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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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言辭分明是溫柔的,可神情中不容辯駁的堅持又叫她一顆心七上八下。
    沈姑姑和綠禾二人根本不敢停留,二人躬身退出偏殿,就在要跨出門檻的刹那綠禾險些被絆倒,好在沈姑姑眼疾手快將她攙扶著才沒鬧出更大響動。
    闔上門,艱難走出一小段距離,綠禾隻覺膝蓋處更疼了。
    “姑姑,殿下不會為難公主吧?”
    她們二人在房中跪了大半日,若非後來謝枝意要見她們,恐怕還得跪上整整一日,膝蓋處早就青紫一片,方才在殿中也隻是強忍下來,不叫長樂公主發現。
    不單單是她們二人,還有林昭也領了罰,後背的鞭笞也不知消了沒,還得勤勤懇懇繼續辦差。
    至於那些暗衛……更是不知去向,隻知已經換過一批。
    沈姑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二人互相攙扶著回房,未多時林昭遣人送了傷藥過來。
    “這是殿下命我將傷藥送來給二位療傷。”要是換做往常,蕭灼自是不會管這樁事,隻是以防萬一不讓謝枝意知曉,他隻能希望二人傷勢早些恢複,免得被察覺。
    從以前到現在,沈姑姑深諳蕭灼此人的行事作風,反倒綠禾始終攏緊禾眉。
    “沈姑姑,這不是在欺騙公主麽?”綠禾忍耐許久,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沈姑姑看出來這小姑娘滿心滿眼皆是謝枝意,若是不安撫住,恐怕日後當真會告知謝枝意,屆時太子若是生了怒還不知會做出些什麽事來。
    “今日之事本就是你我之過沒能保護好公主殿下,縱然公主仁善不願責罰,莫非你我二人就無錯?”輕飄飄一番話說得綠禾愧意更甚,沈姑姑又往下續道,“受了罰也算是長了記性,這些事,還是莫叫公主知曉。”
    綠禾也知身為奴婢,不論主子遇到多大的危險她們都要擋在前頭,好在這一次有陸乘舟陸大人在及時將公主救上岸,一旦有所不測,她們二人的腦袋都不夠掉的!
    “我知道了沈姑姑,您說的對,此事我會牢牢記下。”
    沈姑姑見綠禾確實歇了別的心思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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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殿,花鳥纏枝香爐散去空氣中溢散的淡淡藥味,珠簾隨風而動將床榻上的身影晃得影影綽綽。
    蕭灼褪去六合靴躺在床榻外側,闔著眸,眉宇間依稀多了些許疲倦。不單單是他的病情,還有這幾日接連不斷發生的事情瑣碎繁雜,更遑論還有蕭焱其人虎視眈眈,一刻都不能鬆懈。
    皙白如蔥的玉指已經落在他頭部穴位附近,就像他說的那般,倘若謝枝意有任何異心,現在就能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阿兄,你我這般於禮不合,不如……”停頓片刻,謝枝意這才將另一想法脫口道出,“不如讓林大人來?”
    他這麽堂而皇之躺在她身側,若非她擁著被衾、又是在東宮之中,但凡傳了出去,定會惹人非議。
    “孤隻信你。”蕭灼眼皮都未曾掀開,從以前到現在,但凡他所堅持的事情,總是照著他所預設的方向發展。
    他這般堅持著,謝枝意著實無可奈何,想著或許早日如此人所願日子還能安穩些。
    不由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她認命將玉指搭了上去,溫熱的掌心貼著肌膚,帶著異樣迷離。
    不知怎的,她竟恍然回想起那一場荒唐古怪的夢境,夢境裏三年前那個夜晚發生過的事情不斷閃過腦海,臉頰連著耳珠早已緋紅一片。
    好在蕭灼並未察覺這些,謝枝意呼吸錯亂了瞬很快擯除雜念,心無旁騖幫他揉摁著穴位,手腕平穩,力道均勻,這些都是她刻意練過的,更是多年前入宮後被太醫指點過,而這些,都曾經是蕭灼的要求。
    初入宮那段時日她日日膽戰心驚,甚至萌生出逃離宮闕的想法,可蕭灼是何許人也?那時候尚且不能遮掩任何心緒的自己在他麵前不過是張白紙。
    “想要出宮?好啊……”年幼時的蕭灼似笑非笑,漆黑瞳孔暗沉如夜,“何時學會何時孤就準你離宮一次。”
    麵對固若金湯的宮廷,謝枝意別無選擇,一邊擔心他會不會戲耍自己一邊又懷揣著歸家的渴望。
    “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蕭灼隨手揉亂她的青絲,笑得意味深長,“有些事情你總要學著嚐試。”
    謝枝意信了他的這番話,認認真真從太醫那裏學來按揉穴位的指法。蕭灼不喜旁人靠近,年幼的她第一次顫抖著手摁揉好,迎著他晦暗的眼神,終於迫不及待說出口,“殿下,我已經照你說的做好了,我……我現在就能出宮嗎?”
    她的目光澄淨明亮,隱隱藏著希冀的光芒,那樣奪目耀眼。
    隨著蕭灼淡淡點頭,她稚嫩的臉龐湧起雀躍的喜色,像是一隻終於飛出金籠的雀鳥,甫一打開籠門,就要飛向九霄。
    彼時的她第一次體會到何謂給了她一種希望,又輕易將其碾碎,湮沒塵土。
    蕭灼陪著她一並離宮,車輪粼粼駛過喧囂鬧市、車水馬龍,直直來到謝家的宅邸。
    荒涼的青石板路寥寥無幾,就連門口都空空蕩蕩一片,連個守門的仆役都無。
    謝枝意沒有深想飛快跳下馬車,揚著笑臉飛奔進謝家,口中欣喜喊著:“爹、娘,我回來了……”
    然而,院中雜草高度早已過了小腿,地上散落的灰塵和落葉被清風卷起,她錯愕望著這片空蕩的宅邸不知所措,揪緊的心髒像懸掛著一顆巨石忐忑惶然。
    “幾日前謝大人攜著家眷去了江南道任職,阿意,謝家已經沒有人留在盛京。”蕭灼玩味地說著,視線凝著她,似是張羅著一張巨網拉扯著她不斷墜落,共同浸染這片墨色黑暗。
    謝枝意驚懼地後退一步,一個不小心被枯枝絆倒摔了一跤,灰塵沾染她的珠玉繡鞋,就連掌心都磕碰破皮出了道口子,而她早已顧不上這些,看著麵前之人猶如在看一個可怖的厲鬼。
    “騙、騙子……”
    偌大的絕望如同浪潮奔湧而來吞噬著她,眼淚一顆顆落下打濕衣裙,她再也克製不住數日裏的恐懼放聲大哭。
    蕭灼就這樣居高臨下看著她,沒有哄勸,目光涼薄而譏諷,不含任何溫情。
    天色漸漸昏沉,她亦不知哭了多久,隻知最後眼淚幹涸,喉嚨更是沙啞,眼眶紅彤彤一片,可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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