆,匆匆在本子上畫著什麽。
    正午剛過,幾個人湊合著啃壓縮餅幹的時候,幾片快速移動的流雲擋住了太陽。韓琮抬頭一看,覺得要下雨,便拉住其他幾個人,決意回去。
    “怕什麽,這是多雲天,不會下雨的。”張朗本就不同意回去,又見流雲散去,太陽光重新傾瀉下來,更覺得韓琮大驚小怪。
    “我們該回去了。”又走了約莫二十分鍾,韓琮覺得他們走的太深了,便提議回程。
    “別嘛,現在才幾點。再走走,兩點半咱就回成嗎?”張朗意猶未盡,不想這麽輕易折返,“聽說西南的山裏有好多保護動物,說不定咱能碰上個金絲猴啥的。”
    “那萬一碰上熊瞎子怎麽辦?”怯怯出聲的是兩個女生中的一個,她叫陳妍。
    “怕什麽,怎麽膽子這麽小。”另一個女生叫劉思暢,是張朗的女朋友,膽子和張朗一樣大,“要回你們回,出來一趟不就是玩高興嘛,走一半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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