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情義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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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殤眼神閃爍,忽然化一道黑影直撲“影繭”,與此同時,大火燃起,“影繭”成了一個明亮的火球。
    “哼,算準了你會舍命相護,嚐嚐我的赤蠍之火!”火球越發明亮,裏麵忽然黑氣升騰,將烈焰吸收幹淨。
    “竟然將‘赤蠍之焰’用內息吸收真是夠拚命!”
    陰離殤的“破影劍”脫手飛出,插入塵埃。他渾身熱氣升騰,軟軟倒在地上。那雲身上的“影繭”已解,她驚呼一聲,飛撲過來,想查看離殤的傷情。
    忽然人影一閃,一個紅衣人將她擄入懷中。“不必多此一舉!他中了‘赤蠍之毒’已危矣,而且很快會熔化於我的‘赤焰之河’。”
    他一聲清嘯,其餘黑衣人飛躍而起,攀附在岩壁之上。紅衣人單掌向下,熾熱岩漿從掌心噴湧,腳下的山穀瞬時被岩漿灌滿,火紅的濁流冒著氣泡,炙熱撲麵。
    陰離殤飛身躍起,岩壁上的黑衣人齊發暗器,密如雨點,他揮袖蕩起強風,將暗器掃落。然下盤力竭,直墜向岩漿之河。
    這時,岩漿之中的“破影劍”忽然暴漲,陰離殤蜻蜓點水立於上頭。他的鬥篷一展,分裂成無數碎片,如夜蝠紛飛。黑衣人被擊中,紛紛墜入岩漿之河,灰飛煙滅。
    紅衣人吃了一驚,揮袖蕩開黑蝠,此時陰離殤已如影殺到,右手托住那雲,左掌化刀,洞穿紅衣人的胸膛。
    那人滿口噴血,麵目猙獰,“你假裝中計受傷,隻為引我現身還預設下落腳點得遇此等高手!我死而無憾!”
    他仰天狂笑,身體劇烈顫抖,忽如大地龜裂,血如岩漿噴湧。離殤的左手被血浸透,然後開始燃燒。紅衣人的身體也燃燒膨脹,繼而爆炸。
    幾乎同時,陰離殤攜那雲飛掠,“破影劍”在岩漿河上疾馳,他幾次落腳跳躍,脫離岩漿河的範圍。
    陰離殤還在飛馳,他離開山穀,直向雪線而去。耳邊風聲呼嘯,那雲的眼淚都隨風飛逝。陰離殤的傷很重,左臂焦黑,渾身火熱,彌漫著焦糊的味道。
    他的腳踏上雪地,狂奔十餘丈,轟然倒下。“我中了‘赤蠍之毒’,毒火攻心,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不要管我,你自己快走!”他的右掌如刀狠切,焦糊的左臂立斷,血灑一地,接著昏死過去……
    陰離殤從朦朧中睜開眼,首先看見如花的臉龐淚跡斑斑。“胡子叔叔,你終於醒了!”那雲歡快叫道:“原來你這麽年輕,我該叫你胡子哥哥。”
    他發現自己的斷臂已經包紮好,身上沁涼,十分舒適,“我這是在哪裏”
    “你暈厥之後,渾身火燙,把身下的雪都融化了。我怕敵人追來,背著你翻過山梁,發現後麵的山穀竟然鳥語花香。此處山洞,與積雪相連,石床上有寒冰不化,正好給你身上的高熱降溫……”
    她說的既歡快又輕巧,可是離殤知道,一個弱女子能將他背上山梁,這是何等的意誌力她經受的艱辛苦難簡直無法想象。
    “天公作美,降下瑞雪,掩蓋足跡,現在我們安全了。可是,你的斷臂無法複原了,都是因為我……”說到傷心處,那雲在離殤臉頰上摩挲,淚如雨下。
    離殤感到她指尖傳遞的溫柔,萬分動情:“我陰離殤為公主萬死不辭,區區斷臂何足掛齒!”
    那雲再次淚奔,“此處有花有果,溪中有魚,我會盡心伺候胡子哥哥直至康複,報答你的恩情……”
    此時,在京都黑沙城內,皇子突利在正廳中飲茶,形容悠閑愜意,這時,有親信來報。
    “契力皇子與大唐和親受阻,在邊關屢有衝突,節節敗退,可汗震怒。大將軍刺宇捎來密信,請殿下上表可汗請願,正是您出山的好機會!”
    突利微笑擺手,“大將軍操之過急,時機還遠遠未到!”
    “那麽我們是否趕緊派人尋那雲公主回來”
    “如此一來,好似告訴別人,那雲就是我們藏起來的,反而授人以柄,還是按兵不動為上策。”
    那親信稍一沉吟,又呈上一封密信。突利看後,臉色有些詫異,“有此盟友,倒是出乎我之意料。我還需仔細斟酌,再修書回信……”
    又過半月,突利在院中賞花,梨花如雪,壓彎枝頭。親信來報:可汗派人請殿下進宮議事。
    突利擺手:“告知來人,回稟可汗,突利抱恙,行動不便,等痊愈後再入宮向父罕母後請安。”
    一連三日,可汗使者到府來訪。突利微笑點頭:“看來邊關戰事吃緊,我弟契力已無法掌控,是本王出山的時候了。”
    山穀幽靜,夕陽西墜,那雲與陰離殤並肩坐於青石之上,身旁溪水潺潺,聲音美如天籟。
    “胡子哥哥,你看那溪中石子五彩繽紛,美如彩虹,我要給此穀起名彩虹穀,它隻屬於我和胡子哥哥。”
    那雲歡快跑過去,從溪水中精心挑出兩枚石子,猶如心形,一黑一紅。“這兩枚石子代表你和我,胡子哥哥一身黑衣,臉色陰沉,如黑煞降臨,這顆是你。”
    “啊我原來那樣難看!”離殤臉上擠出笑容,將石子收入懷中。
    “你的黑深沉靜鬱,讓我感到無比安全,我喜歡!而我那雲豔如桃花,紅色最為適宜。”她把石子收起,又發感慨:“真希望你的傷永遠不好,我就能陪著,伺候你,日複一日,在此相守!”
    離殤自然知道她所言之深意,他心神蕩漾,無法直視那雲溫柔的眼神,口中喃喃道:“您是高貴的公主,萬人敬仰,離殤永遠是您的仆人!”
    那雲嘟著嘴不悅說道:“胡子哥哥就會這樣搪塞我。我才不願做什麽公主我不要和親,我要嫁給你!”
    她用手勾住離殤脖頸,眼神火熱,迷離中有些許期盼,離殤血脈僨張,情不自禁,低頭吻住她的唇……
    這時,傳來一聲輕歎,兩人匆忙分開,那雲如受驚的小鹿,慌忙逃走。肖瑟從樹林中走出,未向離殤見禮,臉上陰雲密布。
    “主公,多虧您的備用方案,我才找到這裏。殿下已經奪回大權,我們可以保護公主回京都了。”
    離殤還沉浸在剛剛的柔情之中,心不在焉應了一聲。
    肖瑟徹底爆發,怒目而視,聲色俱厲:“主公,您曆盡千辛萬苦,還失了一臂,就是為了談情說愛,沉醉溫柔之鄉您太讓我失望了我為那些死去的兄弟不值!”
    陰離殤麵色陰沉,如泥塑般一動不動。
    半月之後,皇子突利召見。既然大殿下得勢,陰離殤也從幕後走到台前,成了皇子府的常客。走上花園回廊,這裏亭台水榭,好似江南。
    他忍不住抬眼望去,小樓之上,並未見那雲的影子,心裏忽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那日一吻,公主好像故意躲著他,有時偶遇,也像小兔子一樣逃開了。
    突利春風滿麵,給他賜坐。“先生運籌帷幄,大將軍刺宇衝鋒在前,邊疆戰事趨穩,可汗甚喜,對本王誇讚有佳。加官進爵,金銀美女,先生要什麽賞賜”
    陰離殤趕緊起身離座,“在下為王爺效命,榮幸之極,不敢有別的奢求!”
    突利點頭:“先生有鴻鵠之誌,視金錢如糞土。本王此問多餘了!”他忽然話鋒一轉:“都說先生能預知未來,請問先生我邀你來何事”
    陰離殤稍一凝神,忽然臉色大變。突利微笑道:“先生果然是奇才,已明了我意,此乃大事,我還要細細說來。”
    “邊疆戰事雖然趨穩,雙方互有勝負,但大唐強盛,長此以往,突厥國力難以支撐,所以和親修好乃是上策!”
    “可是王爺,您先前一直反對和親的”
    “此一時彼一時。可汗年邁,已無往日鋒芒,他隻想熄了刀兵,樂享安逸。而且他也有意盡快傳位於我。”
    “可是殿下,那雲公主是您的掌上明珠,您怎麽舍得送她進火坑”
    王爺眼中射出一縷鋒芒,轉瞬即逝,“我聽聞閑言碎語,說先生愛慕公主,有非分之想。我認為流言斷然不可信。先生是做大事之人,難道會舍棄大好前程致眾多門徒生死於不顧,而冒天下之大不韙”
    言之懇切,卻如利刃威逼,離殤臉色漲紅,糾結難言。
    “我若登基,定封先生為國師,助你重回陰山,奪取主君之位。如若先生瞻前顧後,三心二意,那本王可要另請高明了。”
    突利口蜜腹劍,步步進逼。陰離殤左右為難,一邊是千秋大業,血海深仇,另一邊是美人如玉,溫情難舍,他都快要被逼瘋了。
    這時,門突然被撞開,那雲公主衝了進來。突利微微皺眉,“女兒,為父正在議事,你突然闖進,意欲何為”
    那雲直盯著陰離殤,咬緊嘴唇,雙眼含淚,“女兒的終身大事,自然要發表意見。我願意和親,願意為父王分憂,為突厥盡忠!”
    “我女兒讀詩書,識大體,為父高興之極!”
    “要我和親還有一個條件,我要胡子哥哥做和親大使,一路護我左右,直至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