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女士給她做的蝦卷？
    溫璃不可置信，用食指指著自己，求證：“給我的？”
    “池允把那天的事情跟秦女士說了。”
    見溫璃不動，沈赫予幫她把蓋子打開，香味瞬間撲麵而來。
    沈赫予把筷子遞給她，“秦女士想謝謝你。”
    “哦。”溫璃沒接筷子，挑眉問他：“就這樣？”
    沈赫予沉默了。
    直到耳朵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他才輕聲道：“其實我也想謝謝你。”
    讓他知道了愛自己的人。
    讓他不再讓這些愛繼續浪費。
    “溫璃。”沈赫予夾起一塊蝦卷，遞到女孩嘴邊，“我一直有個疑惑。”
    “你是特地過來拯救我的吧？”
    說完，沈赫予低頭笑了。
    從那次樓梯口相遇開始，就一步一步朝他走來，一寸一寸向他伸出了手，將他拉出這灘腐臭不堪的沼澤之外。
    像解渴之泉。
    像救命稻草。
    太難得又太曇花一現了，才讓他再次見到的那一瞬間，就想狠狠抓住。
    “吃吧。”沈赫予聲音放輕：“再不吃，要被關進動物園了。”
    關進動物園？
    溫璃回過神，恍然發現教室裏的人正齊刷刷的盯著她瞧。
    準確的說，是盯著她嘴巴前，那個搖搖欲墜的蝦卷瞧。
    仿佛她隻要嗷嗚一口吃掉，天就塌了。
    溫璃悻悻接過筷子，“我自己吃。”
    她完蛋了。
    她感覺她已經變成猴了。
    教室裏不少雙眼睛虎視眈眈，身旁那雙墨眼又盯著她手裏的筷子不放，溫璃深吸一口氣，埋頭咬了一口。
    沈赫予眸光微動：“好吃麽？”
    溫璃嘴裏那口蝦卷還沒來得及咽下，一道影子來到了身旁。
    “溫璃。”
    溫婉的聲音從旁響起。
    梁七許的手裏捧著一個小紙盒，遞到她的麵前。
    “這兩天我在家自己做了一些青團，你要不要嚐嚐。”
    溫璃咽下嘴裏的蝦卷，又看看盒子裏的青團，撓了撓臉。
    她想說其實自己已經吃過早飯了。
    可是看著梁七許臉上的期待，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那我嚐一個？”
    “好呀。”梁七許把盒子放在她的桌上，“有蛋黃和芋泥的，你看看想吃哪種？”
    “那我拿個蛋黃的好了。”
    梁七許從盒子裏挑了個青團給她，又捧起盒子，遞到旁邊。
    “沈赫予。”她本來想放到沈赫予的桌上，但怕對方生氣，想了想還是算了，“你要不要拿一個嚐嚐？”
    話音剛落，沈赫予伸長手臂貼在桌麵上，他彎下腰，側臉枕在手臂上。
    下一秒，合上了眼。
    梁七許的手仍僵在半空，難以抑製的尷尬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溫璃清了清嗓子：“那個……”
    “做得有點多了。”梁七許收回手，臉色正常，竟沒半分惱怒，“要不然溫璃你多拿一個吧。”
    溫璃扭頭看了眼身旁的沈赫予。
    一動不動。
    睡得如死豬一般。
    為了不讓梁七許太尷尬，溫璃攤開手：“那我再拿一個芋泥的吧。”
    “剛好我也想嚐嚐。”
    見有人給她遞了台階，梁七許呼出一口氣，笑意盈盈從盒子裏又挑出一個青團，放在溫璃的手裏。
    “好吃再跟我說，我還有。”
    梁七許不動聲色看了眼旁邊睡覺的少年，最後還是捧著盒子走了。
    坐在位置上一臉期待的秦明熙看著人從後背插身而過，泛著光的雙眼瞬間黯淡了下來。
    嗚嗚嗚沒她的份。
    溫璃看她這副委屈的模樣，險些笑了出聲。
    她把兩個青團捏在手心，在背後來回交換了好幾回，遞到秦明熙麵前。
    “猜一個。”
    拿到什麽口味，全憑運氣。
    秦明熙拿到青團，終於開心了，她朝溫璃做了個飛吻，得到了溫璃一個白眼。
    上課鈴聲準時敲響。
    林琪穿著高跟鞋從前門進來，拍了拍手。
    “假已經放完了，該收心的收收心，不要人坐在這裏，心都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她雙臂環腰，在教室來回走動。
    路過溫璃時，林琪短暫駐足，垂頭掃過睡得正香的沈赫予，忍了忍，還是氣不過，伸手在溫璃的桌角敲了敲。
    見趴在桌上的那顆腦袋動都沒動，林琪終是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
    “通知一下，三月底的月考改到了這周一，也就是後天。”林琪的聲音傳來，“這次考試成績下來後，我會根據成績調整座位。”
    “還有，等會兒上課我會聽寫周三教的新單詞，老規矩，不及格的每個單詞抄二十遍交給我。”
    “好了，上早自習吧。”
    林琪吩咐完，看了眼手表，便扭頭出了教室。
    溫璃卻有些愣神。
    換座位麽？
    她不由轉頭看向沈赫予。
    睡得正香，隻留一個發旋對著自己。
    溫璃毫不猶豫挪開視線，看向另一邊。
    秦明熙正弓著背，幾乎要把頭鑽進抽屜裏，隻為剝開青團外的保鮮膜。
    好像兩個都不太靠譜的樣子。
    溫璃內心掙紮了一番，還是決定向仍清醒的秦明熙尋求幫助，“熙熙。”
    秦明熙剛把青團一口塞進嘴裏，聞言轉頭，一臉問號。
    活生生像個元謀人。
    溫璃被嚇得心尖一顫，拍了拍胸口，問道：“林老師說的調座位，是怎麽調的呀？”
    秦明熙艱難的將嘴裏的青團咽下，又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早餐奶，才小聲跟她解釋。
    “林姐最喜歡換座位了。”
    “基本上是一考一換，從不間斷。”
    “至於怎麽換。”秦明熙道：“她比較喜歡按成績來。”
    “一般都是由成績差的先選。”
    溫璃：？
    怎麽是由成績差的先選呢？
    其實以前在晉城，她的每一個班主任也都喜歡按成績排，但一般不是將成績好到差依次從前至後排座位，就是讓成績好的自己挑。
    讓成績差的先選，她倒是第一次聽。
    秦明熙豎起手指左右晃動：“不用太懷疑。”
    “林姐最喜歡讓差生先選，到最後被優生要求換座位的戲碼。”
    “要想坐好自己挑中的位置，就得更努力，考出更好的成績才行。”
    秦明熙一本正經：“這，就是林琪。”
    溫璃聽得一愣一愣的，隻能呆呆點頭。
    她不是很想換座位。
    溫璃轉過頭，看著沈赫予的後腦勺，陷入沉思。
    她真的很喜歡跟沈赫予當同桌，也一點都不覺得沈赫予嚇人。
    可按沈赫予的成績，肯定是第一個挑座位的。
    而越早挑座位，就越有被人替換的風險。
    想和沈赫予繼續當同桌，隻能她考得好一點才行。
    “溫璃。”
    正出著神，那顆一動不動的後腦勺卻突然動了。
    溫璃倉惶扭頭，卻還是擋不住臉頰瞬間發燙。
    “怎、怎麽了？”她問。
    “啊。”沈赫予慵懶起身，略長的頭發淩亂遮在眼前，“腦袋要被你盯穿了。”
    溫璃：……
    瞎說。
    她看著明明好好的。
    “欸。”沈赫予又淡淡開了口。
    溫璃抬手捏了捏耳垂，等到終於不那麽燙後，才小聲應了：“嗯。”
    不料，旁邊的影子卻突然晃動。
    借著塞在窗戶的陽光，黑影映在溫璃的臉上。
    她看著突然靠向自己的人，猛然屏住呼吸。
    沈赫予卻勾起唇，微不可見的笑了。
    “你是不是，不想換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