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予說話算話。
    溫璃的早餐果然被他承包了。
    每天早上，溫璃一到教室，桌上便放著他準備好的早餐，風雨無阻。
    後來學習緊，任務重，沈赫予也不再問溫璃想吃什麽，而是憑自己的感覺買。
    而這些早餐，竟沒有一點踩雷，都是溫璃喜歡吃的東西。
    久而久之，整個年級也知道了「以前的大魔王每天樂此不疲的，往文科尖子班那個常年霸占年級第一的小姑娘桌上投喂食物」這件事了。
    這件事在同學之間激起了波濤洶湧。
    好長一段時間，在繁重的學業下，用來放鬆心情的八卦變成了——
    “今天予哥又往一班送什麽好吃的了？”
    “聽說一大早起來，出去校外專門帶了腸粉。”
    “實名羨慕了，要是有個人能這樣對我，我每天都可以多背好幾個英語單詞。”
    而學校論壇裏，討論兩人究竟在一起了沒有的投票帖子，也高居首頁不下。
    【在一起】和【沒在一起】的投票比例高達7：3。
    一天的學習結束之後，總有神秘人在帖子下麵頭頭是道的分析概率，而吃瓜人士津津樂道。
    帖子的回複也一天比一天多。
    熱度持續多日。
    最終，寧子詮以一己之力，成功帶偏了這場八卦鬧劇——
    「現在學習那麽重，誰有心思談戀愛啊。你們再這麽八卦，到時候哥考上了京大，你們可別在哥麵前哭。」
    對沈赫予和溫璃的關係猜測戛然而止。
    往下，隻剩下回應寧子詮發言的評論：
    「考京大？666」
    「哥們，騙我可以，別騙了你自己。」
    「能不能進年級前五再來大放厥詞？否則一律當joker打。」
    所有人仿佛一瞬間忘了開這篇帖子的初心，轉而一律將矛頭指向了寧子詮。
    秦明熙拿著手機嘲笑了寧子詮許久，寧子詮氣憤難平，恨不得搶過對方手機，把裏麵的截圖刪個一幹二淨。
    秦明熙卻偏不如意。
    她逃，他追的結果，就是在周培然的一聲怒吼下，灰頭土臉的進了年級主任的辦公室。
    時間走得比想象中快了許多。
    原本以為分開難熬，到後來才發現，時間緊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因為每過一天，便逐漸向準高三生靠攏一步。
    學習任務重，新課和複習一塊來就算了，甚至還要開始著手準備會考的內容。
    幾人聚在一起閑聊的時間少之又少，往往這張卷子剛寫完，下一張卷子又接踵而來。
    轉眼，便到了會考的日子。
    溫璃難得緊張。
    雖然每個人都說會考簡單，有手就能過。
    但對於理科以刻苦戰勝天賦的溫璃來說，沒有把握是一件無法讓人安心的事情。
    她連續好幾天都在專攻沈赫予給她做的經典考題。
    臨到會考前夜，一直懸著的緊張心髒徹底爆發。
    沈赫予擔心她半夜睡不著，特地去奶茶店點了杯熱巧，讓秦明熙下樓拿上去給她。
    溫璃喝了好幾口，怦怦跳動的心髒終於平緩了不少。
    秦明熙雙腿交疊，盤坐在床上看她。
    她也不知道怎麽緩解溫璃緊張的心情，隻能一遍又一遍重複：“別擔心，會考很簡單的。”
    “老師都說了，每年過不了的人就那麽幾個，你成績那麽好，再對自己的理科沒有信心，也比其他人好上一大截。”
    這些道理溫璃都懂。
    但緊張的心情是完全無法控製的。
    她把熱巧一口氣喝完，乖乖窩進被窩裏，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熙熙，我睡不著。”溫璃可憐巴巴道。
    秦明熙拿出手機，“要不要我給你放個輕音樂？”
    “聽說這樣比較容易入睡。”她說：“要不然你過來跟我一塊睡？我給你拍拍背說不定就睡著了。”
    半晌，遲遲沒等來溫璃回應。
    秦明熙一臉納悶，轉頭看去，眼前的一幕卻讓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剛剛還說睡不著的當事人，已經閉上了雙眼，呼吸綿長。
    秦明熙：……
    我真的謝謝你。
    她歎了口氣，起身關燈。
    罷了，總比睡不著好。
    翌日。
    毓德集體高二學生須在早晨七點於校門口集合。
    設定的考點在距離學校五千米遠的淮市一中。
    學校定了大巴車，負責接送學生前往考場。
    溫璃檢查好要帶的東西，確認無誤後，才和秦明熙一道下了樓。
    校門口早已匯聚了不少同學，正三三兩兩圍在一起，閑聊著什麽。
    此時，已經六點五十分了。
    但大巴車還沒到。
    溫璃和秦明熙隻好也找塊空地，站著等。
    “又起晚了。”秦明熙摸了摸肚子，咂咂嘴，“沒早飯吃，好餓。”
    溫璃笑得無奈：“等到了考場，再看看外麵有沒有賣什麽吃的吧。”
    兩人一覺就睡到了天亮，要不是突然驚醒，差點就錯過了出發時間。
    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秦明熙點了點頭。
    “溫小璃！”
    寧子詮的呐喊從遠處傳來，驚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走來的男生堆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
    溫璃聞聲看去。
    她的眼裏隻剩下那個緩步走來的身影。
    太久沒見了。
    課間操時的匆匆一瞥，樓梯上的擦肩而過，根本無法解決相思之苦。
    溫璃一眨不眨，雙眼牢牢定格在逐步靠近的沈赫予臉上。
    從寒冬的枯枝到盛夏的嫩葉，沈赫予的頭發又長長了。
    初升的太陽晃過他的發頂，灑下一片光影。
    他的全身仿佛都在發著光。
    溫璃喉嚨滾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麽久沒見，這人怎麽更好看了？
    眼看著遠處的身影越走越近，早起的迷茫感乍然消失無蹤。
    溫璃如夢初醒，她偏開頭，卻還是能聽見腳步聲在她耳旁停下。
    隨即，低啞的輕笑在頭頂響起。
    下一秒，打包好的三明治和椰奶遞到她的麵前。
    “溫璃。”
    沈赫予輕聲開口：“早餐。”
    麵前的塑料袋子隨著風微微擺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脆響，仿佛在催促著溫璃趕緊接過。
    溫璃伸手接了過來，心裏五味雜陳。
    又酸又漲，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輕揉著，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些。
    在考試這麽重要的事情麵前，沈赫予依然記得要給她帶早餐。
    溫璃抬起頭，再也不想隱藏自己貪婪的心意。
    她肆無忌憚的望進沈赫予的眼底，仿佛想要在那漆黑的墨瞳裏一探究竟。
    可探到頭來，也隻不過是一捧熾熱烈火。
    悄無聲息將她燃燒。
    那烈火直至，頭頂忽而覆上一隻手。
    掌心的溫度隔著肌膚直達心髒，沈赫予輕聲的話語變成了安撫人心的藥：“小璃。”
    “會考加油。”
    她好像，沒那麽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