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八抬大轎,正門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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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花園側殿。
    溫敬書將溫雪菱母女之事道出,帝王沉默不語。
    當年他剛上位朝堂不穩,群臣各有心思,全力支持他的謝家軍覆滅,隻留下受傷的謝思愉。
    若不是有溫敬書這個狀元郎進言獻策,他也不會那麽快坐穩皇位。
    “聖上,臣當年本想接夫人和孩子們來京城,卻收到了她和孩子們的死訊。”
    溫敬書聲音流露著悲戚,“當年,臣本想隨她們去了,可大業未成,容國未定,臣……不敢。”
    帝王沉聲道,“地上涼,愛卿起來說話吧。”
    溫敬書沒有起身,繼續跪道,“菱兒剛出生,臣便離開了家,作為父親不曾看她長大,很是痛心。”
    “後來有了安安,臣便把對她的那份愧疚,悉數補償在安安身上,將安安養得沒心沒肺了些,但她絕無惡意。”
    帝王歎息一聲,擺手讓他起來。
    溫敬書和謝思愉的婚事,是帝王欽定,可偏偏慕青魚活著找來了。
    她本是原配,若進丞相府,自然不能為妾。
    可若讓戰功赫赫的謝家之女為妾,也是斷然不可。
    別說溫敬書,帝王都開始頭疼了。
    為今之計,先安撫太後,見一見那孩子。
    若是個莽撞無腦之人,將她們母女一同遣送回北境,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溫雪菱被宮女帶到了禦花園。
    她一眼看到了跪在園內的溫謹禮兄妹,溫錦安眼眶紅紅,身子一顫一顫。
    冬日寒風凜冽,溫雪菱隻穿了一襲單薄的竹青色輕紗羅裙,滿頭青絲用綠帶編於一側,身上沒有珠釵首飾,卻有傲骨錚錚的清冷氣質。
    帝王和太後從暖殿裏出來,端坐上首,打量著園中少女。
    “溫雪菱,參見聖上、太後娘娘……”
    前世,溫雪菱在奴城受盡折磨,其中就有一項最磨人的,便是讓宮中出來的老嬤嬤,逼她學宮中禮儀。
    一個動作要保持好幾個時辰。
    天寒地凍,讓她僅著單衣在跪地裏跪著,好幾次將她折磨昏厥,直到她沒有出一絲錯方才離開。
    但今生,從小在鄉間長大的女子,又怎會行不出錯的宮中之禮呢?
    看到溫雪菱直挺挺跪下,動作不倫不類,貴女們偷笑她舉止滑稽。
    太後鳳眸掃過,眾人惶恐低頭。
    “抬起頭來。”
    帝王眼神銳利,壓迫感油然而生,卻在看清她容貌那刻怔住,腦海裏猛然想起年少時的故人,許久才回神。
    他沉聲道,“起來吧。”
    太後溫和開口,“菱丫頭,到哀家身邊來。”
    先前取笑溫雪菱的貴女們,心頭一緊,太後還從未對哪家小姐如此喜愛。
    溫雪菱本想用苦肉計,在帝王麵前給渣爹捅幾刀子,未曾料到太後對她會如此關懷。
    她聽話走近,恭敬垂眸道,“太後娘娘……”
    溫雪菱聲音戛然而止。
    她冰涼的手被太後拉過握住,身子僵住,腦中瞬息閃過萬千應對之策。
    太後滿眼心疼道:“你這孩子,身子骨怎麽會如此單薄,怕是風一吹,就要被吹跑了。”
    她對身邊伺候的老嬤嬤吩咐道,“去將哀家新製的狐裘取來。”
    太後親自給溫雪菱披上狐裘,笑道,“這才對嘛,多漂亮的小姑娘,就該穿得富貴些。”
    溫雪菱雙肩輕顫,雙眸泛紅。
    太後蹙眉:“菱丫頭怎麽哭了?”
    她垂淚道,“除了娘親,菱兒還從未感受到過如親人般的溫情。”
    在見慣宮中手段的太後麵前,她任由眼淚肆虐,將真情實感流露出來,不顧滿臉淚水的狼狽。
    溫雪菱說得很小聲,除了太後和身後嬤嬤,其他人都沒聽見。
    太後歎息道:“傻丫頭……”
    溫錦安認出溫雪菱的臉,又想起了梅林亭子中之事,忐忑不安中又夾雜著妒意。
    想到溫謹禮之前所言,立馬明白她就是他們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她可以接受溫謹禮他們四兄弟進府,是因為能多四份兄長的寵愛,但決不允許有其他女兒,奪走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
    “四哥哥,她真的是安安的姐姐嗎?”
    溫謹禮剛點頭,就看到她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太好了,安安有姐姐了。”
    他眼神複雜又心疼,安安毫無心機,似孩童般純善,還不知溫雪菱的出現,會影響很多事情。
    倘若父親承認了她長女的身份,那必然要迎她和娘親入府,到時候母親和安安可如何是好?
    容國,可沒有平妻啊。
    溫雪菱並不知他心中所想,在太後當眾人麵問她可有其他心願時,她聲音懇切道,“菱兒,想帶娘親回家。”
    帝王低沉道:“此事不難,宴會結束,你便可和你娘親隨丞相回府。”
    溫雪菱眸子一緊,聽出了帝王話中蘊含的意思。
    他明知溫敬書原配之妻未亡,卻隻字不提妻位之事,擺明了是要護著丞相府的那位。
    也對,那婚約本就是帝王所賜。
    看到她不語,隻是一味落淚,太後頓時讀懂了她的委屈,亦想起了當年自己曾遭遇的不公,瞬間感同身受。
    她開口質問溫敬書,“溫丞相,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讓她們母女如何進丞相府?”
    “容國無平妻,依照順位,菱丫頭才是丞相府嫡女,她娘親本該是苦盡甘來的丞相夫人。”
    太後本是武將之女,當年也曾隨先皇打天下,後來入了宮闈,方斂起性子,但骨子裏依舊颯爽直言。
    帝王欲開口,卻被太後一眼瞪了回去。
    溫敬書從偏殿出來,便又跪回了一雙兒女身側,冬日宴成了他們的鴻門宴。
    他低頭回道:“臣,定會給她們母女一個交代。”
    “哀家記得,溫丞相在花溪村的日子並不好過,原配願意為你生下四子一女,五次遊走鬼門關,你飛黃騰達後可曾親自回去尋妻?”
    溫雪菱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看到太後臉上厲色,一股怪誕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有些看不清太後這些話的意思。
    太後也不指望男人在對待女子之事上,能說出什麽萬全之策。
    她轉頭看向溫雪菱,問她覺得此事應該怎麽做,也想看看這個丫頭是真膽大,還是裝的。
    溫雪菱抬頭對上她眼底的神色,毫無懼意。
    她認真道,“八抬大轎,正門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