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熙肩膀夾著手機，撇衣服的手一頓。
    “你該不會讓沈赫予帶著溫思予那小子出去看奧特曼了吧？”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溫璃那種軟綿任搓的性格，有可能抵擋不住溫思予的撒嬌炮轟。
    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歎。
    “溫小璃。”
    秦明熙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突然就有了一種“沈赫予命很苦”的感覺。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節日嗎？”她問。
    溫璃乖巧回答：“情人節。”
    秦明熙瞬間化為咆哮帝：“你都知道是情人節，你還讓沈赫予和他那個糟心兒子一起過？！”
    溫璃抿著唇，不敢說話。
    秦明熙把挑出來的工裝褲放到床上，頓了頓，才輕聲開口。
    “溫璃，我知道你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對每個親近的人都溫柔好說話。”
    “但是我不僅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從一開始看著你們兩個相識相愛的人，沈赫予有多喜歡你我們都知道，如果他不是有公司那幾百個人要養活，如果不是想讓你有看到喜歡的東西都買下來的底氣，他巴不得天天公司也不去，就抱著你窩在床上。”
    “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把他親生兒子當成你們之間的阻礙了。”
    溫璃小聲嘀咕：“那是他的親兒子，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誇張？”秦明熙哈哈大笑，提醒她：“寶貝，你自己想想，溫思予那小子，今天要去三亞，明天要去化學，你都為了他，取消了多少紀念日了。”
    “……”
    秦明熙見她不說話，話匣子大開：“沈赫予想方設法編出的那些紀念日，就為了能有更多的理由和你黏在一起。”
    “你倒好，溫思予一撒嬌，這個紀念日不用過，那個紀念日也沒必要。”她陰陽怪氣說，“沈赫予是給自己生了個絆腳石吧？”
    溫璃啞口無言。
    秦明熙給了她當頭一棒，“現在你連情人節都給他剝削了，他能不委屈嗎？”
    溫璃張了張嘴，久未開口讓她的嗓音有些沙啞，“我不是不想跟他過情人節……”
    “隻是溫思予一裝可憐你就心軟了是吧？”秦明熙歎了口氣，“溫小璃，我知道你很愛沈赫予，但以前不是你教我的嗎？這些愛要讓當事人看得見，讓他感受得到，才叫愛對了方式嗎？”
    “你不能因為另一個人的出現，就忽略掉另一個人的感受呀。”
    “哪怕他是最愛你的那個人。”
    電話那頭安靜無聲。
    隻剩下溫璃細微的呼吸。
    半晌，聽筒終於傳來溫璃有些焦急的聲音：“熙熙，我有點急事，就先掛電話了。”
    秦明熙勾了勾唇，“拜——”
    “嘟……嘟……嘟……”
    溫璃放下手機。
    樓下客廳電視機裏播放的聲音還能朦朦朧朧傳進她的耳朵裏。
    ——你為了那個男人要和我分手？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溫璃被狗血台詞雷得外焦裏嫩，連忙起身，開門準備下樓。
    不料剛跨出房門，就見池允站在走廊上，靠在牆邊，雙手抱臂，下巴微抬，頗為無奈。
    平時不顯山露水的臉上，難得浮起一絲控訴：“管管你男人。”
    溫璃腳步不停，下樓到客廳還沒用上二十秒。
    她走到沙發前，沈赫予卻隻是抬起眼眸，毫無情緒掃過她的臉。
    與此同時，電視畫麵裏的男主任由女主牽住自己的手。
    ——既然我哪裏都不如他，你還拉住我做什麽？
    ——如果對你來說他比我重要，那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來煩你。
    溫璃：……
    這到底是哪年的狗血台詞。
    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轉身在沈赫予身邊坐下。
    不料下一秒，男人挪動屁股，往旁邊挪了一寸。
    溫璃扭頭看著兩人空出一個拳頭的距離，眉頭微皺。
    她不信邪，又往沈赫予那邊坐近了些。
    兩秒後，兩人中間又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溫璃眼皮微跳。
    看來這次真被氣得不輕。
    要不然這麽幼稚的置氣方式也不會輕而易舉使出來。
    溫璃深吸兩口氣，扭頭看著那張俊到還讓她心髒忍不住狂跳的側臉。
    “親愛的。”
    沈赫予繃著臉，眉尾卻小幅度揚了揚，頓了兩秒，還是冷著臉看著電視。
    溫璃小心翼翼挪動，“寶貝？”
    兩腿相貼。
    溫璃低頭看著兩條貼在一起的腿，確認沈赫予不會再挪走後，翹起唇角。
    她伸出手，握住對方搭在膝蓋上的手，眨了眨眼。
    “老公。”溫璃清晰感覺到掌心裏的手指勾起，“你今天不帶我出去過情人節了嗎？”
    沈赫予皺成一團的眉心早已舒展，他偏過頭來，冷眸落在溫璃臉上，眼底閃過幾分無奈。
    溫璃伸手攔過他的胳膊，“真的不打算帶你的親親老婆出去嗎？”
    沈赫予喉嚨滾了滾，爭氣收住最後一絲尊嚴，“溫璃，有你這麽倒打一耙的嗎？”
    “可我現在隻想讓你陪我過情人節。”溫璃歪頭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你給不給機會嘛。”
    沈赫予低頭看著那來回扇動的睫毛，心底城牆塌了一片。
    “你覺得我——”
    “媽媽！”
    沈赫予肩頭一僵。
    噠噠噠。
    腳步聲仿佛踩在他的胸口。
    “媽媽！”
    沈赫予恨不得把自己親兒子的嘴堵上。
    一天天隻會媽媽媽。
    溫思予並沒有接收到來自父親的“關愛”，一頭紮進溫璃的懷裏。
    他仰起小臉，“媽媽，奧特曼表演快開始了，你考慮好了嗎？”
    “快開始了呀？”溫璃揉揉他的腦袋，笑眼微彎，“你真的想去看奧特曼表演嗎？”
    “嗯！”溫思予興奮的舉起小短手，“我還要去買奧特曼玩具，我最喜歡迪迦奧特曼啦！”
    溫璃心裏軟成一片。
    就聽耳邊傳來一道幽冷的聲音。
    “溫璃。”
    “不可以。”
    溫璃轉頭。
    沈赫予的整張臉已經黑得不成樣子。
    原本眼底藏得好好的不安全感在此刻盡數暴露出來。
    明明這人一句話沒說，可她偏偏讀到了他的心——
    “看吧。”
    “我就知道又是這種答案。”
    溫璃朝他揚了揚眉。
    她空出一隻手，捏住沈赫予那因為委屈而鼻翼微顫的鼻子。
    “你腦子裏又在胡亂想些什麽東西？”
    沒等沈赫予說話，溫璃捂住小家夥的眼睛，仰頭在男人的薄唇上輕嘬一口，“你對自己是不是太沒自信了？”
    沈赫予舔了舔唇，心情好了不少，“你說呢？你在這兩個小家夥身上花了多少時間？”
    “要不是今天小梨子跟她奶奶外婆出去玩了，我說不定連跟你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溫璃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壓著聲問他：“那我們把這小子扔給家裏唯一一隻單身狗好不好？”
    沈赫予雙眼一亮。
    溫璃彎了彎唇，豎起食指，朝上一指。
    躲在牆角偷聽的池允忽然感覺心髒咚的一聲。
    不好的預感從四麵八方湧入四肢百骸。
    完了。
    腦海中浮現出這兩個字，池允毫不猶豫轉身。
    比他動作更快的是沈赫予百年難得一聲的，“哥。”
    隨後，是飛快上樓的腳步聲，伴隨著頭疼侄子清脆稚嫩的聲音。
    “爸爸，你幹什麽？”
    “你快放開我~”
    沈赫予惡魔般的低語越來越近，“乖，我們去看看大伯在做什麽？”
    池允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已經被塞進一個鬧騰的小玩意。
    小玩意抬起小臉，帶著沈赫予六分的影子，“大伯~”
    而後小玩意的屁股就收到自家老爹的巴掌，“你讓大伯帶你去看奧特曼表演，大伯最疼你，肯定很想給你買奧特曼玩具。”
    溫思予眼睛瞬間迸出比奧特曼還閃耀的光，“你真的會給小予買奧特曼嗎？”
    池允咽了咽口水，那句想回懟沈赫予的“你看我像不像奧特曼”也被他咽進肚子裏。
    他頭疼站在原地，等回過神來，除了溫思予還摟著他的胳膊，哪還看得到沈赫予的半點影子？
    池允抱著人追到樓梯口。
    “沈赫予！”
    留給他的，隻剩下玄關口消失的兩道身影。
    啪嗒。
    門被無情關上。
    溫璃乖軟誘哄的聲音偷偷順著門縫鑽進來——
    “那以後每個紀念日我們都一起過好不好？”
    池允麵無表情低頭看了眼眼巴巴的小侄子。
    “……”
    艸。
    我把你當兄弟。
    你把我當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