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發現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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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史長風從老槐樹下救下秦江月,除了一番勸慰,還給了他一線光明:“也許蘇碧菡沒有死,她從棺木裏逃生了。”這句話像給冰冷麻木無法自拔的秦江月注入了一支強心劑,給在黑暗中徘徊的秦江月生活下去的希望。
    “啊……”秦江月恍然大悟,他死勁地拍打腦袋,哭泣著說,“我怎麽就沒想到?我怎麽就沒想到也許她又活過來了?我怎麽就沒想到也許她不是真死?我怎麽什麽都沒想到?”
    “你過於悲哀了,沉浸在深淵中不能自拔讓自己迷失了思維的方向。”
    史長風這個謀士不但給秦江月指明蘇碧菡的現狀,還給秦江月指明若蘇碧菡還活著,她不會走得太遠,有可能就躲在寺廟裏。
    “啊……”秦江月再次恍然大悟,“你說得對,她完全有可能就躲在寺廟裏,她不躲在寺廟裏她能躲到哪兒?誰敢接收一個來路不明滿身傷痕的年青女子?”
    秦江月心裏越來越亮堂,他覺得他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和信心:“我一定要找到她!”
    這就有了回到府中後在母親麵前的信誓旦旦,為國為民的豪言壯語。
    回到軍營,他完成了督糧的任務後,他都在四下尋找蘇碧菡。他先是在亂墳灘附近不其眼的小廟裏尋找,然後才到大一點的有點名氣的廟內尋找。
    第一次來靜雲寺,他是虔誠上香客的一員,即便他使足眼力四處張望仔細搜尋也沒能看到廟內的任何一位女尼。後來他發現廟內的女尼都在寮房做禪事,沒有一個人出來。他就繞到後園去窺探。前三天他什麽都沒看到。第四天,他終於發現蘇碧菡的身影。不用多看,一眼足夠,他相信自己的眼力,那個上石廁的女尼就是蘇碧菡,因為蘇碧菡的形像已經刻在他的腦海中。
    秦江月發現石廁中的蘇碧菡半天不出來,若這樣,他知道,蘇碧菡已經認出他來了。她不願認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有她的自由。也罷,隻要她還活著,他們不有希望。
    第二天,他早早來到靜雲寺,為靜雲寺送來了六百斤糧食。他的義舉震驚了慧能師父以及廟內的那兩個僧人,這百斤糧食夠她們吃多長時間啊!她們致謝大義之人,更謝老佛爺的保佑。
    淨蓮將一個大義施主的義行告訴蘇碧菡後,又叮囑了幾句就告辭了。
    淨蓮走後,蘇碧菡心潮澎湃。她多願意過著無人知曉她還活著的日子啊!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可是……如今,秦江月發現了她,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以他的家庭以他的職務,他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各界人士的關注。對他而言,他能有什麽保密的事不被發現呢?她可是死一回的人了,她被人暗殺,人不知鬼不覺得毫無征兆,防不勝防。如此殘酷的教訓能不吸取嗎?幸虧那個盜墓賊撬開了棺蓋,不然,她死定了。
    她下了床,雖然身子還很弱,但她咬緊牙關。她在櫃子中找出她的那把兩寸長的水果刀,右手緊握,麵對鏡子,用力劃向左顴骨處。劇烈的疼痛讓她產生一陣懸暈,但她沒有停手,她將刀換到了左手上,她左手握緊水果刀用刀尖對準右顴骨又是用力一劃。
    不是紮是劃,這是她事先想好了的,她不要自殺,隻是自殘。她知道如果她還活在世上,隻有一個理由“複仇”。不然,她活在世上有何意義?背負謀反的罪名嗎,忍受遭人唾罵的命運嗎?忍受親人全部離去的痛苦嗎?如果是那樣,生不如死。如果她是為複仇而活,那麽這一點點的犧牲不足掛齒。
    血流滿麵,她反倒不覺得痛了,她低下頭任憑血水橫流。她希望她這樣,她這樣做,她覺得心裏舒服。
    她給自己毀容,首先是維護自身的安全,其次是不承認自己是蘇碧菡。那個叫蘇碧菡的人已經死掉了。盡管墳墓裏沒有她的屍骨,但不等於她就活了,棺木被撬說明墓裏的陪葬被竊,屍體被野獸拖走了。
    終於,血凝固了,用水擦拭後臉部兩邊留下兩道疤痕。看了看受傷的臉,她哭了。哭得很傷心。畢竟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那兩道血疤未能打倒她,但造物主賞給她美麗的容顏就這麽被她的手破壞了,她覺得很對不起上天對她的關注。痛苦過後,她想開了,想開後她反倒精神了,她認為她已經在複仇的路上邁出了第一步。
    晚上,淨蓮給她送飯來了,見她臉上有兩處刀痕很是驚訝:“怎麽回事?”
    “我想刮刮臉上的汗毛,不小心劃破了兩道口子。”
    這個理由很牽強,難以讓人置信,淨蓮不由得疑惑地問:“怎麽這麽不小心讓自己美麗的容顏遭到破壞?若留下兩道傷疤還能嫁得出去嗎?”
    “沒辦法,一不小心,反正我也不想嫁人了。”
    “與我們一樣?”淨蓮很驚訝,“我們長得俗裏俗氣哪有你天仙般的容貌啊!不嫁人不可惜了嗎?”
    “那有什麽可惜的,不嫁人有個自由自在跟著呢!”
    “哎呀,你也這麽想?”
    “是啊,我進了廟就想開了。”
    “你也入佛吧,我歡迎你,希望你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我願意,就怕慧能師父不願收我。”
    “慧能師父喜歡你,你沒看出來嗎?她沒好意思直說,怕你以後反悔。”
    “我不會反悔的!請你告訴她我非常願意入佛界。”
    淨蓮回去後將蘇碧菡的想法告訴慧能師父,慧能師父很高興。慧能師父與蘇碧菡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她對蘇碧菡的了解卻很深。知她身處絕境,好像沒有什麽生活來源,再深點說,好像還是在逃犯。但這都阻止不了慧能師父對她的喜愛。如今她身體逐漸恢複了健康、每日堅守戒律、一心學經,足以看出她的一心無二,這就夠了。
    正好明天農曆十二月八日是釋迦牟尼成道日,很適合舉行收徒儀式。慧能師父收意已決,決定明日清晨在佛堂舉行收徒儀式。
    次日早晨,慧能師父在佛堂也是她們的法堂,以依止師的身份為蘇碧菡剃除發辮,穿上法衣,並賜予法名。法名是:淨真。與此同時,她又賜給蘇碧菡珍貴的瑪瑙念珠。通過法名以及所賜物品,足見慧能師父對蘇碧菡的深情厚誼。
    蘇碧菡含淚向慧能師父三叩,滿是卸下塵俗、走向新生的喜悅。那些曾經困擾自己的生活無著,無依地靠的感覺傾刻間煙消雲散。那些纏繞許久的煩惱,好像都隨著剃落的發絲留在了身後,心裏變得空空的,卻又格外清亮。漂泊的小船終於駛進了港灣,有師父引路、有佛法支撐,不必再獨自麵對迷茫和無助,這份踏實實在難得。
    儀式完畢,待淨蓮與淨月都走了之後,慧能師父不禁問道:“淨真徒兒,臉上的劃痕因何而來?”
    “徒兒在刮汗毛時不小心刮破了皮……”
    “你不是有意為之?”慧能師父持懷疑態度,很不確定地問,“你是不是不想讓別人認出你來?”
    蘇碧菡很不自在地回答:“徒兒的確是不小心劃破了皮膚,並無它意。”
    “既入佛門,又有新的法名,不怕別人認出來。如果你告訴我們,你不想讓別人認出你,我們一定會為你保密。”
    這時,蘇碧菡叩伏在地,泣聲說道:“徒兒是被滅門的蘇越的後人,是皇帝正在抓捕的在逃犯。徒兒此時身不由已,處在危難之中,來到靜雲寺得到師父的恩典是徒兒最大的幸事。如今,師父又收小女為徒兒,這份恩情重如泰山,徒兒將用一生來報答師父的恩情。”
    “徒兒言過,收虔誠的佛徒是佛界永傳的法則,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徒兒隻要一心一意,專心讀經信仰佛教就是師父的榮耀。”
    “徒兒需要師父師妹們為我保密,我一定會報此恩情。”
    “這你放心,我想我們都會做到的。”
    蘇碧菡起身長籲一口氣,然後道:“謝——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