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安靜了兩天的毓德私高又變得熱鬧起來。
    學校門口停了不少豪車，都是為了接送孩子上學的。
    “溫璃！”
    聽到秦明熙的聲音，溫璃停下腳步。
    不一會兒，一隻手搭在溫璃的肩上，“周末過得怎麽樣？”
    溫璃轉頭，微笑。
    還沒開口，秦明熙就先嚇了一跳。
    “這兩天做賊去了？”
    溫璃莞爾，她倒是想。
    “沒睡好。”溫璃打了個哈欠。
    “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真不是秦明熙誇大其詞，本來白嫩的臉蛋毫無氣色，那雙圓溜溜的小鹿眼下的黑眼圈幾乎要掉到嘴角，乍一看，還以為碰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呢。
    溫璃現在兩隻腳都是軟的，她伸出手，“扶我一下。”
    秦明熙隻好扶住她的手腕，“嗻。”
    兩人跟著人群往教學樓走，到教室時，七點不到。
    教室裏隻有零星早到的幾人。
    溫璃終於撐不住，坐到位置上倒頭就睡。
    但真閉上眼，那天在公交車上，臉頰的觸感又席卷重來。
    溫璃調整了一下姿勢，眯著雙眼發呆。
    秦明熙撐著腦袋看她，饒有興致，“昨晚幾點睡的？”
    “淩晨五點。”
    溫璃有氣無力，昨晚在被子裏輾轉反側了半宿，就是睡不著，搞得現在腦袋還有點懵懵的。
    “你這是幹什麽去了？”秦明熙納悶。
    她一個爬山的，看起來都沒這麽累人。
    溫璃緩慢搖了搖頭，“就是怎麽都睡不好。”
    秦明熙看她不想說，也不再逼問，她趴到桌子上，想起那天沈赫予喝醉的模樣，又好奇道：“那天沈赫予沒事吧？”
    “嗯。”溫璃手指在桌上畫著圈，“周六還去遊樂場玩呢。”
    話畢，畫圈的手指一頓。
    她在心裏哀嚎，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就好。”秦明熙沒多問。
    七點出頭，教室裏的人才陸續進來。
    溫璃聽著窸窸窣窣的動靜，反倒醞釀了些睡意。
    正打算閉眼眯一會兒，秦明熙眼珠子往後門瞟去，朝溫璃擠眉弄眼。
    “你同桌來了。”
    溫璃聞言，剛剛還要閉不閉的眼皮，瞬間隻剩下一條縫。
    沈赫予低啞的聲音在頭上響起：“早。”
    溫璃抿著唇。
    別說話，睡著了！
    沈赫予轉頭看向秦明熙，雖然麵無表情，但眼底轉瞬即逝的疑惑還是被秦明熙捕捉到了。
    秦明熙看著睫毛微顫的雙眼，沉默半晌，“她昨晚好像沒睡好。”
    “哦。”
    沈赫予也不再多問。
    咚。
    碰撞聲順著桌麵傳到溫璃的耳中。
    好像是塑料盒子被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而發出的動靜。
    不等溫璃證實，獨屬於海鮮粥的鮮香便輕飄飄的鑽進了她的鼻腔裏。
    咕嚕～
    不爭氣的肚子響起一陣腸鳴。
    溫璃：……
    早上因為起晚了，根本來不及買早餐。
    現在因為聞到香味而發出抗議的肚子，她也沒資格去怪。
    可是抗議就抗議吧，響得那麽大聲是做哪般？
    果然，頭頂壓低的輕笑聲還是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起來吧。”
    沈赫予話裏掩著笑，“給你帶的。”
    溫璃皺了皺眉，見被抓包，隻好從臂彎裏抬起頭來。
    忽略班上同學目光裏的震驚與錯愕，溫璃轉過頭。
    “早。”她輕輕開口。
    沈赫予一手撐著腦袋，眼底深處的笑意仍在，見那顆小小的後腦勺突然動了，緊接著睡眼惺忪的小臉映入他的眼中，不知不覺，他的目光便往溫璃的臉頰飄去。
    很軟。
    很好捏的樣子。
    沈赫予的指尖有些發癢。
    溫璃眨了眨眼，微微歪頭，“予哥。”
    沈赫予倉惶回頭，還沒細想，手指已經伸了出去，在白皙的臉上捏了捏。
    “吃吧。”
    說完，兩人皆是一愣。
    沈赫予的手指沒有想象中的嫩，略糙的指肚摩挲在臉上，所到之處卻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灼得人生疼。
    有些人的手指，怎麽跟嘴唇完全不一樣。
    溫璃兩頰發燙，她回過神，兩手伸長，打算把粥搬來自己桌上。
    沈赫予斂下眉，幫她把蓋子打開。
    聲音啞得嚇人，“小心燙。”
    “哦。”溫璃喝了一口，聽到他的聲音有些不太對勁，眉頭一皺，“你感冒了？”
    沈赫予輕咳一聲，嗓子瞬間清明許多。
    “沒有。”
    “剛剛喉嚨有點癢。”
    溫璃還以為是周六那天穿得太少了，見沒什麽事，便放下心來，乖乖喝粥。
    沈赫予又咳了兩聲，打開隨身攜帶的保溫杯，喝了兩口豆漿，終於緩解了喉嚨間的幹澀感。
    溫璃吃飯不慢，沒一會兒，粥便見了底。
    “予哥！”
    寧子詮突然出現在二班後門，大著嗓子喊了一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秦明熙從桌上抬起頭，“寧子詮，你有病？”
    寧子詮嘿嘿笑了兩聲，俯首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蹲在後門，做賊似的，“予哥，周楓那小子找了他們班好幾個人，聽說要跟你找回場子。”
    溫璃給袋子打結的手一頓，臉上閃過擔憂。
    因為周六的事？
    周楓這人怎麽這樣呀？
    明明是他先欺負同學在先，現在還要過來找回場子。
    想到這，溫璃氣就不打一處來。
    在五中的時候她還沒見過這種人。
    溫璃幾乎要把手裏的塑料袋掐破。
    手指突然傳來一陣溫熱，溫璃回過神，隻見沈赫予正輕輕抓著她的手指，嘴角微勾。
    “鬆手。”
    溫璃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垃圾已經被沈赫予拿了去。
    溫璃小聲道：“我自己可以扔。”
    下一秒，垃圾被遞到寧子詮眼前。
    寧子詮順手接過，一個三分球，垃圾穩穩當當落進了衛生角的垃圾桶裏。
    溫璃：……
    好球。
    她回過頭，沈赫予眼中已經斂去了笑。
    他不以為意問：“然後呢？”
    “今天晚自習結束可能會去宿舍找你。”寧子詮生怕說太大聲被老師發現，聲音壓得更低了，“要不要我們這邊也帶幾個人？”
    沈赫予挑眉：“你混黑社會？”
    寧子詮委屈：“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嘛。”
    “不用。”
    沈赫予眸光淡然：“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頂多也是兩個一起送走而已。”
    “那來十個呢？”寧子詮訥訥問。
    沈赫予聞言，無聲笑了。
    他將椅背靠向白牆，俯腰湊到寧子詮眼前，咧嘴笑了。
    像是森然的怪物，“那你就送我去醫院。”
    “靠。”寧子詮抹了把臉，“我和大虎今天就待你宿舍不走了。”
    沈赫予坐直了腰，靠在牆上，“你問問池允同不同意。”
    寧子詮站起來，看著第二組第一桌奮筆疾書的背影，沉默了。
    “予哥。”
    後門處突然響起一個不屬於兩人的聲音。
    寧子詮推開身子，章舜豆芽菜般的身體才出現在幾人眼前。
    他攥緊了書包帶，像是要把它扯斷，“晚上，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沈赫予聽完，看了他良久。
    半晌，他垂頭笑了。
    “行啊。”
    寧子詮滿臉著急，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沈赫予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仇總要報的。”
    “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