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胡子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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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沙城中央突厥皇城,正中大殿正在議事。可汗臉色陰沉,下麵站立之人個個自危,噤若寒蟬。
    “議定好的和親之事,你們竟然辦成這個樣子如今公主失蹤,由誰來和親”
    首輔易青楠麵色倉皇,“公主失蹤,是微臣辦事不力,請可汗責罰!”
    契力在旁冷笑道:“皇兄,你將公主救走,還讓我們背上看守不力的黑鍋,真是高明啊!”
    突利陰沉著臉,說道:“我女兒失蹤多日,我心急如焚,不想呈口舌之利。望可汗下旨,盡快找到那雲,和親之事不能再拖了!”
    “惺惺作態,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將軍刺宇大怒,“二殿下無中生有,血口噴人,非要誣陷大殿下,真是居心叵測!”
    可汗大聲斥責,打斷二人爭執,繼而轉頭問易青楠:“易相對此事有何看法”
    易青楠略微思索,說道:“大殿下舐犢情深,對那雲公主心有不舍,老臣理解至深。可是和親事大,關係我突厥之存亡,大殿下應以大局為重!”
    突利一聲長歎,從懷中掏出一物,雙手呈上,“可汗,我願交出兵符,禁足於府中,以證清白。那雲的生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黑沙城南郊四十裏,草原綿延,與沙漠毗鄰之處,有一片胡楊林,官道穿林而過,蜿蜒前行。
    胡楊林深處有一木屋,四處清幽,勝似世外桃源。麵前有一片小湖,形似月牙,清澈見底。明媚陽光之下,有一人黑衣寬大,席地而坐,麵前一支長長的釣竿,聚精會神,如泥塑石雕般一動不動。
    水麵泛起漣漪,他輕提魚線,一條小魚從水麵飛出。他欣喜喊道:“那雲,今晚上有魚吃了!”
    少女從木屋中飛跑出來,把地上活蹦亂跳的魚兒放入水盆,歡快之極,“胡子叔叔,你真的好厲害!好偉大!”
    那雲公主明目皓齒,長發如雲,美麗的容顏讓他怦然心中。她動如跳動的火苗,讓人感到炙熱和躁動,是奔放熱情的草原兒女。而靜時如平靜湖水,讓人感到幸福和安逸,不驚,不豔,凝聚了世間的純真,是典型江南女子的柔美。胡子叔叔有些癡迷,目光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
    那雲安靜下來,眼神有些羞澀,“這些日子風吹日曬,我是不是變醜了”
    胡子叔叔強行收回目光,禁不住吞咽著口水,幹澀澀說道:“你,很美!”
    “我忽然很喜歡這藍天白雲湖水,還有幽靜的小屋,遠離喧囂和煩惱,和胡子叔叔一起的日子,我感到很快樂!”
    在淡淡的日光中,兩人默默相對,這種寧靜的感覺,讓彼此十分溫馨舒適。那雲靜靜的眼神中流淌著溫柔,胡子叔叔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衝動,想把她輕輕擁入懷中。
    “胡子叔叔,你說你是我父王的朋友,但我覺得你好年輕……”
    他強行整理心情,轉開話題:“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們需要盡快離開!”
    那雲臉上現出失望的表情,但還是溫順地點點頭。
    他策馬離開小屋,在官道之上,有一群車馬正在等候。為首的青年向他施禮:“主公,一切都準備好了!”
    他撕下粘貼的胡子,露出本來麵目,“肖瑟,做好準備,天黑出發!”
    “主公,弟子有話要講。您說預測未來隻是看到無數種可能,關鍵是按部就班,不可生變。可是您對行程一拖再拖,恐生變數。”
    陰離殤打斷他的話:“毋須多言,我自有分寸!”
    “主公,我看您是被兒女之情牽絆了思緒,被溫柔之鄉消蝕了意誌。難道您忘了挑斷腳筋的錐心之痛忘了您的妻妾遭人淩辱忘了多少兄弟無端冤死隻有為王爺辦好此事,我們才可能東山再起!”
    陰離殤麵色陰沉不語,重新黏上胡須,拂袖而去。
    他輕輕挑開小木屋的門簾,卻發現裏麵空空蕩蕩,並沒有那雲公主的影子。他在門外尋找,極目四望,還是沒有她的影子。心中正著急時,忽然從林中傳出一陣清脆的歌聲:美麗的湖水,無邊無際,像我思念你的眼淚,從來沒有幹枯的時候……
    這正是那雲的聲音,她唱的是一首在突厥草原流傳很廣的情歌,那銀鈴般的聲音,仿佛有一種磁性,陰離殤如癡了一般,一步一步走過去。順著小湖邊緣,一直來到月牙的尖尖,那雲的歌聲正是從這裏傳出來。
    陰離殤望過去,心中怦怦直跳。在藍天、碧水之中,映照著那雲婀娜的身姿,她靜立在湖水之中,身披薄紗,透過朦朧的水氣,她的雪白肌膚一覽無餘。如藕的手臂揮動時,晶瑩似珍珠的水珠飛灑,還有那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飛泄,蕩漾間如白雲飄動……
    陰離殤如癡如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歌聲戛然而止時,將他一下子從虛無縹緲中拉回現實,他有些惶恐,不知所措。
    那雲隻輕輕掩好衣衫,笑盈盈走來,如出水芙蓉,“胡子叔叔,既然要遠行,我想痛快洗個澡。”
    離殤努力平靜心情,從她玲瓏的身軀上轉開視線,“天氣這麽涼,公主小心生病!”
    “你這一說,我覺得真是很冷,你看我的手都在發抖!”那雲公主將手伸過來,離殤輕輕盈握,果然覺得冰涼而顫抖。他脫下外衣,披在那雲肩上。
    兩人相依回到小屋,陰離殤為她蓋上毛毯,那雲將頭枕在他的臂彎,“我小睡一會就出發。我忽然象回到小時候,時常躺在父王的懷裏,這種感覺我真的很喜歡!”
    離殤輕撫她紅撲撲的臉龐,“你在發燒,不要說話,趕緊睡吧……”
    等那雲公主醒來,依然躺在陰離殤的臂彎裏,外麵天色昏暗,她淺淺一笑,“你看我,一覺都睡到天黑了!”
    “傻姑娘,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清早了!”
    “什麽!我整整睡了一夜”那雲驚問道:“那胡子叔叔你整整抱了我一夜”
    “昨夜你發燒,我放心不下,隻能推遲行程。現在我們該出發了……”
    官道之上,幾輛馬車還在等候。
    肖瑟將陰離殤叫到一邊,“京都線報,突利皇子釋了兵權,幽禁在家。二皇子契力大權在握,還請了高手對付我們。情況危急,可是您卻陷於溫柔之鄉,行程一拖再拖,現在白天上路,難以隱藏蹤跡,危險更大。主公,請您以大局為重,該醒醒了!”
    陰離殤低聲斥責,“還輪不到你教訓我!你帶人走官道掩護,我帶她走小路,但願能脫身!”他遞給肖瑟一個錦囊,“這是我昨夜製定的備用方案,速速去準備。”
    山路崎嶇,有一輛馬車在飛馳。前方山巒隱隱,白雪皚皚,如雲朵覆蓋。山勢漸高,氣溫降低,霧氣昭昭。前麵視野變窄,兩旁山峰入雲,慢慢聚攏。
    正疾馳時,馬車忽然飛起,趕車之人騰身飛躍,大袖飛卷,將車中之人攬入懷中。而馬車撞在絕壁上,化為齏粉。
    “那雲公主,您已無處可逃了!”
    陰離殤緩緩落地,用手護緊那雲,“即然知道公主駕到,還不閃開道路”
    那陰冷的聲音又響起:“無名小輩,留下公主,逃命去吧!”旁邊崖壁之上,有幾十名黑衣人猶如魅影,悄然無聲,將他們團團包圍。
    離殤低頭望向那雲,“公主,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請你相信我!”那雲臉色蒼白,但還是果斷點頭。
    陰離殤高舉“破影劍”,劍芒發漆黑之光,所有的亮光被劍鋒吸幹淨,暗夜驟然降臨,伸手不見五指。他左手掐訣,黑暗之中伸出無數絲線,將那雲包裹結實,成一個漆黑之繭。
    “嗬嗬,果然是陰山派的禦影術,你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他話音未落,周圍火把點起,又恢複明亮。“影最懼光,我們火係的法術正是你的克星!”這些黑衣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兵器,步步逼近。
    陰離殤冷笑:“是否克星,一試便知!”他的黑色鬥篷忽然飛出,如夜蝠展翅,同時他的身影也驟然消失。
    “小心,是‘暗影絕殺’!”
    鬥篷飛過,陰影中“破影劍”乍現,有十餘人倒地身亡。
    黑暗中的聲音大吃一驚:“‘暗影絕殺’如此威力?你是嫡傳弟子”
    離殤冷笑:“我是你眼中的無名之輩,微不足道!”
    那人也冷冷回應:“那些嘍囉是為吸引你,我才能接近公主。你還在那裏得意”
    離殤倒吸一口涼氣,再看那個漆黑之繭,掛在丈餘高的石壁上,上麵罩了一張火紅之網,分外顯眼。
    “我的‘火脈絡’已經遍布你的‘影繭’,等我驅動法術,繭燃盡,不知公主還能安好”
    離殤臉上的驚慌一閃而過,“你不用嚇唬我,契力要公主和親,不會傷她分毫!”
    “隻可惜我們‘金樓’隻會殺人,救人並不在行,若公主受傷毀容,客戶或許能理解。”
    “你敢”離殤厲聲吼道。
    “敢與不敢,你可拭目以待!”話音剛落,“火脈絡”光芒越來越明亮,如赤紅之爐條,“影繭”抵受不住,開始散發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