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緊咬著下唇，一語不發。
    沈赫予臉上的不耐煩越發明顯。
    “嘖。”
    他朝著徐明走了兩步，在對方麵前站定。
    還未開口，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幹嘛呢？”周培然拿著他那把隨身攜帶的鐵尺往這邊走來，“都要上課了還聚在一起幹什麽？”
    “還上不上課了？”
    “還高不高考了？”
    周培然推開擋在麵前的寧子詮，直奔針鋒相對的兩個男生。
    “沈赫予，你又在這裏搞什麽東西？”
    周培然來勢洶洶，秦明熙嚇得拉著溫璃趕緊退到了旁邊。
    寧子詮抬手抹了一把臉，摸到了一臉的口水。
    “大虎。”他嗚嗚咽咽，“我不幹淨了。”
    “這話你要讓周培然聽到你就死定了。”
    大虎涼涼看了他一眼，“之前我家小咪剛咬過老鼠就來舔你，你都沒這樣說。”
    小咪，是大虎家養了好幾年的田園貓。
    寧子詮聞言，一行熱淚順著眼角流下。
    “當時你也沒說它剛咬過老鼠啊。”
    他可是全臉都被小咪給舔完了。
    嗚嗚嗚，他不幹淨了。
    大虎看著他哭唧唧的模樣，頭疼無比。
    好在周培然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沈赫予，我問你話呢。”
    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回去。
    沈赫予退開兩步，攤了攤手，“周老師，這話你不該問我。”
    他神色淡淡，處變不驚，任周培然打量也毫不心虛。
    周培然轉頭看向另一個人。
    “徐明，你來說說，怎麽回事？”
    剛剛從遠處看，兩人看起來都要打起來了。
    沈赫予可是一匹突起的黑馬，好不容易有了想學習的心，成績還一次比一次好，可不能出了差錯。
    徐明被突然點名，肩頭一顫，麵對老師時儼然變成了一個慫包。
    周培然見一個兩個的都不說話，臉色不由一沉。
    “徐明！我問你話呢！”
    徐明看著周培然手裏的鐵尺，汗順著臉側滑落。
    “不是的，周老師。”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我隻是懷疑沈赫予的成績存在水分，我不認為他能進入理科尖子班。”
    “胡鬧！”
    周培然看著這個信誓旦旦的學生，臉黑如鍋底。
    “你當監考的老師都是擺設嗎？想作弊就作弊！”
    隨後，周培然歎了一口氣，語氣軟了些，“我知道很多人都對這突如其來的規則很不滿意，但為了你們的學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徐明同學。”周培然說：“你不能因為這樣，就冤枉同學。”
    徐明咬緊後槽牙，依舊滿臉不服。
    但礙於站在對麵的是自己的老師，他還是乖乖答應了下來。
    “知道了，老師。”
    周培然十分滿意學生的聽話，他笑著頷首，“好了，快上課了，都回教室去吧。”
    說著，他轉過身，打算回主任辦公室。
    “周老師。”沈赫予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周培然不得已停下腳步，“還有什麽問題？”
    沈赫予：“我想申請和徐明再考一次。”
    周培然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掏了掏耳朵，再一次確認：“你剛剛說什麽？”
    “我想跟您申請，啟用備用卷，讓我和徐明同學再單獨考一次。”
    “胡鬧！”
    周培然氣得小胡子呼呼飛起，“成績已經出來，調班也確認了，多此一舉做什麽？”
    “周老師，我最不喜歡被人誤會。”沈赫予卻道：“徐明他不服我，這樣下去對兩個人的成績都沒什麽幫助。”
    “現在最好解決的辦法，就是重考。”
    “他成績比我好，我回普通班，如果考不過我，就乖乖閉嘴。”
    周培然沉吟片刻，眉頭依然緊皺。
    可沈赫予說的不無道理。
    如果這件事依然像根刺卡在兩人中間，對沈赫予和徐明都不太好。
    特別是徐明。
    他也是成績還算不錯的學生。
    要是因為過不去這個坎，成績一落千丈了，更加得不償失。
    眼看著快要上課了，周培然也不耽誤，他看向徐明，隻問：“徐明，你同意他的提議嗎？”
    徐明沒有猶豫，“周老師，你就讓我輸得心服口服吧。”
    無論如何，他都得抓住這次機會。
    如果說尖子班和普通班的教育資源一樣，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他不想失去優質教學的機會。
    如果這次周主任同意了，那他至少還有二分之一的概率留在尖子班。
    徐明捏緊拳頭，堅定的看向周培然。
    這次，周培然歎了一口氣，同意了。
    “周六下午，你們兩個到我辦公室，準備重考。”
    “但說好了，這次隻重考一科。”
    “至於重考哪一科，你們自己商量，今天下午給我答案。”
    “不用商量。”沈赫予神色淡然，眼中卻盡是自信，“徐明選就行。”
    話音剛落，頭頂的鈴聲適時響起。
    周培然不再耽誤，大手一揮，“那就這樣決定吧。”
    “所有人一分鍾之內趕緊給我回教室去！”
    話畢，周圍人群一哄而散。
    走廊再次恢複寧靜。
    ……
    轉眼，周六到來。
    對於高三生來說，周六的假期，是不屬於他們的。
    早上講課，下午自習。
    周日早上休息半天，下午便又要火急火燎往學校趕。
    可這一次的周六，溫璃的心思明顯都不在課本上。
    下午沈赫予就要重考了。
    溫璃抿著唇，做筆記的動作不停，心思卻不知飄向了何處。
    雖然心裏對他百分之百相信。
    但潛意識裏還是會擔心。
    溫璃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沉靜下來。
    她收回神，將注意力放在黑板上，認真聽課。
    這個周六早上，變得無比漫長。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第二節自習課下課後，寧子詮那邊終於傳來了重考結束的消息。
    溫璃再也坐不住，拉著秦明熙快步走到了周培然的辦公室門口。
    門已經打開。
    沈赫予和徐明站在辦公桌前，背對門口。
    而周培然手裏拿著兩張卷子，顯然已經讓化學老師當場改完。
    “現在成績已經出來了。”
    周培然放下卷子，強硬道：“以後我不允許有任何同學再拿沒有證據的事情來汙蔑同學。”
    徐明盡管背對著門口，但語氣裏的失落卻讓門外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老師。”
    是他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化學卷來考試。
    也是他自己沒考過沈赫予。
    這次他看的清清楚楚，沈赫予的確沒有作弊。
    “抱歉。”徐明懊惱道。
    沈赫予卻隻是嗤笑一聲，沒應。
    “好了。”周培然語重心長，“徐明，這次你雖然沒能進到尖子班，但你的成績我們老師都是有目共睹的，下次大考好好考，你還是有很大概率再重新考進去的。”
    “如果沒什麽事，就都出去吧。”
    徐明應了一聲好，轉身出門了。
    沈赫予跟在他身後，隨手關緊了周培然辦公室的門。
    他站定，單手插著兜。
    “徐明。”沈赫予壓著嗓子喊了聲。
    失魂落魄往前走的身影停住了腳。
    徐明轉過身，還沒回神，眼前灑下一片陰影。
    沈赫予走到他麵前，“重考，我贏了。”
    徐明聞言，無神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抱歉，我不該胡亂猜測的。”
    這次是他太著急了，又自以為是的認為以前的學渣不可能一飛衝天，才會自取其辱。
    道歉也是應該的。
    不料，沈赫予卻笑了。
    聲音極輕。
    卻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他煩躁的撩了一把偏長的額發，“重考，我陪你考了。”
    “但是你上次讓我們家小姑娘不高興了。”
    “又要怎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