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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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那心腹吃痛,連連退後,差點從馬上跌下去。
他一手捂著被抽中的肩,一手緊緊攥住韁繩,這才勉強穩住。
臉上卻不敢現出半分怒意,隻憋紅著一張臉,小心討好地賠笑道:
“大人屬下不該多嘴,惹您不快,求大人息怒。”
“惹我不快?”
劉勉冷哼一聲。
“你總問我,我們往哪兒去,那本官倒要問問你,你問我,那我問誰?”
他語速急促,配上那雙翻白的眼睛,活像一頭被激怒的鬥牛。
心腹聽著,卻生生咽下一口恨意,低著頭連連應道:
“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隻是……隻是屬下以為……呃,不若大人我們在街上稍作駐留?這東海縣雖窮,可商賈間的消息往往最快。”
這話立刻入了劉勉的耳。
他嘴角抽了抽,總算罵得沒那麽大聲,點了點頭:
“算你有眼色。來人,在前頭的小鎮停下,本官要稍作歇息。”
一行人聞令即動。
他們避著縣城的主街,一頭紮進了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
巷子盡頭是一家破舊的茶館——
門柱的漆已剝落得隻剩稀薄幾片,店門上的簾子還有新舊不一的補丁,但勝在隱秘。
眾人進了茶館,掌櫃的正打著瞌睡,聽見動靜後猛地打了個激靈,忙不迭地起身招呼。
他見劉勉這群人個個錦衣華服,又佩刀帶鞭,步態間透著官身的威壓,當即態度恭謹地讓出幾張靠窗的桌椅。
劉勉坐下後,托腮沉吟,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聲音斷斷續續,像是他的思緒。
“你們幾個,”
他眼神一轉,看向幾個隨行手下。
“去街上轉一圈,問問消息。重點盯著楊越,看他以前都和哪些人走得近,他東海縣這些年到底怎麽捂得賬本,別整天稀裏糊塗地跟著本官混,半點本事都不長!”
心腹們連忙應喏作揖,表麵裝出恭順的模樣,心裏卻暗暗咒罵對方一通。
不是說最近局勢平穩,奉旨巡查不過是例行差事,誰知道暗藏如此汙濁嗆人的水?
跟著這個劉太守,恐怕不隻是混不到出頭,還得看他這無法無天的脾氣!
不過再多的怨言,此時都不敢說出口。
幾個心腹訓完了乖覺散去,隻剩劉勉一人留在坐位上,用茶杯的邊沿輕輕蹭著手指。
他麵無表情,但周身散出的氣場帶著某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姓王的……”
他意味不明地喃喃出聲,忽而嘴角露出一絲略帶寒意的弧度。
“咱們倒要看看,你藏得了幾天。”
劉勉一行人揚起的塵土還未完全落定,楊越便推開了書房的門,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屋內殘留的劉勉帶來的濁氣徹底驅散。
他負手立於窗前,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陰鷙。
“大人,”
一個粗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薛超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抱拳道。
“劉勉那老狐狸走了,看樣子是去打探消息了。”
楊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薛超搓了搓手,臉上帶著一絲狠厲:
“大人,那幾個被割了舌頭的食客,要不要……”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這夥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留著也是禍害。”
楊越終於轉過身,眼神銳利地盯著薛超:
“殺了他們?現在?你當我這東海縣的天牢是菜市場,想殺誰就殺誰?劉勉那老東西本就對我們虎視眈眈,這個時候殺了那幾個食客,不是明擺著告訴他我們心虛嗎?”
薛超撓了撓頭,語氣有些懊惱:
“可……可現在劉勉已經懷疑我們了,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楊越走到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才緩緩開口:
“懷疑?他懷疑的多了去了。這東海縣,哪一寸土地,哪一個商戶,他沒懷疑過?他要是真有確鑿的證據,早就把我們抓起來了,還會在這兒跟我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他放下茶杯,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
“與其殺了那幾個食客,打草驚蛇,不如留著他們,看看劉勉究竟能玩出什麽花樣。”
薛超想了想,覺得楊越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提殺人的事,轉而問道:
“那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楊越沉吟片刻,說道:
“我去天牢一趟,親自看看那幾個食客。”
薛超一愣
“大人,您親自去?這……不太好吧?萬一被劉勉的人發現……”
楊越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怕什麽?我光明正大去探望我的‘子民’,他劉勉還能說我什麽不成?就算他發現了,又能奈我何?”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他劉勉現在不過是條喪家之犬,隻敢躲在暗處偷偷摸摸地搞些小動作,真要動真格的,他還差得遠呢!”
薛超聽他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道理,便不再多言,隻是抱拳道:
“大人,我這就去安排。”
楊越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潮濕陰冷的牢房裏,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汗臭味,令人作嘔。
昏暗的油燈閃爍著,照在幾具血肉模糊的身體上,更添了幾分恐怖。
皮鞭破空的聲音一下又一下,伴隨著幾聲壓抑的悶哼,在牢房中回蕩。
被綁在刑架上的三人,正是劉勉派去指認楊越的食客。
此刻,他們早已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一個個如同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
其中一個身材矮胖的男子,名叫鄭世洲,他原本隻是個膽小怕事的商人,卻因為欠了賭債,被那幾個亡命之徒脅迫,一同參與了這場指證。
此刻,他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受刑,心中恐懼到了極點。
“媽的,早知道就不該聽他們的鬼話!”
鄭世洲在心中暗罵。
“這楊越看著和和氣氣的,沒想到下手這麽狠!這下完了,小命都得交代在這兒!”
他本以為,憑著劉勉的勢力,指證楊越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
到時候,不但能還清賭債,還能得到劉勉的賞識,從此飛黃騰達。
誰知,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