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躺在病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熒光燈管。
    那刺眼的白光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刮著他的眼球。
    耳邊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與消毒水的氣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種詭異的真實感。
    “袁望星中心醫院”他喃喃重複著舟禾瑜的話，每個音節都像砂紙摩擦著他的喉嚨。
    他試著抬起右手，發現手腕被醫用束縛帶固定住了。
    銀色印記在蒼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像一道未愈合的傷疤。
    “別亂動。”舟禾瑜按住他的肩膀，“你的身體經曆了時空穿梭，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
    林意閉上眼睛，試圖回憶最後一刻的畫麵。
    紫金色的龍瞳、撕裂的天空、迷皇的歎息記憶像被打碎的鏡子，每一片都鋒利得能割傷他的思維。
    “那個半龍人，總感覺他在針對我們”從他齒間擠出，帶著硫磺般的灼熱感。
    “那個半龍化的怪物。”舟禾瑜的聲音突然壓低，“我懷疑他就是執棋者的棋子，專門用來清除我們這些‘變數’。”
    林意猛地睜開眼“執棋者？”
    “黑白兩道虛影，下棋的那兩個。”舟禾瑜用手指在空中畫了個棋盤，“他們在皇朝大陸稱我們為‘工具’，記得嗎？”
    “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沒有時間的痕跡，要知道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都存在於時間長河的流淌之下，隻要有時間經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而他們身上並沒有！”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們就是所謂的執棋者，也就是下棋的人，而整個世界就是棋盤，不出意外，我們都被選為了棋子！”
    舟禾瑜做出了自己的猜測，同時她陷入了更深的思考，直覺告訴他，事情永遠沒有這麽簡單。
    林意壓根沒有聽進去一句話，他現在整個精神都是恍惚的，就好像，腦子被人打成漿糊了一樣。
    腦海中不斷湧現一段又一段陌生的記憶碎片。
    記憶碎片如同刺入腦海的鋼針。
    林意看見自己站在太廟廢墟上，天空被撕開一道裂縫，紫金龍爪當頭拍下然後是劇痛，無邊無際的劇痛。
    舟禾瑜依舊在思考“而現在，他們似乎通過那個半龍人，將我們丟了回來……”
    “他們為什麽要送我們回來？”林意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一陣眩暈立刻擊中了他。
    舟禾瑜扶住他“小心！你的靈能回路現在就像被雷劈過的電網。”
    她遞來一杯水，“至於為什麽我猜是重置。”
    “重置？”
    “就像下棋時把棋子放回。”
    “也就是悔棋！”
    舟禾瑜的指尖在床單上畫著沙漏圖案，“我們在皇朝大陸所做的事情應該超過了某種界限或者說，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林意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
    在皇朝大陸，這隻手能召喚紫金龍氣，能引動九鼎之力。
    而現在他試著調動體內靈能，卻隻感受到一片幹涸的荒漠。
    “別費勁了。”舟禾瑜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我的時間道紋也幾乎被廢，現在連預測下一分鍾會不會下雨都做不到。”
    窗外的天空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鉛灰色。
    林意眯起眼，發現雲層中偶爾閃過幾道銀光，像極了皇朝大陸的銀紋鎖鏈。
    “這個世界不對勁。”他喃喃道。
    舟禾瑜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從我們醒來就是這樣。空氣中多了某種東西。我的殘餘道紋能感覺到，但解析不了。”
    林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迷皇呢？你有感覺到迷皇嗎？”
    舟禾瑜搖頭“從醒來就聯係不上。但我有個猜測——”
    她指了指林意右臂的印記，“這個沒被清除，說明它的存在層級可能高於執棋者。”
    林意觸摸著那個銀色印記，一絲微弱的刺痛傳來。
    瞬間，一段陌生記憶湧入腦海——
    “又來——”林意快麻了！
    黑暗，又是無邊的黑暗。
    他被某種力量包裹著，在時空隧道中穿行。
    迷皇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小子記住酒香問號”
    記憶戛然而止。林意大口喘氣，冷汗浸透了病號服。
    “看到了什麽？”舟禾瑜急切地問。
    “迷皇的警告關於酒香”林意皺眉，“有問號這什麽意思？”
    護士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舟禾瑜迅速換上關切的表情。
    “林先生恢複得不錯。”護士檢查著監護儀數據，“再觀察半天就可以出院了。您妹妹剛發來消息，說放學後直接過來。”
    等護士離開，林意立刻扯掉身上的電極片“我等不了那麽久。”
    “你瘋了？”舟禾瑜按住他，“你現在連正常走路都——”
    林意已經翻身下床，然後膝蓋一軟差點跪倒。
    他咬牙扶住床頭櫃，感受著肌肉的顫抖。這不是普通的虛弱，而是每個細胞都在抗議的排斥反應。
    “幫個忙。”他喘著氣說。
    舟禾瑜翻了個白眼，還是架住了他的胳膊“至少換身衣服吧，病號服太顯眼了。”
    十分鍾後，他們溜出病房。
    林意穿著舟禾瑜不知從哪弄來的運動服，棒球帽壓得很低。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他的眼神越來越清明。
    電梯門打開，他們匆忙進入。林意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
    一絲微弱的靈能開始流動，像幹涸河床中的細小水流。
    “聯係得上其他人嗎？”他問。
    舟禾瑜掏出通訊手環“試過了。除了你妹妹，就隻有雲飛揚有回應。”
    “雲飛揚？”林意皺眉，“對，先去他那裏！”
    電梯到達一樓。
    他們混入人群，朝出口走去。
    外麵的天空更加陰沉了，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壓迫感，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林意接過舟禾瑜遞過來的通訊手環，撥通了妹妹林靈綾的通訊。
    林意沒有先說話，而對麵卻快速的傳來了少女輕盈的聲音。
    “哥，你醒了？按你的性子應該是已經出醫院了吧。快回家，我發現了有意思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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