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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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扶著石壁朝光亮的方向走去,隻見光點在我眼中放大,慢慢變成了一個光團,通過光團,我看清了周圍的環境,也看到了光團旁滿身是血的陳柏與坐在地上哭泣的妻子,同時還注意到了躺在他妻子腿上蓋著陳柏外套的大姐,而那團光亮隻不過是陳柏放在地上的手電筒。
    “莫老弟?”陳柏同時也看到了我,驚訝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怕你們人手不夠,所以進來幫幫你們。”我看向一旁陳柏妻子懷中的大姐,麵色蒼白,全身傷痕累累,濃烈的血腥味就連陳柏的外套也掩蓋不住,我眉頭緊蹙,不由得回想起我剛逃出千窟溶洞的時候也是奄奄一息,被警察帶到醫院治療才有所好轉。如今再次看到洞中人的慘狀,本應置之不理的問題又浮出了水麵,這洞中存在什麽恐怖的東西?這洞裏為什麽會突然變化?我對千窟溶洞的恐懼到底源自於什麽?同時我也不禁擔心起其他三人的安危,他們進洞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大姐這是怎麽了?”我問道。總之還是先要搞清眼前的狀況,再打算之後的事情。
    陳柏說道:“我們剛進洞口沒走幾步就看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大姐,當時她渾身是傷,意識也不清醒,身後還拖著一長條血跡,看樣子是從山洞深處爬出來的,我看她情況不好,就背著她準備先出山洞,可是回頭一看,這裏卻變了個樣子,我們想打電話求救,可是怎麽也打不出去。”
    陳柏妻子淚眼婆娑,哽咽地說道:“大姐……一直在吐血。”
    陳柏憂心忡忡地說:“是啊,大姐情況很不好,當時我背起她的時候她吐了我一身血,所以隻能先將大姐放下,之後再想其他的辦法。”
    我蹲下掀開陳柏的衣服,查看大姐的傷勢,血肉模糊的身體讓人無法直視,傷口處流出的血已經將陳柏的衣服染紅,一隻腳也被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陳柏妻子看到大姐的樣子,沒忍住再次哭了出來,我也不忍再看,將衣服蓋了回去,把手放在她鼻子下探了探,微弱的呼吸讓我確定她還活著。
    我起身說道:“情況確實不是很好,但畢竟還活著,我們快點帶大姐出去治療,或許還有救。”這些不過是安慰他們的話語,大姐這個狀態能活著出去的幾率微乎其微,光身上這麽多傷口一直流血就撐不了多久,更不用說還可能有其他的內傷。
    陳柏急切地問道:“你既然能找到我們,一定也知道出去的路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抱歉,我也是進來之後發現山洞變了模樣,在黑暗中走了很久,直到看到你們這裏發出的光亮才找到你們的。”
    聽到我的話,陳柏和他妻子都有些沮喪,但陳柏還是安慰妻子說道:“沒關係,莫老弟都來幫忙了,我們一定能帶大姐出去。”陳柏提議道:“我們也不能再停留在這裏了,不離開這裏的話永遠找不到出路。”
    陳柏說的對,畢竟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長久之計,但如今大姐的傷勢太過嚴重,如果再次長途劇烈移動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如果我和陳柏出去找路,將大姐和陳柏妻子留在這裏的話,也不免她們會發生什麽意外。大姐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所以這件事一定要仔細斟酌,但我在此憂慮並沒有任何作用,生死攸關的事情還是需要自家人來決定。
    最終他們決定還是帶著大姐離開,這樣雖然危險,但是如果找到出路,可以極大縮減時間,讓大姐最快得到治療。陳柏將他滿是血跡的襯衫脫下,我拿求生刀將陳柏的衣服劃成布條,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大姐的傷口,將大姐固定在陳柏背後,這時我們發現大姐不再吐血,我趕忙去檢查大姐的呼吸,好在大姐的呼吸平穩,甚至比之前更加明顯,這或許是個好事情……
    我們決定往我來的方向的反方向走,借著陳柏強光手電筒的光亮,緊張的氣氛得到緩解,我們也看清了前方洞中的環境:一個寬闊高聳的岩壁洞穴,延伸至手電筒照不到的黑暗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平昆山會有如此龐大的山洞。
    我們警惕地走在潮濕的洞穴內,有了隊友的我安心許多,看到陳柏一臉平靜,我不禁問陳柏:“大姐身負重傷,山洞也突然變成這樣,你居然不害怕?”
    “怕啊,怎麽可能不害怕,但是我要是害怕了我媳婦兒可怎麽辦?”陳柏說道。
    我們倆個沉默了片刻,陳柏突然問我道:“你為什麽不害怕?”
    “我……早就害怕過了。”我回答道。
    這條路好似沒有盡頭,我們走了許久前麵還是一片黑暗,陳柏的妻子因為體力不支率先坐在了地上,我也因為之前的疲勞未得到緩解而精疲力竭,我們隻能被迫原地休息一會,我將手電立在地上,並協助陳柏將大姐平放在地上,解放了肩膀的陳柏倚靠在石壁休息,我和陳柏妻子則去檢查大姐身上的傷口。
    一路走來,我和陳柏妻子無時無刻都關注著大姐的身體情況,或許是天不絕人,大姐的狀況有了很大好轉,呼吸更加平穩有力,身上傷口也不再流血,雖然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但至少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會不會是回光返照?”陳柏妻子擔憂地問道。
    “放心吧,肯定不是。”我一邊說著一邊將我的短袖體恤脫下,拿刀割成布條,為大姐更換掉滿是幹枯血跡的包紮布。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陳柏突然說道。這讓正在給大姐更換包紮布的陳柏妻子和我瞬間繃緊了神經,我們停下手中的動作,仔細尋覓陳柏口中所說的聲音,卻並沒有聽到什麽異常的聲響。
    “你是不是聽錯了?”我看向陳柏,詢問道。
    “噓!”陳柏給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慢慢起身看向洞穴深處,我跟隨他一同起身看向洞內,沒過一會,黑暗中傳來一陣類似敲擊鐵皮的聲音,那聲音極小,卻被這死一般寂靜的山洞襯托的極其明顯。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山洞深處,這陣陣有節奏的敲鐵皮聲實在太過詭異離奇,尤其是還出現在同樣詭異陰森的千窟溶洞內,難道是徐佳佳和許錦宸他們?陳柏反應迅速,招呼我和妻子幫他將大姐背到身上,隨後催促我們向洞穴深處跑去。
    我撿起手電追上跑在前麵的陳柏,提醒道:“洞中不確定的危險因素有很多,大姐都不知道為什麽傷成這樣,所以我們應該更加小心,這聲音非常詭異,我們一定不要貿然接近,先在靠近音源的地方看看情況。”
    陳柏說道:“我知道,但也沒準是大姐夫或是許同學他們在求救,至少咱們先過去看看情況。”
    隨著我們越來越深入,敲擊的聲響越來越大,山洞也變得更加的寬廣空曠,周身被山洞內的霧氣所籠罩,使得手電筒的光亮照射距離大大縮短,直到那聲音近在咫尺,我們才停下腳步,我將手電照向傳來聲音的方向,借著微弱的燈光,一個龐然大物的輪廓在黑暗中顯露出來。
    “這……他媽的不能是艘船吧?”陳柏驚愕失色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聽到他的話,我才模糊地勾勒出那個龐然大物的形狀,確實有些像一艘大船傾靠在一側的岩壁上,“這怎麽可能?”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龐然大物,敲擊鐵板的聲音還在一陣陣的從中傳出。
    “咱們還要不要過去?”陳柏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要不咱們再走近點瞧瞧,看情況不對就趕快離開。”我提議道,畢竟,在山洞中看到一艘船,這樣的事情無論說給誰聽,恐怕都難以讓人相信。
    我和陳柏達成了共識,將陳柏妻子留下照顧大姐,我和陳柏前去一探究竟。臨走前,陳柏拿出了另一支手電,交給妻子,提醒她不要亂走,如果遇到危險就大聲呼喊我們,我們不會走太遠。
    安頓好了大姐和陳柏妻子,我們靠近了那個黑影,我將手電掠過那個龐然大物,一頭巨獸也在我暗淡的光線中顯露出他的真身,鋼鐵裹挾著龐大身軀沉睡在不屬於他的溫床,而鋼鐵軀體上的複古建築和巨大煙囪更是提醒我們它不屬於這個時代。陳柏說的沒錯,那是一艘船,準確的說是一艘客船,它的下半船身大部分都陷入了地中,隻有上半部分完整的露在外麵,傾靠在一側的石壁上,而敲擊聲也是從這艘大船中傳出來的。
    我和陳柏早已經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到說不出來話,我們繞過大船,走在大船的側方,拿手電筒照射船身的每一個地方,希望能給“它為什麽會在這裏”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忽然我們被船身一串字母吸引,因為船身陷入地裏的緣故,那串字母的下半部分也連同船身一同陷入了地裏,雖然不完整,但是陳柏還是認了出來:“普瑞斯尼?”
    “普瑞什麽?”我沒有聽清他的喃喃自語,還想繼續詢問,卻發現陳柏看向船體的眼睛逐漸睜大,眼中滿是震驚和疑惑。
    “這難道是……普瑞斯尼號?”陳柏驚愕地說道。
    “這個船的名字是普瑞斯尼?”我一頭霧水地問道,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陳柏回答說道:“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船身上的英文是囚徒的意思,再結合它是艘客船,我突然想到一艘符合它特征的船,一艘名為‘自由的囚徒’普瑞斯尼號的客船。”
    “那這艘船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繼續詢問道。
    “不知道,普瑞斯尼號早在一九四七年就已經失蹤了,根本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裏。”陳柏看我還是一臉茫然,便繼續說道:“一九四七年,普瑞斯尼號從加羅港口出發準備去往西西比爾島,卻在經過卡西門海峽的時候突然失聯,船上的船員和幾百名遊客了無音訊,人們至今沒有找到普瑞斯尼號的下落。”
    “這居然是上個世紀的船……”我看著這艘將近一百年前的船,不禁陷入了沉思,相比於其他的種種不合理,我倒是更想知道它是怎麽做到能保持一百多年不鏽不蝕、船體絲毫沒有損壞,它的樣貌不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樣子,更像是隻過了幾個月。
    “先別過早下結論,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普瑞斯尼號,這些事情都是從網上看到的,現實中誰也沒見過,咱們還是得先查明聲音的來源。”陳柏提醒道。
    我們沿著船體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船頭,同時也確定了聲音是從船艙內部傳出的,雖然船體已經有一半陷入了地裏,但船艙的位置還是離我們有些距離,而且船體表麵光滑,人徒手很難攀爬上去,而目前我們又沒有其他的工具,所以隻能先返回。在回去的路上陳柏跟我商議,是否可以通過攀爬岩壁的方法去到船上,這時我才想到普瑞斯尼號的另一側外壁因為傾斜的原因緊貼在岩壁上,而且需要攀爬的高度也不是很高,我詢問了他是否接觸過攀岩,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就沒必要冒險,完全可以再想想其他辦法,但看到他肯定地點頭,我也同意了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