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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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艘船目測大約二百多米長,我和陳柏走了十分鍾才看到蜷縮在石壁旁邊,神情緊張的陳柏妻子,陳柏妻子看到我們,急忙跑來迎接:“你們可算回來了,這聲音太瘮人了,讓人心慌的很。”我們的歸來讓陳柏妻子安心了不少,但聽說我們要上船,她又不免擔心起來:“太冒險了,這船出現在這本來就不合理,你們還想著上去?如果你們遇到危險想跑都難。”陳柏在一旁安撫起妻子,我則到一旁檢查大姐的情況。
    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姐的樣子怪異的很,雖然呼吸不再微弱,已經與正常人無異,但麵色異常慘白、毫無生氣,她傷口處的包紮布幹淨無比,沒有一絲血跡,這意味著,自從我給她換過包紮布之後她全身的傷口沒留過一滴血,甚至還可能更早,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大姐身體內的血流幹了,但均勻順暢的呼吸又打消了我的疑慮,如果不是陳柏夫婦在身邊,我真有可能拿刀再給大姐劃個小口子,驗證一下我的猜想。
    檢查完大姐的情況,我本想去石壁旁看看我們攀爬的路線,可這時陳柏卻將我喊了過去,他妻子跟我說道:“要不咱們在船的下麵喊幾聲,如果敲擊聲是姐夫或者徐佳佳他們發出來的,他們肯定會回應咱們的。”我不太讚同這個辦法,我怕我們的喊叫聲驚擾到未知的禍患,我的記憶和本能都警告我這洞裏一定有什麽詭異的東西,遍體鱗傷的大姐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我將我的顧慮告訴他們,陳柏妻子也不再阻止我們,事到如今他們對我的話深信不疑。
    “放心吧媳婦兒,我們很快就回來。”陳柏擁吻妻子,希望通過這樣安慰她擔憂的情緒,但他妻子似乎並不買賬,一個勁兒地叮囑陳柏注意安全。我走到岩壁旁,繼續研究攀爬的路線,我們現在沒有任何攀岩工具,隻能徒手攀爬,好在我在大學的時候參加過戶外運動社團,其中的一名學長是攀岩愛好者,我曾跟他學習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攀岩,麵對這不過七八米的高度,我覺得我還是能應對的。
    岩壁上明顯的凸起裂縫比較多,這對攀岩是個有利的地形,正在我規劃攀爬路線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些凸起石縫上有黑紅色的粘稠物,這些粘稠物在青灰色的石壁上很不顯眼,但如果仔細尋找,它一直蔓延到石壁高處我看不到的位置,我用手觸碰了一點,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一股腥臭味直衝頭頂,“難道是血……”我的第一反應是血,因為我在這股臭味中區分出了血腥味,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之前有人攀爬過這麵石壁?我的思緒沿著石壁上的黑紅色的粘稠物一直延伸,最終將目標鎖定到普瑞斯尼號上的敲擊聲,我構想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有人和我們一樣被困在洞裏或者遇到了什麽困難,迫不得已徒手爬上岩壁去到普瑞斯尼號上,因為沒有攀爬經驗導致雙手滿是傷口,血跡沾染到石壁上,時間一長就形成的這些粘稠物,或許現在那人可能就在普瑞斯尼號上,並且正在通過製造聲響來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但正常人的血會形成這種粘稠物嗎?我也不知道,隻是一個不合理的猜測而已,至於他們到底是誰?遇到了什麽困難?如何在船體內部造成如此大動靜的聲響?這些問題一概不知。我正思考的入神,卻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自從進了千窟溶洞,我的神經就高度緊張,任何小的波紋在我這裏都有可能變成驚濤駭浪,我回頭看去,發現陳柏擺弄手機發出的聲音,“糟了,忘調成靜音模式了。”陳柏緊張地說道,他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回蕩許久,陳柏警惕地前後觀察,生怕黑暗中竄出一隻受驚的怪物,我則死死盯著普瑞斯尼號,我發現敲擊聲在陳柏手機發出聲音後戛然而止,好像敲擊的人也受到了驚嚇,我猜測他可能會出來查找聲音來源,我也能趁機看看他的真麵目。可惜等了許久都沒有什麽動靜,我無奈地看向陳柏,沒好氣地說道:“你如果閑的沒事情做的話,可以先爬上去看看是不是鬼鬧人,這樣也免得我再費力氣。”
    陳柏憨笑著說道:“這不想再試試能不能聯係到外麵的人嘛,莫老弟,我看你在牆邊站這麽久,是不是有什麽新發現?”我與他說了我發現的痕跡以及我的猜測,他對此卻並不在意:“別想太多了莫老弟,咱們快點上去吧。”
    臨上船前,我最後檢查了一次大姐的情況,陳柏也再次叮囑妻子遇到緊急情況的應急方法,一切準備就緒後,由陳柏妻子為我們照明,陳柏率先出發,他遊走在石壁凸凹之間,以出乎我意料的速度向上攀爬,一轉眼已經靠近普瑞斯尼號。
    眼看他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我也緊隨其後攀爬上石壁,麵對區區幾米的距離,本以為也可以像陳柏一樣輕鬆自如,卻不想步步艱難,畢業之後缺乏鍛煉的身體不能支持我所學過的攀岩技巧,隻剩下雙手胡亂地抓住所能看見的石縫凸起,甚至有幾次踩空險些跌落下去,好在最後有驚無險,在陳柏的接應下來到了普瑞斯尼號的甲板上。
    安全到達甲板上的我大口喘著粗氣,剛剛幾次險些摔下去的經曆讓我陣陣後怕,按照約定,陳柏將手電筒衝著妻子閃了閃,以此告訴妻子我們已經安全到達,他的妻子也閃爍手電筒作為回應。
    陳柏將手電照向前方,船上的慘狀盡入眼簾,四處翻倒的觀景長椅、隨意丟棄的生活用品、遍布各處的劈砍痕跡和幹枯的血跡,好似海賊燒殺搶掠後留下的一片狼藉,混亂慘烈在這裏得到了具象,恐懼絕望彌漫在各個地方。還在我們震驚於這艘船的慘不忍睹時,我突然聞到一股異樣的刺鼻氣味,形容不出來的腐臭味好像還摻雜著些許的血腥,這氣味似有似無,一時間我也確定不了它的方向。
    因為之前陳柏的失誤操作,導致敲擊聲自從那次驚嚇後就再也沒有響起,我們也無法確定聲源的方向,隻能先去勘察周圍的情況。最讓我在意的就是這遍布各處的刀劈痕跡和血跡,也不知道這裏曾經為什麽會發生如此激烈的打鬥,更想不通這場打鬥與這艘船來到千窟溶洞有沒有關係,但有一點很奇怪,盡管各處都能看到幹涸的血跡,我卻到現在沒看到一具屍體。我走到船尾的桅杆旁,桅杆上同樣遍布著數不清的刀痕,感覺再深一點可以將桅杆砍斷,我並沒有在意,本想離開,卻突然發現了桅杆上有一片形似手掌的黑紅色粘稠物,那粘稠物和我在岩壁上看到的類似,我趕忙喊來旁邊的陳柏。
    聽到我的呼喊,陳柏應聲過來,我給他看了桅杆上的粘稠物,他說在一旁的欄杆上也看到少量類似的東西,我跟他一同去查看,發現確實是同一種物質。
    “你覺得這是什麽東西?”我壓低聲音問道。
    陳柏沾了一點在手上聞了聞,頓時麵容扭曲,嫌棄地低聲喊道:“這味道也太衝了……”也許是沒得出什麽結果,他皺著眉再次聞了聞,低聲跟我說道:“你覺得這是啥啊,我聞不出來。”
    “我感覺像是血,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我說道。
    陳柏看著手中的粘稠物沉思了片刻,說道:“我感覺也像是血,但按理說又不太可能,如果是血的話這麽點量應該早就幹了,根本臭不到這種程度。”
    我們討論一番卻毫無進展,便決定先向深處探索,期間再尋找有沒有類似的粘稠物,隨著我們的深入,甲板上散落的東西也更加雜亂,發黴的食物,各種貴重物品,甚至有不少複古款式的衣服被褥。一般來說,人們總會將重要的東西貼身保管,那些衣物中大概率也會有關於這艘船的信息,至少也應該有可以確定年代的物品,可我們翻找過後,除去少量的真金首飾外一無所獲。
    陳柏看著這些衣物,忽然靈機一動,招呼著我將這些衣物集中在一起,他則將這些衣物互相打結相連。“咱們可以做一條求生繩,如果真遇到危險了可以順著繩子快速下去。”陳柏看到了我擔憂的眼神,用力拽了拽剛編好的衣物求生繩說道:“放心吧,這些衣服結實的很,肯定不能讓你摔得屁股開花。”他將求生繩的一端綁在船的欄杆上,確保綁得牢固後,將繩子扔了下去。
    我們太執著於尋找那種惡心的粘稠物,對於散布在各處的血跡,我們沒有太過關注,畢竟如此激烈的戰鬥,沾染血跡也是情理之中,直到陳柏無意間發現了一條血跡爬痕。
    “你看這片血跡,很像大姐從山洞中爬出來身後留下的那條血痕。”陳柏指著地上蔓延向深處的血跡,低聲說道。
    “你是說有人爬著離開了這裏?”我說道:“會不會是他們……”
    “不可能,這片血跡不像是新留下的,應該是和其他的血跡一樣,都出自那場激鬥。”陳柏拿著手電筒沿著那條血痕照射,希望可以找到血跡的盡頭,可隨著光線撕開黑暗,更多類似的血痕出現在我們眼前,一條條血痕自各個地方延伸出來,猶如血色河流一般爬上中間的樓梯,匯集到了巨大的生活艙室前。
    “這……怎麽會有這麽多。”這血腥詭異的場景讓我毛骨悚然。艙室露在外麵的部分分為四層,外側有一個精美的雙向樓梯可以直通二層,可原本乳白色的樓梯如今卻被血河覆蓋,宛如鮮紅色的地毯。陳柏瞪大眼睛,嘴巴微張,我可以感覺到陳柏拿著手電筒的手在微微顫抖,顯然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這艘船的疑點越來越多,發出敲擊聲的人的身份也越來越模糊,事已至此,我們隻能繼續前進,我們沿著血跡走上了樓梯,一路的衣服碎屑與少許的人體組織使我胃裏一陣翻湧,卻在看到一個染血的兔子掛墜時停下了腳步,我低身撿起那個掛墜,掛墜破損的很嚴重,幹涸的血跡包裹全身,而兔子的腦袋已經斷掉不知去向,我記得這個掛墜,在我剛剛回到進千窟溶洞之前,我無意間瞥到了徐佳凝旅行包上的掛墜,和這個樣式一模一樣,陳柏看到我停下,也湊了過來,低聲問道:“怎麽了?”
    “這個是徐佳凝旅行包上麵的掛墜。”我將兔子掛墜展示給他,並篤定地說道:“他們一定就在這艘船裏麵。”陳柏看著掛墜,表情凝重地思索著什麽,但卻什麽都沒有說。我們忍著惡心被血跡帶到了二層艙室的大門前,見識到門外的慘狀,已經能聯想到門內的場景,我本想先在門前喘口氣,卻突然發現在那扇門之上,赫然有一片手掌形狀的黑色粘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