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璃的生日在農曆正月初三。
    以往的情況一般都是過完年後，直接在外婆家一塊吃頓飯，然後切塊蛋糕，就當是過了生日。
    溫璃手指不由自主的卷著衣擺，她對著手機沉默兩秒，最後才小聲道：“今年可能不能一塊出去玩了。”
    今年已經跟外婆說好了留在這邊過生日。
    剛剛在吃年夜飯的時候一桌人都在討論要吃什麽，怎麽過。
    甚至還在討論禮物買了沒有。
    所以隻能回絕跟秦明熙一塊出去玩的請求。
    電話那頭的秦明熙倒沒有放在心上，她哈哈笑道：“無所謂啦。”
    “寶貝小璃開心就好。”
    “對了。”秦明熙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到時候拿給你。”
    溫璃對她這種誇張的語氣和行為早就習以為常，她笑了笑，又和秦明熙聊了兩句，才掛斷了電話。
    溫璃放下手機，繼續充電。
    她撩起門簾準備出門，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溫璃隻好返身回來。
    這次，打過來的是微信語音。
    溫璃大致掃了一眼，便隨手接起。
    等接通後，沈赫予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她才後知後覺，這是視頻通話。
    接通的那一刻，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溫璃靜靜看著電話裏的人。
    沈赫予似乎站在陽台外，四周朦朧灰暗，隻能看得見臉上的輪廓。
    他靠在陽台圍欄上，微微舉高了手機，讓溫璃能夠看得見他身後的院子和門外漆黑的天。
    可溫璃的雙眼卻直勾勾的盯在沈赫予的身上，難以挪開分毫。
    她不知道別人的喜歡跟她一不一樣。
    她隻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即使是短暫的分開，再見麵，想念就會潮湧而來。
    像是怎麽看也看不夠似的，隻想把模樣完完整整的刻畫在記憶裏。
    “好了沒啊？”
    不耐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瞬間溫璃喚回了神。
    這種被別人欠了好幾百萬的語氣，莫名有些熟悉。
    和眼前這個看不清臉的人，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別這麽磨蹭。”池允的聲音再次響起，“趕快一點行不行。”
    就連不在現場的溫璃都被催得有些緊張。
    她神色微變，一雙鹿眼烏溜溜的轉，眼底的緊張一覽無餘，“是不是在催你啊？”
    “不是。”
    黑暗中，沈赫予終於開了口。
    伴隨著秦慕若有似無的聲音，“好啦，你就別催你爸爸了。”
    話音剛落，一道光亮劃破沉悶的黑夜。
    咻——嘭——
    無數煙花在天空驟然炸開，璀璨的煙火終於照亮了沈赫予的臉。
    溫璃這時才發現，原來沈赫予那雙狹長的眼眸，也在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在煙花炸開的那一瞬間，那些不知疲憊地偷看心上人的小秘密暴露在光亮中，像一顆小石子落進了心底那泉平靜的清潭，蕩起漣漪翩翩。
    心動萬分。
    “小璃。”
    在璀璨煙火下，沈赫予眷戀的目光毫不遮掩，“新年快樂。”
    他似乎絲毫不關心背後的煙火是何光景，他的雙眼像永不知足般，寸步不離的黏在了小姑娘的臉上。
    仿佛她比全世界的煙火還要好看。
    光影交疊下，沈赫予的喃喃淹沒在爆竹和煙花此起彼伏的喧鬧聲中。
    可溫璃卻聽清了。
    他說的是——
    “我好像有點想你了。”
    躲在隱秘角落裏的愛意在鑼鼓升天的除夕夜中，在朦朧的月光下，化為天邊的絢爛烈焰，無聲訴說著喜歡。
    溫璃攥緊了衣擺。
    煙火即將熄滅時，風卷著小姑娘溫軟的聲音，撲向了黑夜。
    “我好像也有點。”
    ……
    除夕過後，溫璃跟著溫母開啟了拜年模式。
    直係親屬，要拜。
    三族開外的遠房親戚，要拜。
    外婆家的鄰居，要拜。
    小時候玩得好的小夥伴，也拜。
    一連兩天下來，溫璃身體已經吃不大消了。
    正月初三那天，溫璃難得在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
    甚至是被樓下炒菜的香味給香醒的。
    溫璃躲在被子裏發了一會兒呆，才不情不願的鑽出了棉被，穿著拖鞋起床。
    她隨意洗漱了一下，打著哈欠下了樓。
    餐桌上的食物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溫母正坐在沙發上，邊嗑瓜子邊看得哈哈大笑。
    聽到身後動靜，她轉過頭來，見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又重新看向電視。
    “醒啦？”
    “媽，你怎麽不叫我呀？”溫璃走過去，挨著外婆坐下。
    她隨手從桌上拿起個水果剝了吃。
    “都要吃飯了，還吃什麽水果？”溫母瞪了她一眼，才回答了她的問題：“我也想叫你，這不是前兩天讓你早起跟我去拜年，被你外婆凶了嗎？”
    話音剛落，老人家舉起身邊的拐杖作勢就要打她。
    “反正誰也不準打擾我寶貝孫女睡覺。”
    溫母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往旁邊躲：“是是是，你的寶貝孫女最好了。”
    “那是。”
    老太太微微仰著下巴，看起來得意極了。
    溫璃被小老太可愛的模樣逗樂，起床氣被揮走了不少。
    她一口將砂糖橘炫到嘴裏。
    正想起身看看自家舅舅做了什麽好吃的，睡褲口袋裏的手機忽的振動兩下。
    是條微信信息。
    溫璃打開看了眼，雙眼陡然睜大。
    她把手機放進口袋裏，要去廚房的腳步拐了個彎，小跑著出門了。
    溫母的聲音追在身後：“璃璃，都要吃午飯了，你現在要去哪？”
    “你出去就出去，好歹換套衣服，別穿著睡衣出去啊！”
    溫璃卻無暇顧及。
    手機在口袋裏亂晃。
    還未息屏的界麵上，那個粉紅色小豬鼻變得格外醒目。
    「方便出來一趟嗎？」
    「我就在你外婆家的村口。」
    村口離家裏並不算遠。
    用跑的兩分鍾就能到。
    溫璃停在村口的不遠處，她的胸口不斷起伏，顯然也有些累到了。
    可村口的老樹下站著的身影，卻讓她顧不得累。
    沈赫予來找她了。
    就站在她的眼前。
    溫璃兩手迅速將淩亂的頭發整理好，她調整呼吸，緩步走到沈赫予麵前。
    她微微仰著頭，雙眼從沈赫予的臉上掃過。
    沈赫予一點都沒變。
    她因為過年夥食而胖了好幾斤，可對方卻像是不知「胖」字怎麽寫似的，精致的下頜線依然分明。
    溫璃咽了咽口水，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她隻能看著沈赫予，等對方先說話。
    片刻，一個禮盒擋在了她的麵前，阻隔了溫璃的所有視線。
    溫璃煩躁了一瞬。
    還沒說話，邊聽到沈赫予低啞的聲音隔著禮盒響起。
    “這是我們做好的杯子。”
    心中的煩躁一哄而散，溫璃接過眼前的盒子，打開看了眼，果然是她的小兔子杯子。
    她抬頭，「謝謝」兩字還未出口，眼前又映入另一個盒子。
    盒子的包裝太過明顯，明顯到溫璃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塊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她聽見沈赫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