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博和歡歡的行李不多。
    他雖然收入很不穩定，但還是努力讓歡歡受到更好的教育，所以歡歡上的幼兒園是個還不錯的幼兒園。
    好的幼兒園就注定不會距離他們住的位置近，他每天早上就要更早的起床送歡歡上學。
    住的可以破一點，穿的可以差一點，但孩子的教育不能差。
    如果沒有和亞衝簽約，楊文博也想等明年離開這裏，想辦法讓歡歡讀一所好一點的小學。
    最好的，他肯定沒有能力，但絕對不能在這附近上學。
    他看著後備箱一點一點合上，擋住了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
    這就是他和歡歡在這裏五年生活的全部。
    楊文博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小橙子和歡歡坐在後排。
    歡歡對車裏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小橙子耐心給他講解著。
    兩個年齡相仿的小朋友，很快成了朋友。
    楊文博看歡歡能交到朋友，也很開心。
    歡歡的朋友不多，幼兒園的小朋友基本都是住在幼兒園附近的，他們放學和周末可以一起出去玩。
    但因為歡歡住的遠，沒有辦法參加這樣的活動，而且楊文博也沒有時間帶著他參加，所以歡歡很少能在上學以外的時間和小朋友們玩。
    而住在家附近的小朋友，都是附近住戶的孩子，他們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父母不好的習性，有的小小年齡就會罵人打人，有的則是偷錢偷東西。
    楊文博不想歡歡和他們玩，平時隻要歡歡不上學，不管去哪裏，他都帶著歡歡。
    盡他所能讓歡歡看看外麵的世界。
    其實歡歡在收拾玩具時說的那句話，還是深深地觸動了楊文博的心。
    他總是有意無意的跟歡歡傳達要節儉，不能亂花錢，不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這些內容，本不該是個五歲多的孩子應考慮的。
    楊文博想著心事。
    陳墨同樣想著心事。
    兩個父親，同一時刻，想著關於孩子的，相似又不同的心事，駛入了黑夜。
    ……
    當陳墨打開公寓大門時，在心裏又給郝衝點了一張好人卡。
    雖然嘴巴毒，但從來不會苛責藝人。
    因為楊文博帶著孩子，所以郝衝給他們批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
    陳墨沒有交代過，所以這些都是郝衝的個人行為。
    公司裏一直是按照人頭分配公寓。
    比如黑熊樂隊是四個人，所以就給他們安排的四室一廳的公寓。
    按理說楊文博隻有一個人簽約了亞衝傳媒，應該按照獨立藝人入住一室的公寓。
    但是郝衝顯然是沒有按照規章辦事。
    歡歡年齡還小，就算跟跟爸爸住在一室一廳的公寓也能住得下，可如果能夠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會住的更舒服，這點郝衝先一步想到了。
    打開房門的刹那，楊文博的臉上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相比較可以隨時控製表情的大人，小孩子的表情更加真實。
    歡歡睜大眼睛，張大嘴巴，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房子呢。
    “爸爸，這是我們的新家嗎？”歡歡拉住爸爸的衣角，不可置信的搖了搖。
    收拾行李的時候，爸爸說是要帶他搬家。
    歡歡從有記憶起就和爸爸住在那間房子裏。
    也從來沒有去過被人家。
    他不知道從那棟房子裏走出來，其他人家的房子是什麽樣子的。
    他也沒想過搬家會住在更好的房子裏。
    所以他不敢相信，這麽漂亮的房子，以後就是他的家了。
    楊文博也被公寓的裝潢和布置驚訝到了，所以反應慢了半拍，陳墨率先回答道，“是的歡歡，這裏就是你的家，快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歡歡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的房間。”
    “對呀，我們去看看你的房間。”小橙子也很好奇房間裏麵的樣子，已經邁步做好了參觀的準備。
    “我沒有自己的房間，我都是和爸爸睡在一個房間。”歡歡在幼兒園和小朋友聊天的時候，也知道大多數小朋友都有自己的房間，但是他沒有，可他並沒覺得不妥，跟爸爸在一起很好。
    小橙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想說每個人都會自己的房間，你怎麽會沒有？但她沒有說出口，因為她能感覺到，歡歡似乎在不知所措。
    她抬頭看向爸爸。
    陳墨揉了揉小橙子的頭頂，笑著對歡歡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有了，快把行李放進去吧，看看還缺什麽，叔叔幫你們買。”
    聽到爸爸的話，小橙子放心大膽地開始下一步行動了，她拉起歡歡的胳膊，“走，我們一起看看你的房間。”
    相較於小橙子的從容大氣，歡歡顯得有些畏手畏腳，他小心翼翼的看向爸爸，“爸爸，我可以到處看看嗎？”直到現在他也沒有覺得自己會擁有一個獨立的房間。
    “去看看吧，挑一間你喜歡的，把行李放進去，那以後就是你的房間。”楊文博終於也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小男孩的臉上瞬間浮現喜悅的光彩。
    兩個小家夥朝房間跑去。
    “這間好，這間的床大。”
    “我覺得這間好，這間桌子大。”
    行李靜靜的躺在地上，兩個孩子一會跑到這邊，一會跑到那邊，摸摸這個，比比那個。
    歡歡兩個房間都喜歡。
    又大又寬敞的房間，誰會不喜歡呢？
    走廊裏沒有惡臭就已經讓他驚喜萬分了，還有電梯，還有客廳。
    甚至，他還有了房間。
    他小小的腦袋沉浸在無盡的喜悅中根本沒辦法做出選擇。
    最後還是小橙子替他做的決定，選了一間離廁所更近的，這樣半夜起床噓噓就不那麽害怕了。
    兩個小家夥選了房間，就開始玩了起來。
    陳墨和楊文博站在陽台。
    站在這裏剛好可以看到寬闊的馬路，川流不息的車輛為夜色添上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也為這座特大城市渲染上了濃妝豔抹的一筆。
    楊文博掏出煙遞給陳墨一根。
    陳墨拜拜手，“我不抽煙。”
    楊文博將那根煙收回，咬在自己嘴裏，火苗一亮一滅，一縷白色煙霧隨風飄散。
    “不怕你笑話，我做夢都沒想過有朝一日可以住在這樣的房子了，雖然它也不屬於我。”
    其實隻要你想，可能一年，兩年，這間公寓就會屬於你。
    陳墨在心裏想著，但沒有說出來，他對楊文博還是很有信心的，但陳墨很少將還沒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楊文博回頭看了眼客廳裏在沙發上跳來跳去的兩個孩子，“歡歡跟著我受了很多苦，我沒辦法像大多數爸爸那樣，給孩子更好的生活，甚至不能給他一個安全舒適的家。”
    陳墨在見到歡歡第一眼，就發現了他也是一個懂事的讓人心疼的孩子。
    雖然小橙子以前在陳墨麵前也格外懂事，但是她在外麵並不怯懦，很從容大氣。
    但這些並不是陳墨的功勞，這些源自林雅。
    此時，陳墨再次在心裏無比感謝林雅那些年對小橙子的照拂。
    陳墨看到楊文博獨自吸著煙，能感覺到他身為父親的愧疚和無奈。
    但凡討生活再容易些，哪個父親想讓至親骨肉跟著自己受苦呢？
    隻是生活所迫罷了。
    “但是以後，歡歡不會再吃苦了。”陳墨安慰似的說出了楊文博在心裏默默發誓的話。
    楊文博看向陳墨，在煙灰缸裏掐滅了煙，微笑著堅定說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