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的這句話無疑給在場的人當頭一棒。
    誰也不想成為那隻儆猴的雞。
    可校領導決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不執行的道理。
    班上的同學再也不說話了，一班的空氣裏，隻剩一片靜寂。
    林琪捏著那張紙，歎了一口氣。
    其實班裏的每個同學，她都非常喜歡。
    自主學習。
    從不鬧事。
    有問必答。
    隻要是老師，不會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但她不得不承認，尖子班和普通班的區別除了學生，其二就是資深教師和教學方法。
    優秀的師資力量就這麽多，校領導自然而然就會把更多的成本投入在最有希望考上雙一流大學的學生身上。
    而往往這種情況，以數據說話最為公平。
    林琪斂住眼中情緒，終是什麽也沒說。
    她抖了抖紙，報出班上排在五十名之後的名字。
    “王春燕，二班。”
    “周輝，三班。”
    “薑月如，四班。”
    “你們三個，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然後到各自的班級報到吧。”
    說完，林琪收好紙，視線在教室巡視一圈：“好了，沒有念到名字的同學，安心看書。”
    “別在下麵給我交頭接耳的。”
    “調班製度每次大考都會重新調整，再給我吊兒郎當的，下次去別班的說不定就是你。”
    此話一出，教室裏那些蠢蠢欲動的同學徹底老實了。
    誰都不想被擠下去。
    特別是被那些本就比自己差的人擠下去。
    林琪看教室裏終於消停，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出門。
    但並沒走遠。
    她就站在門口，背對著教室，似乎在和別人交談著什麽。
    詭異的安靜在空氣中持續了幾秒，悄無聲息的爆發了。
    大部分的同學都沒有心思再看書，紛紛湊近身旁的人，小聲討論著。
    “林老師在和誰說話？”
    “我好像看到校服了，是不是要調來我們班的同學？”
    “八成是，好像還有個男生。”
    越來越肆無忌憚的討論聲傳進了林琪的耳朵裏。
    林琪忍無可忍，乍然回頭，猛拍了好幾下門板。
    “吵什麽吵？沒完沒了了是吧？這麽能說，考卷上怎麽沒見你們多蹦出幾個字來？”
    “上學期剛學的新課還記得嗎？”
    “等會要學的預習了嗎？”
    “你們自己知道還有多久就要高考了嗎？”
    一連串憤怒的質問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林琪抬手捏了捏鼻梁，深呼吸好幾次，才將即將爆發的怒火勉強壓下。
    隨後，她看向門外，臉上又堆滿了笑：“蘇老師，我們班這三個同學就麻煩你帶過去新的班級了。”
    緊接著，她招了招手，“你們三個跟我進來吧。”
    朦朧的應答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每個人都確認了，外麵站著的，就是調到尖子班的新同學。
    台下的人沒了心思學習，盡管沒敢再說話，也紛紛伸長著脖子，朝門口張望。
    林琪裝作沒看到台下好奇的視線，她返身走到講台，站定。
    不多時，三道身影從門外進來。
    而後依次在林琪身旁站開，形成一個信號格陣型。
    “你們三個，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林琪朝三人開口：“好讓大家都認識你們一下。”
    站在林琪身旁的女生率先開口：“我叫張小紅，很幸運能進入一班和大家一起學習，以後請多多指教。”
    “我叫王明，以前是我們班的曆史課代表，以後大家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
    兩人介紹完，所有人的目光偏移半寸，落在第三個人身上。
    一米八的大個子撓了撓頭，笑得有些憨，“我是秦明熙。”
    說完，教室裏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鍾。
    所有人皆是被這簡短的自我介紹搞得一愣。
    等反應過來，台下才響起如雷鳴般的掌聲。
    坐在後門的溫璃勾了勾唇，喜悅難掩。
    林琪拍了拍桌子，掌聲頓收。
    她伸出食指，在空出來的座位點了點，“你們三個，就各自選個位置坐下來吧。”
    “好的，老師。”
    秦明熙長腿一邁，目標明確，風風火火就朝著薑月如空出來的位置奔來。
    她垂下頭，朝溫璃眨了眨眼。
    還沒坐下，不料章舜卻先一步站了起來。
    “老師。”
    溫璃：？
    秦明熙：？
    林琪：？
    章舜揚起下巴，指著人高馬大的秦明熙一臉無奈，“老師，她太高了。”
    “會擋住我的視線。”他目光真摯，建議道：“我覺得我應該跟她換個位置。”
    林琪聞言，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
    讓一米七二的章舜坐在一米八幾的秦明熙後麵是有點為難人了。
    章舜的請求也不過分，林琪沉默兩秒，還是同意了。
    “位置換完後就不要再說話了，抓緊時間學習。”
    林琪說完，拿著水杯出了教室。
    秦明熙剛跨進桌下的腳又收了回來。
    她走到章舜麵前，雙手抱拳，俯首作揖：“好兄弟，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那必須的。”
    “予哥說了，老秦要是調到一班來，必須讓你們坐一起。”
    秦明熙訕訕笑了兩聲：“你們家予哥還真是未卜先知。”
    章舜莞爾，搬著課本坐到位置上，深藏功與名。
    早自習還沒過去，為了不影響別人學習，三人也不再多說。
    各自埋頭看書。
    叮鈴鈴——
    下課鍾聲敲響。
    走廊變得熱鬧。
    甚至是不同往常的熱鬧。
    溫璃剛捏住秦明熙的胳膊，還沒說話，淩碎的腳步聲噠噠噠在走廊外道響起。
    兩人一愣。
    秦明熙蹭的從位置上站起。
    後門探出一顆腦袋：“什麽情況？”
    二班躥出一道身影，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目光瞬間和秦明熙撞上。
    “你不知道？”來人滿臉不可置信：“聽說理科尖子班對這個排名很不服，老師就把上學期期末考的詳細成績和排名貼出來了。”
    秦明熙聞言，愣了愣。
    她轉頭去看溫璃。
    見對方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秦明熙歎了一口氣，拉著溫璃起身。
    “走，我們也去看看。”
    這笨蛋肯定在擔心這件事會不會跟沈赫予有關係。
    一點心事，可全都寫在臉上了。
    兩人跑到公告欄時，前麵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
    或許是文科這邊調動的人少，基本上對調班的同學沒有什麽異議，都是看一眼就離開了。
    但理科的公告欄前氛圍，卻大相徑庭。
    圍在一起的人隻增不減。
    最裏頭不服氣的聲音也穿過重重人群，傳進了兩人的耳中。
    “作弊了吧？”
    “聶子墨把我擠掉我心服口服，畢竟他可是物理拿過獎的大神。”
    “憑什麽沈赫予也可以把我擠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