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暗殺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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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江月急匆匆地趕回秦府,在秦府門前他看到門侍和家丁十多個人在議論什麽。
    秦江月疑惑地下了馬,未及擦汗他馬上問門候:“怎麽回事?”
    “殺手進了秦府。”
    “啊……”秦江月大驚,難不成殺手是因蘇碧菡而來?他馬上又問,“傷到何人?”
    門候回答道:“殺了一名女子。”
    “啊……”秦江月隻覺天旋地轉,身子晃了三晃勉強沒有倒下。他深知那名被殺的女子是誰。他臉色蒼白毫無氣力地對秦浩來說:“完了……”
    “完了……”秦浩來細細品味秦江月說的話,知到他說的“完了”是何意。就勸道:“進去之後好好看看。”
    這是秦浩來的勸慰之語,秦浩來本是聰明人,他能知道此時秦府發生了什麽。
    來到後進的院子,他們進了一個偏寢。
    昏暗中秦浩來看到軒窗旁的床榻上一名女子胸前凝著半幹的暗紅,像極了簷角垂落的殘梅。
    秦江月如冰錐紮進心口,奔向床榻大喊一聲:“蘇小姐!”
    秦江月撲向蘇碧菡痛哭不已。
    “我來看看。”秦浩來扶起秦江月,右手摸著蘇碧菡的脈搏。
    秦江月木然地看著秦浩來的臉色,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暗,越來越凝重。
    “沒有脈動了。”
    聞聽此言,秦江月雙膝跪地嚎陶大哭,他的右拳不停地捶打自己大腿,口中喊道:“是我害了你…… 是我害了你……”
    空氣像凝固了一般,冷硬得讓人窒息,哭聲中像在訴說著方才發生的一切:一名殺手背主子之命用一把暗器劃破了偏寢的柔暖。
    秦江月忍著五髒六腑被揉碎的劇痛,觸摸床沿垂落的手。那是他曾經撫摸過的手,那隻手給了他無比的溫暖無比的快樂。他曾替她理過鬢發,還曾替她拭掉眼角的淚。他們本應是幸福的一對,可是,如今,一切都變成的泡影。
    吳階,他就這麽厲害?他就知道廢墟中還有人生還,他就知道蘇家的二小姐還活著?他就知道蘇碧菡就住在秦府?
    他想不明白……
    他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夢,等他再睜開眼,依然能看見那個嬌嬈美麗的蘇小姐,那個溫婉大氣的蘇碧菡。他還能聽到那句輕柔暖人的“謝公子……”
    可是,滿室的寂靜,在向他明示他的美好願望已經化為烏有……
    多殘酷啊,半個時辰,他們陰陽兩隔,半個時辰,他為她請來了名醫,她卻撒手人寰。
    “你怎麽不等等我……”他終於爆出一句話,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眼淚砸在他心上人的手背上。他很想知道,是何人下的手,得了多少薪酬?他一定不遺餘力地尋找他的仇人,無論他躲到哪裏,他都要找到他!此刻,像有一把鈍刀,在他的心裏反複切割著,疼得他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用力,心口就會裂開。
    “不要哭了!”秦浩來看到秦江月如此崩潰,知他已經愛上這個蘇小姐了,勸道,“既成事實,哭也沒用。事實上,你能預料到蘇小姐她是有危險的。”
    “可我,根本沒有預料到……”他拔著氣,聲音微弱得幾近哽咽,“夜半更深,我將他接到秦府,本是人不知鬼不覺……”
    “你就不知道你將蘇小姐背到家中時後麵有沒有人跟隨?”
    “當時救人心切,疏忽了這件事。況且也不知道蘇家發生了滅門之禍,也不知道被救者是蘇小姐……”
    一陣沉默後,秦浩來說:“執行滅門的官員責任重大,他不會輕而易舉的讓蘇府的人活著出來。即便是深夜。”
    “你是說蘇府有當值的官差?”
    “我估計能有。”
    “但當時蘇小姐已經爬出蘇府的院子,那個留守的官差沒有發現?”
    “有可能他打了瞌睡,迷蒙之中沒有發現,她僥幸逃離了他的視線。”
    “既然沒發現,為什麽知道蘇碧菡在秦府呢?”
    “打過瞌睡後的官差發現了蘇碧菡跌跌撞撞的身影,便尾隨其後。”
    “他為什麽沒有殺她?”
    “他不能確定那個女子是不是從蘇府逃出去的,他得走到她的身邊進行辨別。”
    “也許吧,這是唯一值得考慮的線索,除此之外,我們還能知道什麽?”
    “此事就此拉倒,人死如燈滅,官方不會再追剿了。”
    “唉……”秦江月悲苦得一臉憂傷,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精神徹底崩潰,他不知道他還要不要活下去?
    “速將蘇小姐埋葬,越快越好。你的家人要替你去皇上麵前去說情,不然,你就闖下彌天大禍啦!”
    “啊……”秦江月的身子驚悚地顫動了一下,他隻顧悲傷,還沒有考慮到此事的後果。難道新皇還要治他的罪嗎?
    “我估計,吳階已將此事稟報給皇上了。”
    “我怎麽辦?”秦江月稍有緊張,雖然他對一切已木然,但他得考慮家族的利益。
    “請罪唄!”
    “人死了還得請罪?”
    “看死得是誰,不是在逃犯嗎?”
    秦江月很無語,他不知道他的命運掌握在誰的手裏,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一個人字形深棕色的柏棺被四個人抬進屋內。
    還未等他清醒過來,跟在棺木後麵的秦夫不滿臉淚痕的進了屋內。進了屋她直言道:我們必須速將蘇小姐入殮找人深埋。”
    秦夫人的話非常嚴峻,不容置疑,秦江月看到了母親臉上的憂慮與不安。他馬上冷靜地回答:“是!”
    秦夫人讓兩個小丫鬟將壽衣穿在蘇碧菡的身上,然後將蘇碧菡放進棺木裏。
    準備蓋棺的那一刻,泣不成聲的秦江月將幾枚銀錢放在棺內,再次撫摸蘇碧菡的手。
    這是一個很悲慘的送葬,沒有紙錢,沒有紙幡,也沒有哭靈的人……
    秦家人沒有向皇帝請罪,也沒人傳旨要懲罰他們。秦江月意識到新登基的皇帝還留存著一絲報恩之心:他的父親秦浩祥曾經救過他祖父的命,如果沒有當年他父親秦浩祥的義舉就沒有他的現在。
    城東郊的山坡上,那座覆著青草的墳塋前,總能看見秦江月的身影。一連幾日他都在正午的陽光裏坐在蘇碧菡的墓前,深情地看著墳上的蒲公英。秋風中幾支搖曳的蒲公英像在訴說離別的衷腸。
    這日,秦江月買了兩塊糯米糕想放在蘇碧菡的墓前。他知道,當那把罪惡的劍刺向她時,她還沒有吃完最後的那塊糯米糕。他要補回這個損失,他想讓另一個世界的蘇碧菡享受本應屬於她的福祗。
    當他走近墳墓時,他嚇了一跳,驚出一身冷汗。
    半人深的墳坑內,棺木被撬,柏木棺蓋斜斜地卡在坑壁上!他鼓著勇氣向棺內望去,更讓他喘不出氣來:棺內蘇碧菡的屍骸已無蹤影!
    他既驚又恨,何人如此卑劣,連死去的人都不能放過?在那個秋風凜冽的中午,他落下了傷心的淚。他真搞不明白:“一個活人他保護不了,一個死人他也保護不了嗎?”
    他頓足捶胸,撕心裂肺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