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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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的伏末不但意味著秋天真的來了,還意味著暑假即將結束,林楚安要恢複牛馬這個悲催的身份,回到學校,做她那激情燃燒無怨無悔的大蠟燭。
就在伏末這一天,林楚安從午睡中醒來,意外的發現家中空無一人,打開手機看到了她媽媽給她留的微信,說是帶著家裏人去買化肥去了,林楚安伸著懶腰蹦下了床,無聊的在大院子裏轉了幾圈。
農村的住宅都是自己蓋得,樓層能蓋多高就蓋多高,院子能擴多大就擴多大,外麵看著氣派,實際上一進屋才會發現裏麵空蕩蕩,還有的外麵裝修的像白宮,屋裏卻連大白都沒刷。
林楚安在簡陋的一樓轉了一大圈,從落了一層厚灰的化肥袋子下扒拉出一個已經被所有人都遺忘的大西瓜。
“秋天的最後一個西瓜啊”林楚安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套著她媽媽的花格子睡衣,趿著她弟弟那灰不灰藍不藍的人字拖,盛湯的大鐵勺一勺子下去,西瓜登時少了一半。
羅玉成出現在門口時,林楚安不但形象狼狽,吃相更是淒慘,鼓著個腮幫子,嘴角還粘著一粒西瓜子,倉鼠似的咀嚼著,目光呆愣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
對方沒反應過來似的站在門口,傻著眼看她盤腿坐在院子裏的沙發上,抱著半拉西瓜,腮幫子鼓得老高。
“那個這是林三叔家嗎?”
剛睡醒的林楚安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傻愣愣的將頭一點,說:“不在,買化肥去了。”
“哦”
那男人先是往後退了一步,續兒又有些拘謹的走了回來,也不進院子,就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的猶豫了片刻,就在林楚安等著他說話時,他卻轉身走了。
林楚安大口吃著西瓜,在心裏嘀咕了句神經。
等她吃完西瓜,人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趿著人字拖回客廳,路過那麵穿衣鏡時,人何止是清醒,當場就炸了。
鏡子裏這個大媽是誰啊!
她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欲言又止和那難以描述的複雜眼神,就這形象別說那種眼神了,對方沒直接笑出來她都覺得對方素質真好。
唯一一點讓人覺得慶幸的是還好對方不知道她是誰,她也不認識他,不然這臉真是丟大發了。
林楚安抱著這種想法安慰著自己,但這點慶幸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她人又崩潰了。
第二天一大早,也不知道她哪門子親戚來竄門,帶了一大堆的禮物就算了,還給她帶了個相親對象。
而這個穿著周正,氣質幹淨,拘謹的有些靦腆的相親對象,就是羅玉成。
那次的相親經曆與林楚安來說簡直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尤其是視線相對的時候,她能清楚的看到羅玉成眼中強忍的笑意,她越是坐立難安,羅玉成眼中的笑意便越是難以壓製。
而羅玉成越是想笑,林楚安越是不安。
就連林家父母也覺得奇怪,性子豪爽的女兒今兒怎麽變得這麽的扭捏。
她那沒眼色也沒腦子的弟弟拿胳膊肘搗了搗一旁抱孩子看熱鬧的大姐,笑齜著牙說:“我三姐對人家動心了,你看她矯情做作的樣子,嘖嘖嘖!真是難得啊!”
林楚安清清楚楚的聽他站在門口編排自己,一抬頭隻見羅玉成唇線拚命的往下壓,一臉馬上就要破功笑出聲的樣子。
很明顯,他也聽的很清楚。
林楚安小心翼翼的踩雪上階,回頭時隻見羅玉成拿著手機站在樹下,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見羅玉成手機後置鏡頭的閃光燈突然亮了一下,隨著清楚的哢嚓一聲響,羅玉成笑容展開,得意的晃了晃手機,不懷好意的對她說:“拍到醜照了哦!”
林楚安氣勢洶洶的又踩著積雪下來,欲奪過他手裏的手機,羅玉成將手機高高舉起不給她,倆人嬉鬧間被積雪滑倒,就在摔倒的瞬間羅玉成的手機又是哢嚓一聲響。
他不小心按到了快門鍵,懟著林楚安的鼻孔拍了一張。
林楚安整個人都炸了,壓坐在他身上,直接上手掐過他的脖子,麵目猙獰道:“快還給我!”
“給了給了給了!”羅玉成做出投降的姿勢,將手機雙手奉上:“姑奶奶您能先起來嗎?雪都進我領子裏了!”
林楚安死死的攥著手機,扶著一旁的歪脖子樹站起身來,羅玉成被她按在厚厚的雪堆裏,整個人呈大字形,林楚安拉著他的手喘著粗氣將人從雪地裏拽了出來,細雪順著領口滑入勃頸,凍得倆人直縮脖子。
等拍去身上沾到的碎雪,倆人已經被凍的臉色鐵青,林楚安的圍巾也濕了大半,倆人就近找了家便利店,買了兩杯灌裝的奶茶,請店員幫忙衝泡的空蹭了會店裏溫暖的空調。
“沒拍到!”羅玉成拿手機給林楚安看,笑著說道:“沒拍到你的醜照還真是可惜呢!你怎麽了安安?”
上一刻還因為身體溫暖起來而麵色紅潤的林楚安突然慘白了臉色,她輕咬著吸管,笑意勉強,目光中透出了難以遮掩的黯然。
“刪了吧!”林楚安踩著轉椅輕輕的轉了過去,目光在不動聲色中將玻璃牆外的雪景快速的掃了一圈。
羅玉成低頭吸了一口奶茶,手機震動,屏幕上彈出了是否確定刪除的疑問句。
他選擇了確定,但下一刻又從相冊垃圾桶裏找出了這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無意中拍攝下來的,模糊的失了真,隻拍到了林楚安的一隻耳朵還有她身後的台階和遠處的木林。
林楚安今天戴了石榴紅的耳釘,小小一顆,即便是模糊失真,也在照片中格外的明豔。
羅玉成仔細的看著那張照片,突然在照片的角落處發現了不對,他將照片放大,隻見林楚安身後木林中模糊的一點並不是樹蔭,而是個人。
一個目光始終在林楚安身上的人。
“哎呀真的要回家嗎?”林楚安依依不舍的挎著王川的胳膊,下巴抵在他肩上,與他近距離的對視著,目光可憐的像隻即將被人丟棄的小狗。
碎雪從車站上的玻璃窗沿飄落,落在林楚安披在身後的發上,王川笑著為她戴好了帽子,有些冰涼的指尖點過她的眉間:“當然要回去了!咱們可說好的,不許相親,誰反悔誰就是小狗!”
林楚安負氣的一瞪,立刻道:“汪汪汪!”
“你個吃著鍋裏看著碗裏的!”王川立刻雙手上陣,將人的臉往兩邊捏,捏的通紅變形,他威脅道:“你敢偷吃我就直接殺過去,先埋了你,再揚了奸夫,然後我自兒再把自兒埋了去!”
“好可怕啊!”林楚安聲音輕快的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這麽擔心我為什麽不跟我一起回去?在我家可沒有熟人,不會被別人看到的,你把小豆包也帶來,我們天天偷摸私會啊!”
王川屈指彈在她額頭上,說:“算了吧!孩子身子弱,再著涼了可怎麽辦!再說了,大過年的,你不在家天天往外跑,你爸媽不疑心嗎?”
“可是”林楚安突然眼中一亮,興奮的說道:“要不我去找你?”
“不行!”王川幾乎是脫口說道:“我老家同事多,隻要被看見,所有人都知道了!”
“真討厭!”林楚安垂頭喪氣的嘟囔著:“我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公開啊!”
王川:“再等等!先把年過了再說!”
“還要等多久啊”
“沒多久了,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