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的成績出來後，跟往常一樣，被貼在了文理公告欄上。
    不僅有名次排名，名字後麵還附帶著各科的詳細成績。
    秦明熙仗著個子高，又沒近視，站在最外圍就可以一眼將張貼的成績表看到底。
    她鎖定成績表最上麵那一欄，語氣聽起來比當事人還要驕傲，“小璃，你文科班第一誒！”
    半晌，沒人應。
    “小璃？”秦明熙皺起眉頭，又喊了一聲。
    四周嘈雜喧鬧，隻有她一個人覺得寂寞。
    秦明熙終於轉頭看向身旁。
    她低頭看了一眼，沒看到平時那顆熟悉的頭頂。
    身旁空蕩蕩的，哪還有什麽人？
    秦明熙連忙抬頭，四處搜尋，才看到另一邊的男生群裏擠著一個嬌小的女生。
    溫璃不知何時擠到了理科公告欄的最前麵，她的手指放在張貼的成績單上，緩緩往下移。
    然後定格在其中一欄。
    秦明熙低頭歎了口氣，轉身往那邊走。
    這人，自己的成績不先擔心，反倒是更緊張沈赫予的。
    秦明熙站在男生堆外圈，提高音量，朝裏頭又喊了一句：“溫璃。”
    這次，溫璃終於聽到了。
    她轉過頭來，嘴角微微下撇，看起來十分難過。
    再配上那雙平時就淚眼汪汪的雙眼，總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怎麽了？”秦明熙不由問道。
    溫璃打算出來再說，剛轉身，圍成一圈的男生已經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
    “喲嗬。”
    秦明熙感到新奇，“還挺懂事的嘛。”
    她本來就隻是想感慨一下，沒想到人群裏卻突然冒出一個起哄的聲音，“那必須的。”
    “這可是予哥捧在手裏寵的。”
    沈赫予的心思，人人皆知。
    溫璃被這句話說的耳尖一紅，她抓住秦明熙的手腕，努力調整呼吸。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在秦明熙身後響起。
    “哎呦喂，奎子可真懂事。”
    “下次哥分你隻雞腿吃。”
    “予哥買單。”
    溫璃的視線被秦明熙整個擋住，壓根看不到來的人是誰。
    可那熟悉又欠揍的聲音，不用看臉，溫璃都知道，整個毓德隻有寧子詮才能有這種欠揍的語調。
    而隻要有寧子詮在的地方，沈赫予必在。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測，沈赫予的淡漠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別逗她。”
    秦明熙側過身子，退了開來。
    修長的身形瞬間映入溫璃眼簾。
    她微微抬頭，看到了平緩滾動的喉結，還有那張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沈赫予往前走了兩步，穿堂而過的秋風吹起來他的頭發。
    沈赫予隨意撥弄了一把，嘴角的笑偷偷爬上他的眼。
    “萬一逗生氣了，你們幫我哄嗎？”
    理科的公告欄前頓時鴉雀無聲。
    喜歡表達得淋漓盡致，直到緩過神來，那群男生才“ohh”了一聲，憋著笑不說話了。
    趁著周培然這兩天去省會開會了，沈赫予難得走到溫璃身旁。
    “查成績？”他笑問。
    溫璃抬手捏了捏耳垂，感覺耳朵的溫度降得差不多了，才點點頭。
    “怎麽辦？”她有些愁，“你沒有進到前十名。”
    沈赫予神色一滯，斂下眉眼。
    “是啊，怎麽辦。”
    他微微彎腰，抬起一手輕輕貼在小姑娘的後腦勺上，隨後偏過頭，眼底的笑多了幾分澀意。
    “我的獎勵是不是沒有了？”
    沈赫予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得溫璃喘不上來氣。
    她伸出手，覆在那雙幽深的墨瞳上，遮住了眼。
    這種可憐兮兮的目光，明知對方是裝的，還是讓她承受不住。
    “溫璃。”
    “看不到。”
    眼中的情緒被遮擋，話裏的委屈卻跑了出來。
    眼睫在手心顫動撲扇，像是根輕柔的羽毛，撓得溫璃的掌心又酥又癢。
    溫璃蹭的收回了手，攥成拳頭，藏到了背後。
    溫璃躲開他熾熱的視線，試圖將話題轉回正軌，“你可是答應了周老師的，要進前十名。”
    現在沒進。
    周培然不知道會不會拿這件事來找麻煩。
    沈赫予看著她認真的視線，也不鬧了。
    他挺起腰，從容道：“不會。”
    很簡單的兩個字，從沈赫予口中說出，卻莫名其妙緩解了溫璃的擔憂。
    “遊泳館已經開始在翻建了，周培然不能出爾反爾。”
    “至於他說讓我靠近理科前十，也隻不過是為了讓我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而已，而不是真的讓我一定要考進前十名。”
    “我就算名次不在前十內，隻要能向他證明我是在進步的，周培然就是滿意的。”
    “何況我這次也算是進步巨大。”沈赫予挑了挑眉，笑道：“周培然回來看到，隻會開心。”
    寧子詮在旁邊咽了咽口水，一臉感歎：“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予哥說這麽長一段話。”
    “我都有點怕他渴了。”
    秦明熙：……
    “誇張。”
    秦明熙翻了個白眼，“難道他以前就沒給你們解釋過什麽嗎？”
    寧子詮搖搖頭：“沒有。”
    他真摯道：“他隻會讓我們出門記得帶腦袋。”
    秦明熙這次是真的無語了。
    她往旁邊挪了兩步，真心害怕「笨蛋」這種屬性會傳染。
    沈赫予解釋完，見溫璃整個人緊張的情緒都放鬆下來，這才跟著笑起來。
    “所以……”
    他拉長著語調，變得懶洋洋的，“獎勵這件事，真的沒有了嗎？”
    溫璃沉思了好一會兒，第十三名跟第十名反正也就差三名，四舍五入，就當沈赫予考進理科前十好了。
    她雙手抱臂，微微仰頭，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那得看看你要什麽獎勵了。”
    要是牽手手、十指緊扣什麽的，那可不行的。
    那可是要名正言順的。
    沈赫予被她的小模樣逗樂，他也配合地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喚道：“溫小璃。”
    “聖誕節陪我一起過吧。”
    不是一群人的狂歡。
    而是就兩個人，安安靜靜的，過一個屬於彼此的節日。
    猝不及防的邀請讓溫璃不由得一怔。
    她轉過頭，看向沈赫予。
    那雙墨瞳隻剩下顯而易見的期待。
    僵持片刻，溫璃歎了一口氣，屈服了。
    “好啊。”
    “一起過聖誕吧。”
    她根本不可能跟沈赫予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