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璃轉身看去。
    沈赫予正倚靠在牆邊，拿著手機，眼眸微垂。
    察覺到視線，他也不急，而是手指在屏幕上飛了一會兒。
    隨後，溫璃手裏的機子震動了兩下。
    粉紅色小豬鼻：「在後麵。」
    沈赫予放下手機，也不動，就這樣沉沉地看著溫璃。
    溫璃被盯得亂了心緒。
    她敗下陣來，挪開視線。
    “你怎麽在我後麵？”溫璃撓了撓臉。
    “跟出來了。”沈赫予緩步走到她麵前，側退一步，抬手搭在窗戶上，向來淡漠的眼底浮起幾分擔憂：“怎麽了嗎？”
    ktv不比別的地方。
    再好的ktv，喝醉了的酒鬼也不認人。
    他不想在擔驚受怕的情緒裏掙紮，哪怕一秒都不行。
    所以他跟了出來。
    卻沒想到溫璃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發消息。
    手機響起的那一瞬間，沈赫予心癢了。
    曾有那麽一刻，他想拉住溫璃的手，擁進懷裏，擠進骨頭裏。
    沈赫予知道他沒救了。
    眼底，心裏，都是溫璃。
    甚至連他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隻知道，這症狀無藥可醫。
    而他甘之如飴。
    沈赫予見溫璃搖了搖頭，又見這裏離洗手間近，便輕聲問了一句，“想去洗手間？”
    見溫璃又是搖頭，沈赫予心頭略堵。
    他無奈的勾了勾唇角，抬手在她頭頂輕揉。
    “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沈赫予微微低頭，捏了捏鼻梁，“今天人太多了，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你打我罵我都行。”他嗓音微啞，“就是別不說話，行麽？”
    沈赫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他就是覺得，一聲不吭的溫璃，仿佛在他眨眼之間就要轉身走遠了。
    “不是……”
    溫璃微微仰著頭，正想解釋，一旁卻晃過一道人影，躡手躡腳，跟做賊一樣。
    時不時還往兩人這邊偷偷看上一眼，眼裏泛著道不清的光，看起來詭異又可怕。
    沈赫予神色驟冷，“秦軒虎。”
    “要去洗手間就趕快去。”
    大虎見被點名，弓著的背立馬挺直，嘿嘿笑道：“好巧啊，予哥。”
    “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
    說完，他兩手來回擺動，腳下的步伐卻跟烏龜爬似的，半天也沒見挪動半寸。
    沈赫予：……
    “我沒瞎。”
    “哈哈。”大虎一拍手掌，悻悻笑了兩聲，“我就是來上廁所的。”
    他健步如飛，轉眼就消失在拐角。
    走廊又隻剩下兩人了。
    溫璃把手伸進袖子裏，片刻，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純黑色小禮盒。
    “生日快樂。”
    她把禮盒塞進沈赫予的手裏。
    沈赫予一愣，“給我的？”
    “嗯。”溫璃把玩著手指，“本來選好了，就讓熙熙過來的時候幫我買了。”
    “不知道送什麽。”
    溫璃頓了頓，臉上藏不住緊張，“希望你能喜歡。”
    手裏的小禮盒隻有巴掌大，卻仿佛千斤重，沈赫予指尖微微顫動。
    喉嚨滾了滾，他啞著嗓子：“我打開看看？”
    見溫璃點頭，沈赫予毫無猶豫便打開了禮盒。
    隨後，他眸光一頓。
    盒子裏麵裝的是一個純黑色的機械手表。
    做工十分精致，款式也非常酷炫。
    寧子詮前段時間給他拍過一個手表，那是商場品牌表店外貼的海報，似乎是店裏當季最新款。
    那個代言人戴的手表，和他手裏的一模一樣。
    應該要不少錢。
    他的同桌，平時可都是走路回家的。
    一想到這，沈赫予頓時有些心疼。
    溫璃見沈赫予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還以為是不喜歡這禮物，心髒瞬間堵到了嗓子眼。
    “不喜歡嗎？”她小聲問道。
    沈赫予搖了搖頭，“喜歡。”
    “但。”他頓了頓，笑得有些無奈，“你可以不用送禮物的。”
    “我看得到你，就是禮物。”
    溫璃聞言，一怔。
    這話聽起來太像情話，溫璃一時之間竟做不出反應。
    上完廁所的大虎又輕飄飄的從兩人身旁路過。
    他目光迅速鎖定在沈赫予手裏的禮盒上。
    大虎揶揄似的“哦～”了一聲。
    “什麽禮物，還得出來送啊？”
    說著，他踮起腳尖走路，伸長了脖子，終於看清盒子裏的真麵目。
    大虎一驚，“這不是詮子天天念叨著太貴了，買不起的手表嗎？”
    “我去。”大虎感歎道：“溫小璃，小金庫都花光了吧？”
    溫璃瞬間回神，兩頰微燙。
    這的確是她存了好幾年的壓歲錢。
    溫母從來不會沒收她的壓歲錢，對於她怎麽使用這筆錢也從不過問，雖然和爺爺奶奶那邊的關係不太好，但外公外婆這邊給她的紅包都是由溫璃自己保管的。
    更別說平時溫母也會給她零花錢。
    或許花在別的地方，溫璃會覺得肉疼，舍不得。
    但她就是覺得，沈赫予就是值得最好的
    可這樣被別人明晃晃拆穿，溫璃還是頭皮發麻。
    她條件反射上前一步，擋住了手表。
    “你快點進去吧。”溫璃催促道：“同學還在等你唱歌呢。”
    大虎本來也隻是隨口一說。
    加之自家予哥在溫小璃身後虎視眈眈，他也怕把小姑娘一不小心說哭了，還得被予哥訓一頓。
    便識時務的撓撓頭，“行。”
    “你倆真情告白完也趕緊進來啊。”他搓搓手，“秦明熙都快把楚蒙灌撐了。”
    “而且我們待會還得一起去吃晚飯。”
    溫璃：……
    什麽真情告白啊！
    瞎說。
    被大虎這麽一鬧，溫璃心髒不受控製地加快。
    她硬著頭皮轉身，仰頭便對上沈赫予微垂，難以掩飾喜悅的笑眼。
    他仍拿著那個禮盒。
    “幫我戴上？”他輕聲道。
    低啞的嗓音仿佛有蠱惑般的魔力，溫璃應了聲好。
    她從盒子裏拿出手表，幫忙戴上。
    指尖偶有觸碰到肌膚，帶著難言的滾燙，順著血管流向了心髒。
    溫璃盡量忽略越來越大聲的心髒，將表帶扣好。
    “好看。”
    這是溫璃看過的，最適合戴手表的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
    勁瘦白皙的手腕。
    沈赫予靠近手腕邊的皮膚似乎一個綠色的小圓點，是個胎記。
    襯得皮膚越發的白。
    配上黑色的表帶，帶著一股難言的妖冶的感覺。
    溫璃瞬間就覺得，這個錢，花得一點也不虧。
    “溫璃。”
    溫璃還在垂頭欣賞，頭頂傳來一聲輕喚。
    她條件反射抬頭，瞬間闖進了晦暗不清的眼眸。
    手指被人反手握住，沈赫予直勾勾地盯著她。
    仿佛眼底就隻剩下了她。
    溫璃腦袋嗡嗡作響，心跳聲也越來越大，就連從旁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跑調的歌聲也逐漸消失。
    她好像什麽也聽不見了。
    隻剩下沈赫予微啟的雙唇。
    “我們逃吧。”
    “別讓他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