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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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們一人分了一小塊,根本不經吃,嚐過味道以後發現吃著比聞著還香,就開始鬧騰大人趕緊買,不然就賣完了。
    剛剛想嚐嚐味的吊梢眼老太太頓時大怒,“一斤豬大腸七毛錢,你賣五塊錢,你個黑心黑肝的怎麽不去搶啊。”
    江燦:“十來斤豬大腸就出了兩斤多的鹵大腸,要不是看著孩子們饞肉,我一斤都不想賣。我還準備明天賣肥腸麵呢。誰要買的,等會兒敲門來買。我先回去包鮮肉包子了。”說完直接進屋。
    愛買不買。
    外頭鬧鬧騰騰的,孩子們纏著大人要吃肥腸,覺得這鹵肥腸比肉都香。
    吊梢眼老太太罵罵咧咧:“一斤豬肉兩塊六,一斤爛肥腸就敢要五塊錢,黑心肝的破爛貨,想錢想瘋了。誰瘋了才買!”提著撒潑打滾的孫子就要走。
    她孫子抱著老太太的腿撒潑,鬧騰著要吃,哭嚎著,“我要吃肥腸。”
    肥腸太香了,比肉都香。
    吊梢眼老太太眼珠子一轉:“誰想吃就進去拿,不能讓她這麽騙錢。”
    她孫子立刻明白,嗷嗷嗷的往裏跑,一進廚房,眼珠子亂轉,伸手就要往大鍋裏撈肥腸。
    江燦還能被一個小崽子拿捏住了,一巴掌拍在小崽子的手背上,一把揪住小崽子的耳朵,提溜著他往外走:“上別人家裏偷東西,想被警察抓起來?”
    吊梢眼老太太大怒,張嘴就要罵人,江燦搶先一步,指著老太太的鼻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兒,這是你親孫子嗎?你慫恿他往熱鍋裏撈肥腸,想讓他的手燙爛?你是後奶奶吧?看不得孫子好。你兒子兒媳婦知道你想要把孫子弄殘廢嗎?”
    江燦在屋裏可沒有聽到外頭的話,不過這不重要,使勁兒挑撥就是了。
    吊梢眼老太太被罵懵了,“你少胡說八道!”
    幾個鄰居瞬間想到上午江燦胡咧咧錢寡婦晚上倒洗澡水不穿衣服的事情,媽的,這女人嘴巴真毒啊!
    幾個想賺便宜的人都往後退了幾步。
    江燦指著老太太:“你慌了,你慌了!我還真猜對了?”跟那孩子道:“孩子啊,你可長點心吧,要不是我剛剛攔著你,你這手已經變成鹵爪子了,你以後可就是沒手的孩子,上幼兒園都沒人跟你玩。”
    五歲的小胖子‘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吊梢眼老太太氣的半死,趕緊哄小胖子,“牛牛,別聽那賤人胡說八道,你是我親孫,我哪能害你,是那賤人要害你。奶給你買肉吃,晚上給你做紅燒肉。”
    心裏覺得江燦邪乎,她真猜對了,牛牛確實不是她親孫子,可她也是當親孫子養著的,畢竟他兒子不能生啊。
    江燦善意提醒:“牛牛啊,多長個心眼子,保護好自己。”
    吊梢眼老太太抱著小胖子走的更快了。
    外頭眾人議論紛紛,“真是後奶奶?我怎麽看著蔡婆子有點慌?”
    江燦這個新媳婦看著綿軟,竟然這麽不好惹,結婚第二天就幹趴下了錢寡婦和蔡婆子。
    江燦轉身回屋,看盆裏的麵發的差不多了,開始揉麵做包子。
    一個中年婦女抱著孩子進來買肥腸,“我要半斤豬大腸。”
    江燦從熱騰騰的大鍋裏撈出一截肥腸,拿著秤給中年婦女稱了半斤,用油紙袋子裝好遞給中年婦女,笑道:“大姐,這鹵肥腸幹煸、紅燒、做湯、做麵都好吃。”
    她懷裏的小姑娘直接伸手去抓油紙袋子,女人揪了一小塊給她,自個兒伸著腦袋往鍋裏看,想看看江燦是怎麽鹵的,竟然把難吃的豬大腸做的這麽香。
    她也想學一學。
    江燦也不在意,這不是看一眼就能學會的東西,不過也不再讓大家進廚房來,廚房是做飯的地方,人來人往的不幹淨,也不安全。
    隨後陸續又來了幾個鄰居,零零散散的賣出去了兩斤多,一共賺了十二塊錢和三顆大白菜,最後半斤沒有賣,留著給沈浪做幹煸肥腸。
    以後的肥腸還得沈浪洗呢。
    剛剛還不肯給孩子買鹵肥腸的,這會兒聽到肥腸賣完了,有些後悔沒有買點嚐嚐鮮,孩子一聽沒有了,哭的更傷心了。
    哄不住孩子,便上手揍了,心裏埋怨江燦這個新媳婦事情多,沒事做什麽好吃的,結婚第二天就鬧騰的孩子們鬧騰不停。
    天擦擦黑的時候,江燦看著蒸了兩大鍋的包子,一共八十八個,一鍋兩層能蒸四十來個呢。
    要是用煤爐子肯定蒸不了這麽多,江燦燒的地鍋。
    剩下的包子明早再蒸,她先把這些賣了。
    江燦把一個竹簍騰出來,用幹淨的棉布墊在裏頭,把鮮肉包子小心的放在裏麵,用棉布蓋好後,又把竹簍綁在自行車後座上,騎著自行車去街口。
    這一塊很熱鬧,路兩邊是幾家門店,張記飯店、喬家砂鍋米線、還有一家火鍋店和炒菜館,尤其是喬家砂鍋米線生意最好,外麵的燒烤爐子上烤了不少的羊肉串。
    路邊也很熱鬧,有幾個人再裏邊支了幾個小桌子在擺攤,靠近巷子的餛飩攤子,旁邊是賣炒涼粉拌涼粉的,路口是一家烤燒餅的,緊挨著的是炸麵筋炸毛蛋炸火腿腸。
    小麵筋被炸的金燦燦的,刷上特製的辣椒油,隔老遠聞著都香。
    引來了不少的小年輕過去買,炸麵筋和炸火腿腸可吃不飽,再買上一個燒餅夾住烤串,那滋味,美得很。
    江燦蹬著自行車停在了路口,把竹簍裏麵的棉布掀開,露出裏麵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她掰開一個包子放在最上麵,能讓人看清楚裏麵的鮮肉餡。
    她長得漂亮,往哪兒一站,就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兩個男青年躊躇著過來問:“賣包子?”
    江燦笑:“皮薄肉多的鮮肉包子,一塊錢一個。”
    她這麽一笑,那兩男青年臉都紅了的,其中一個道:“來兩個鮮肉包子。”
    江燦拿油紙袋子裝了兩個鮮肉包子遞給青年。
    這包子很大,兩包子就能吃的飽飽的了。
    她的同伴買了五個鮮肉包子,兩人都不指望好不好吃,看賣包子的姑娘這麽漂亮,忍不住買上一些。
    給完錢也沒走,紅著臉問江燦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
    江燦笑:“我叫江燦,昨天結婚剛搬來石榴巷子。好吃再來啊。”
    那青年麵色古怪,昨天石榴巷子隻有沈浪結婚,他忍不住問:“沈浪?”
    江燦:“是我丈夫。”
    兩人趕緊提著包子跑了。
    江燦:……
    沈浪名聲可真大,讓人家聽一聲都要被嚇跑。
    連烤串的大姐聽到沈浪的名字,多看江燦兩眼:“給我來兩個包子。”並從自己圍裙裏拿出兩塊錢遞給江燦。
    江燦笑著接了錢,先把掰開的半個包子送給她,讓她嚐嚐,“我給你挑個大的。”
    其實個頭差不多,不過總歸有些大一點點的。
    大姐嚐了一口,眼睛一亮,“這是你自己蒸的?好吃!再給我添三個,明兒個當早飯吃。”
    江燦笑著給她又挑了三個包子。
    那大姐接了包子放好,把炸好的幾串麵筋遞給江燦,“你也嚐嚐我這炸串,小姑娘就沒有不愛吃的。”
    江燦接過炸麵筋就著另外半個包子吃,連聲誇道:“這麵筋炸的焦焦脆脆的,裹上麻辣紅油,是真有味。”
    別人都誇她包子好吃了,她也可勁誇對方炸串香。
    旁邊幾個等炸串的客人聽到這些話,也買了一個包子,準備就著炸串吃。
    炸串大姐叫周紅玲,前兩年廠子效益不好破產了,她就賣起了炸串,這一賣就是兩年多,還問江燦以後都賣包子嗎?“你這包子做的好吃,煎餃、餡餅、餛飩、餃子肯定都做的好吃,可以多賣兩樣。”
    江燦感受到對方的善意,肯定是因為沈浪,她笑眯眯道:“謝謝您,我準備早上賣包子,中午和晚上賣快餐和鹵肉。今天晚上就是來試試,看看我這包子有沒有人願意買,剛剛多虧了您照顧我生意。”
    周紅玲:“這包子賣相好,還好吃,我看著都想嚐一個呢。”連誇江燦能幹,心裏為沈浪高興,原本以為娶個名聲不好的媳婦,日子不知道要怎麽過呢。
    如今看到江燦,她就知道,名聲都是外人敗壞的。
    就像沈浪,多好的孩子,偏偏名聲不好,都說他吃喝嫖賭不幹好事。
    江燦包子賣的又好又快,別人買了包子就不買燒餅了,那燒餅攤的大娘一個勁的瞪江燦,怨她搶了自己生意,也怨周紅玲買了江燦包子,給江燦開了個好頭。
    也虧得聽到江燦說自己就早上賣包子,不然她真要把江燦攆走。
    江燦那一筐熱氣騰騰的鮮肉包子不經賣,很快就見了底,她收好竹簍,與周紅玲打了招呼後騎車回家。
    騎車回家的路上,她還在想賣飯的事情,覺得這年頭做生意挺容易,大家兜裏都有了些錢,更願意在吃食上花錢。
    今天試水很成功,她這條路走對了。
    等到了家,院子們還鎖著,沈浪還沒有回來,她拿出鑰匙開了門,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把自行車推到堂屋裏。
    旁邊就是一台縫紉機,上麵也蓋了一層大紅色的棉布。
    都是她的彩禮呢。
    江燦把兜裏的錢全都掏出來數了一遍,一共99塊錢,包子賣了87元,鹵肥腸賣了12元,今天花了73塊錢,賺了14元。
    但今天買的東西也多,三十斤的大米還沒有用,富強粉用了一多半,油也沒怎麽用呢。
    鮮肉包子明天還能再包三十多個,韭菜雞蛋包子還沒有包呢。
    這麽一算,利潤非常可觀。
    江燦喜滋滋的把一遝錢收到了箱籠裏的布包中,去廚房做飯。
    總得讓沈浪嚐嚐肥腸的味,下次才好繼續洗豬大腸。
    鹵肥腸還剩半斤多,鍋中燒油幹煸起酥皮後盛出來,留少許油下蔥薑蒜幹辣椒和花椒爆香,再放入幹煸後的肥腸和洋蔥青椒翻炒均勻,依次放入各種調味料,出鍋的時候撒把黑芝麻,出鍋裝盤。
    這可比鹵肥腸更香更入味。
    接著又煎了六個餡餅,現成的發麵和包子餡,煎到兩麵金黃就熟了。
    這兩樣都得趁熱吃,香噴噴的味道把饞蟲都勾出來了,江燦沒等沈浪,她盛了兩個餡餅和半盤幹煸肥腸,坐在桌前開吃,一口幹煸肥腸入口,又麻又辣。
    好吃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以前上學的時候,哪裏能想吃什麽就有什麽。
    她這兩天吃得好,過得好,今天還賺了錢!她覺得自己腰杆子都直起來了,以後肯定能夠攢更多錢,說不得還能參加高考。
    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吃了飯,江燦哼著歌準備明天的食材,韭菜小蔥等配菜洗幹淨,又翻出沈浪放在櫃子裏的茶葉,煮了三十個茶雞蛋,夜裏泡一晚上,明天更入味。
    做完了這些,已經八點多,洗漱過後,她用毛巾把頭發擦得半幹,把高中課本整理出來,有幾本灰撲撲的,書皮子都被燒沒了。
    高考落榜後,她爸罵她沒出息,平日裏總考前幾名有什麽用,還不是不中用,關鍵時刻掉鏈子,還不如早點打工賺錢或者嫁人生子。等她說自己要複讀時,她爸更惱怒了,拿著她的課本往灶火裏扔。
    她從灶火裏又把課本搶回來的。
    她一向有主見,哪裏會讓她爸操縱她的人生,她要複讀,必須要複讀。
    她從初中開始就沒有花家裏的一分錢,誰也管不了她!
    她努力了,可最終出了那麽多的事情,還是被學校勸退,整個縣裏沒有一所中學肯收她。
    現在又嫁了人。
    她打氣精神,不就是縣裏的高中不收她嗎!她有了錢,就去市裏複讀。
    江燦打開數學課本,拿了紙筆做題,房間很安靜,隻有圓珠筆摩擦本子的沙沙聲,這樣的安靜讓她很幸福,仿佛還在教室裏上晚自習。
    手感還在,並沒有因為這些天的懈怠而生疏。
    這一學就是兩個多小時,等到十點多,江燦合上課本,關燈睡覺,沈浪沒有回來,她一個人睡一米五的大床,可真舒服。
    睡得迷迷糊糊時,被敲門聲吵醒,是沈浪回來了。她困得睜不開眼睛,起床給沈浪開門,跟他說煤爐子上熱著飯,他肚子餓就自己吃。
    不過等看清楚沈浪的樣子,江燦的瞌睡都嚇跑了。
    他白色的襯衣上斑斑點點的都是幹涸的血跡,都快要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了,臉上頭發上都有。
    這得多少血?
    江燦驚恐:“你受傷了?”
    沈浪:“沒,不是我的血。”
    不是他的血???
    江燦更驚恐,‘嘭’的一聲直接關門,警惕道:“你,殺人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