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熟人裝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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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城的封鎖依舊很嚴,不過好在,這場規模算不上大的瘟疫,在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裏,算是控製住了。
    不過短短一月,上京就好像變了一副樣子,萎靡不振,整個上京乃至整個大鄴都仿佛彌漫著一股死氣。
    正因如此,皇上下令大辦除夕宴,全國上下皆要掛紅,辭舊迎新。
    此時的上京,除了皇太子的府邸依舊掛著白布,其他地方怕已經都是喜氣一片。
    銅雀台
    虞秋濯正忙著給家人寫信,她拿著毛筆,歪著頭,一筆一劃地寫著,她臉上是少有的笑意。
    流珠在一旁研墨,吸吸鼻子,“女君你記得跟流玉說,說我很想她,讓她好好養傷。”
    虞秋濯一連寫了好幾封,雖然知道可能送不出去,但她還是很開心。
    見沉塵進來,她拿著已經封好的信封塞到她手裏,殷切地看著她,“你幫我把信送出去好不好?”
    沉塵麵露為難,倒也不是為送信一事,而是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匣子。
    那是放解毒丸的匣子。
    當初江信為了更好地控製她,給她喂了毒,那毒每兩個月發作一次,他就定期給她藥丸。
    現在,藥沒了。
    這也意味著,她要去江信那求藥。
    她怔住了,反應過來,又把沉塵手裏的信封拿過來,“還是我自己去吧。”
    她一下午的開心仿佛因為這件事一掃而空,她鬱悶地來到了院子,揪著地上已經打理好的花草,將它們一棵棵都拔出來。
    直到寒冷侵襲她的全身,她伸伸懶腰,剛準備要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王公公公鴨般的嗓音由遠及近,帶著一隊人往她這走來。
    虞秋濯定睛去瞧,發現趙觀硯也在人堆裏,他繃著臉,跟王公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王公公甩著他的拂塵,像隻昂首的大公雞。
    她拍拍手,端正姿態,迎接著他們的參拜。
    “參見娘娘,問娘娘安。”
    “平身吧。”
    王公公諂媚地看著她,捏著嗓子說:“除夕夜宴不多時就要開始了,陛下為娘娘尋了件寶貝,天下隻此一件的寶貝!”
    他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這件衣裙可是傳聞中采自南海鮫人所織,遇水不濕,輕若無物,更是將夜明珠研磨成粉,摻入冰蠶絲線所成。”
    虞秋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物件,不由得湊近了看,隻見黃昏的光線下,裙子竟泛起星星點點的銀光,似是將漫天星河都繡進去了。
    她都看呆了,“行,替我謝過陛下。”說完,拿過托盤,正準備往回走,她想到了什麽,又回頭,“趙指揮使是來”
    話裏的詢問,傻子都聽出來了。
    王公公反應很快:“趙指揮使大人得陛下寵信,由大人來護送,豈不是這宮裏獨一份的恩寵?”
    趙觀硯看向她,很快又將視線移開,恭恭敬敬地說:“既然東西已經送到了,那微臣告退。”
    虞秋濯挑眉,呦,裝得挺像樣呢。
    揶揄地看著趙觀硯,後者不自然地垂下頭,見狀,她也不堵他了,擺擺手將他們放走了,
    王公公怕趙觀硯再出什麽岔子,趕忙拽著他走了,等走到了宮道拐角,才對著趙觀硯神色飄忽地說:“今日可叫你瞧見了那位的真容,平日裏可是多少人想見都見不到的哇!”
    趙觀硯麵色有些不自然,說了句告辭轉身就走了。
    隻留下王公公在原地甩著拂塵氣憤地叫他。
    虞秋濯拿著那件新裙子給流珠看,流珠看得愣愣的,“那女君快些試試,女君這麽好看,穿上定然是頂頂好看的!”
    穿上之後,聽取蛙聲一片,流珠叫得最起勁,就連沉塵也難得的笑著說好看,其他的小宮婢也是非常配合。
    虞秋濯心情算是好了點。
    實在是這裙子過於好看,燭光下,隨著她的動作,這條裙子像是有生命一般,時而如星河璀璨,時而如螢火點點,流光溢彩。
    “那今晚,就這件吧。”
    沉塵有些猶豫:“今晚會不會不妥?”
    “怎麽不妥?我都成他們口中的禍水了,我愛怎麽穿就怎麽穿。”
    “更何況,我這個身份,就算是穿得再素淨,也還是會招罵。”她無奈地歎息。
    “對了,今晚有哪些人要來?”
    “尋常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會來參加,隻不過有個將軍好像是正好要進京述職,趕上這次除夕宴,陛下就特準他參宴。”
    “好像叫什麽崔崔陽”沉塵思索著,不確定地說。
    “嗯。”
    除夕夜宴
    等虞秋濯進去的時候,人已經進得差不多了,她看了左前方,江信的位置還是空的。
    她鬆了口氣,環顧四周,才注意到周圍原本輕鬆活躍的氣氛變得死寂。
    那些人向她投來各色各異的目光,卻無一人敢張口冒犯她,那些目光裏,有驚豔、有憐憫,但更多的是對她的厭惡鄙夷。
    雖然他們藏得很好。
    這是,一道清麗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妹妹今日穿得倒是漂亮,想必,妹妹身上這件就是傳聞中有價無市的鮫人紗吧。”
    張皇後在上方淺笑著,語氣肯定。
    虞秋濯怎會不知她這是想讓所有人都指摘她,“姐姐說笑了,不過是陛下閑來無事為我尋的物件而已,哪有這麽傳神?”
    “畢竟算了,相必姐姐也不懂,像妹妹這樣的粗人,就是想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罷了。”
    虞秋濯可憐兮兮地看著張皇後,聲音柔膩:“對妹妹來說,若是因旁人的幾句玩笑話而去冷落了自己喜歡的裙子,這可是極大的罪過呢。”
    幾句話,非但化解了張皇後的刁難,還準確地堵死了話頭,並且將接下來她們可能進行的刁難說成玩笑話,提前就算好了她們的話術。
    張皇後的臉氣成了豬肝色。
    邊上又有大臣企圖駁她,還不等他開口,“啪啪啪——”
    “娘娘不會因他人之見而去改變自己,倒是性情中人。”
    虞秋濯用腳趾頭猜也能猜到是誰,她回過頭去,看著趙觀硯從座上起身,認真地看著她。
    他今日終於不是一身介胄,換下了他的官服,腰間依舊別著他的彎刀,寬肩窄腰,馬尾高束,碎發輕揚,將他襯得更像一個意氣風發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