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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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澗第二天一早上工,心中忐忑不安,他擔心馮淵的傷情,又不敢為他請郎中診治,皇城司一定開始行動,那樣做無疑自投羅網。怎麽樣為馮淵請個長假養傷,他還沒有想好托辭。
    正在這時,衙門驚雷鼓響,所有人等在中院集合。老捕頭一臉陰沉,“昨夜皇城司遇襲,凶手受重傷逃走,府尹大人有令,全城搜捕,不得有誤!”
    他目光掃過眾人臉龐,提高了嗓門:“馮淵在哪裏自由散漫慣了,受的責罰還少嗎”
    尹澗剛想答話,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應答:“恕罪恕罪,昨夜小飲酒醉,來遲了些,捕頭莫怪!”
    馮淵大步而來,臉上掛著調皮的笑容,向老捕頭連連拱手。
    “你這個猢猻,昨夜鑽了哪個窯姐的被窩別總給我惹麻煩!”
    眾人聞聽哄笑,馮淵腆著臉入列,站在師兄身旁。
    老捕頭又吩咐幾句,揮手讓眾人行動,臨別時還不忘叮囑:“那凶犯可是江洋大盜,萬一遇上,保命要緊,飛跑來報!”
    兩人出了衙門,街道上熙熙攘攘,尹澗的眼神始終未離師弟片刻,他心中疑惑,如此重的傷他是怎樣假意強撐
    可是馮淵行動自如,談笑風生,絲毫看不到痛苦,反而覺得他精神矍鑠,心情也不錯。
    “師弟,你的傷到底怎麽樣了”
    馮淵環視左右,輕聲說道:“我記得昨夜受了箭傷,然後昏厥,以為必死無疑,誰知早上醒來,傷已痊愈,連個疤痕都沒有。”
    尹澗大驚,“還有這樣的奇事怪事”
    “我也問過她,可她笑而不答!我懷疑她是用本屬於自己的那一葉仙草救了我。”提到美人,馮淵洋溢幸福的表情。
    “這個女人有問題……”尹澗脫口而出,而馮淵的思緒早已沉浸於昨夜纏綿,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此時,牧映寒正在皇城司大殿裏來回踱步,海捕文書已發出,可他還是坐立難安。一夜未眠,他反複想昨夜之事,找尋補救之法,思前想後,拿不定主意。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冷笑,他立刻汗毛皆紮,頭皮發麻,本能想逃之夭夭。然而理智卻讓他回頭恭敬施禮,“二當家您回來了,一路辛苦,小弟馬上安排為您接見洗塵!”
    二當家龍羽,身材消瘦,一臉死黑之氣,說話時嘴唇翕動,好似聲音從喉結發出,“你溜須拍馬倒是很有一套,隻是本座對此厭惡之極!”
    他目光如電逼視牧映寒,“我和督主出門短短一月時間,你先失了督主的寶貝,又讓人打上門庭,還毀了禦賜金字碑,你該當何罪”
    牧映寒冷汗淋漓,輕聲辯解:“那人法力高強,小弟這粗淺的武功實在不是對手,所以……”
    龍羽冷笑打斷他:“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當日提攜你時,督主言明你忠誠可嘉,隻是平庸之極,讓你勤學苦練,成就棟梁,可惜你讓督主失望了!”
    他從懷裏拿出一把窄長的利刃,丟在桌上,“該怎麽做你心裏清楚!”
    牧映寒逐漸平靜下來,他也是刀頭舔血的江湖老手,自知今天的禍事是躲不掉了。他拿起利刃,毫不猶豫,直插進自己的左眼,然後挑著血淋淋的眼球,顫聲說道:“這樣做您是否滿意”
    龍羽摘下眼球,信手捏爆裂,“很好,以前的罪過一筆勾銷,這件事由我接手,與你再無幹係。”
    牧映寒麵色慘白,渾身顫抖,龍羽麵色一緩,說道:“你先下去包紮上藥,之後再向我詳細報告。”
    夜幕降臨,在西殿證物廳,龍羽拿起一片燒焦的檀木仔細研究,牧映寒站在一旁,他的左眼細細包紮過,還配上金色的眼罩。
    “有意思,做的相當隱秘,是個高手。”龍羽自語道,他吩咐左右熄了燈火。黑暗中,輕輕掰斷檀木,有幾點藍色的熒光升起。
    “果然是域外‘赤焰蟲’,一日即可繁衍成蟲,聚集起來溫度極高,可引燃木料,死後化為螢光,難覓其蹤。”
    他轉頭問牧映寒:“失火前一日可有什麽可疑之人到過殿堂”
    牧映寒思索,“小弟愚鈍,並未覺察異常。”
    “奇怪,你本有蛇之屬性,對氣味相當敏感,應該得知一些線索。”
    牧映寒不語,心裏還在回味傷痛。龍羽擺擺手,“算了,反正進來的人都有記錄,耗費些時間查宗卷,會有結果的。”
    馮淵回家時,已夕陽西下,霞光染紅胭脂河,就像美人羞紅的臉龐,他心情蕩漾,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她的身旁。
    胭脂河轉彎之處,臨近山腳,有一座六角小亭,名叫落霞亭,有一人獨立其中,負手而立,遠眺山河美景。
    馮淵停下腳步,笑著搭訕道:“你我交易已經完成,再無瓜葛,我是官你是賊,本不該再見麵。”
    崇九轉過頭,臉上掠過一絲疑惑,“你的話讓我越來越糊塗了。”
    “你既已送來仙草一葉,我們已各不相欠。”
    崇九稍感驚訝,“真是個奇怪的小捕快!我根本沒有取得仙草,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
    馮淵驚愕,而崇九麵色平靜,並沒有談笑的意思。
    “昨夜趁著你的掩護,我順利進入地宮秘庫,多處搜尋,一無所獲,我還闖進地宮禁地,並沒有發現仙草的蹤跡。”
    “仙草會不會藏在別的地方”
    “我抓住一個舌頭,他說從未聽說過皇城司有仙草這個東西。”馮淵思緒已飛到九霄雲外,昨夜的疑點又浮上心頭。
    “我在禁地發現一個大秘密,有人在裏麵用精壯男子練邪功,吸取精魄。裏麵到處是屍體,慘不忍睹,怪不得深埋地下,掩人耳目。”
    “難怪近幾年總有青年男子無故失蹤,沒想到皇城司竟是罪魁禍首。”
    崇九笑道:“小捕快要行俠仗義,勇闖虎穴,為民除害可惜在下不奉陪了!”
    馮淵不屑一顧,“我才不做什麽大俠!天下不平事那麽多,豈是我小捕快能管得了的”
    “正解,我們窺得人家秘密,趕緊蟄伏起來,免得惹火燒身!”
    殘陽如血,兩人拱手別過,分道揚鑣。馮淵大步流星,趕回自己的溫馨小屋,美人正倚門而望,兩人像磁石一樣吸引,輕擁在一起。
    聞到熟悉的體香,馮淵的心中有些躁動,可理智告訴他,既然和這女子有了肌膚之親,就應該多了解她,包括她的身世,她的過去。
    可他剛一張口,美人冰雪聰明,伸出纖纖玉指掩住他的唇,“我叫杏兒,我想和你在這裏生活一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接下來的日子溫馨而平淡,兩人如膠似漆,宛如新婚。馮淵想為杏兒辦一場簡單的婚禮,被她婉言拒絕了,如今非常的時期,低調處事,免生禍端。
    尹澗的生活也是甜蜜蜜的,兒子尹輕言越來越懂人事,他牙牙學語,已能和人簡單交流,師兄還教他讀書識字,雖有波折,也其樂融融。
    漸入寒秋,漫山紅遍,杏兒身體健碩很多,有時還會昏倒,隻是次數越來越少。看她的身體逐漸好轉,馮淵喜上眉梢。
    有一天,美人在他的耳邊溫柔呢喃,“官人,你要做父親了……”馮淵幸福感爆棚,第一時間飛跑出門。
    尹澗一家人吃完飯正在飲茶,馮淵一頭闖進來報告喜訊。師兄也高興至極,讓妻子溫酒上菜,要和師弟小酌幾杯。尹輕言十分乖巧,蹲在他身邊,視線一刻也不離開。
    師兄說道:“你來的次數多了,我兒開始喜歡你了。”他伸手輕撫尹輕言頭頂:“兒子,叔叔和爹娘一樣都是你的親人,一定要記住他的味道。”
    尹輕言上前,像狗一樣在馮淵身上輕嗅,想起上次被狠咬一口,馮淵現在還心有餘悸。
    從師兄家出來,天色已黑,蒼穹之下,彎月如鉤,繁星點點。行至落霞亭,裏麵傳來一聲痰嗽,有一人白衣長袖,飄逸如仙。
    “你去而複返,難道發現仙草的跟蹤隻可惜我已經不需要了。”
    崇九表情嚴肅,絲毫沒有談笑的意思,“我繼續調查仙草蹤跡無果,卻意外發現皇城司一直在監控你的女人,她很危險!我友情提示,趕緊離開她,免得惹禍上身,搞不好會禍及親友。”
    馮淵吃驚反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崇九冷笑:“虧你還是捕快,你家周圍的陌生人雖然經常調換,可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其掌控之中。”
    馮淵細細回想,可能太關注家中美人,他竟絲毫沒有察覺。“即使你說的是真的,我也絕不離開她!”
    崇九歎氣,“那你就趕緊帶著她隱匿江湖,逃得越遠越好。”
    回到屋裏,馮淵心情有些陰鬱,杏兒察覺到,輕倚在他的懷裏。“是不是我們的孩子來的不是時候讓官人憂心了”
    馮淵輕撫她的長發,“或許我們應該去一個安靜的地方,讓孩子快樂長大。”
    “無論到哪裏,隻要牽著官人之手,都有屬於我們的一片天地。”
    “那我明天就和師兄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