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機器上莫名其妙的咒文是誰刻的？”不知道什麽時候便蹲下觀察起販賣機的雪平乃忽然開口。
    “是我照著雜誌學的！”罐子小姐舉手搶答，“最新期《月刊戀愛魔咒》第28頁，據說可以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北野凜發誓他在咖啡精漆黑的瞳孔裏看到了生無可戀。
    黑先生麵露歉意：“兩位大人，請給我幾天時間，我會想辦法和罐子一起脫離機身。”
    “然後變成街邊流浪的孤魂野鬼？”北野凜晃了晃甜得發粘的可樂，“不如我給你們找具新身體——比如校門口的扭蛋機？”
    “才不要當塑料殼！”罐子小姐突然又撲向雪平乃的帆布包，“陰陽師大人有那種能把我們變成人類的符咒吧？像《妖怪夫婦夏休篇》的劇情！”
    “我目前還做不到。”某位新手陰陽師大小姐淡淡開口。
    “不過我們社團的活動教室……大概還放得下兩台機器。”
    “兩位大人願意幫忙？”黑先生目露驚喜。
    “黑先生磨咖啡用電嗎？”北野凜插嘴，“我喜歡冰美式。”
    “自然是不用的。”
    “那我同意。”
    雖然無人在意。
    “那就今日午夜——”大小姐一錘定音，“我們去隔壁辦公樓把黑先生偷出來。”
    “那罐子小姐呢？小林督導那邊怎麽交代？”北野凜想起某個惡意給自己增加任務量的督導。
    “這台我買下了，給學校置備新的。”
    雪平大小姐使用了【鈔能力】，效果拔群！
    當日午夜。
    島國的午夜像塊泡在冰美式裏的方糖，連月光都透著冷萃般的苦澀。雪平乃的帆布包上掛著罐子小姐棲身的禦守，可樂色的靈氣正從繡著五芒星的布料裏滲出，凝成小團焦慮的霧氣。
    “我來解決保安，你來解決監控。”雪平乃發布指令。
    辦公樓側門的電子鎖閃著紅光，保安室傳來綜藝節目的罐頭笑聲，雪平乃從帆布包裏取出預先準備好的昏睡符，丟進保安室。
    青煙騰起的刹那，保安室的鼾聲與綜藝笑聲同時陷入沉寂，連監控攝像頭的紅光都黯淡三分。
    “我的幹擾最多維持十分鍾，我們要快。”北野凜的指尖在空氣中虛劃，淡藍光流順著牆縫爬上監控線路。
    “嗯。”雪平乃推開鐵門，帆布包上的禦守突然劇烈震顫。罐子小姐的嗚咽從包裏傳來：“黑先生在三樓茶水間！你們要小心啊！”
    北野凜突然理解前世修士們為何總說"劍修最忌道侶是器靈"，這碎碎念堪比三百隻尖叫雞在靈台開演唱會。
    防火通道的應急燈年久失修，雪平乃燃起的照明符飄在半空，北野凜盯著她繃緊的後頸線條，突然想起便利店冰櫃裏豎著寒毛的秋刀魚。
    看來大小姐是第一次做壞事。
    "叮——"
    老式電梯的提示音驚得罐子小姐在禦守裏翻了個跟頭。北野凜的靈力絲線瞬間纏住轎廂，硬生生把機械運轉聲掐成啞劇。
    “你的能力這麽能揮霍。”雪平乃瞥了眼他發白的指節。
    “總比被保安當成偷咖啡機的窮鬼強。”北野凜扯了扯校服領口，“快走吧。”
    黑先生的本體是台鏽跡斑斑的意式咖啡機，顯示屏裂得像抽象派油畫。罐子小姐的靈素觸須剛纏上出水口，整層樓的燈光突然開始頻閃。
    “靈素波動引來了怨靈。”雪平乃迅速在牆麵畫出桔梗印，“左邊！”
    三道黑影從檔案櫃縫隙鑽出，輪廓像被熊孩子揉皺的報紙。北野凜的劍氣掃過時帶起一陣a4紙飄飛，斬落的怨氣碎片上赫然印著"本月赤字報表"。
    “所以這些怨靈都是猝死的社畜？"北野凜忍不住吐槽道。
    雪平乃符咒燃起的青焰正在融化固定螺栓。罐子小姐的錫紙裙擺探出禦守，拚命拽著咖啡機的電源線：“黑先生我們私奔！我養你！”
    “建議你少看黃金檔狗血劇。”北野凜單手拎起八十公斤的咖啡機，築基期的臂力捏得外殼"咯吱"作響，“大小姐，勞駕把那個喇叭塞回禦守，她快把我耳膜震碎了。”
    返程比想象中艱難。黑先生的豆倉不斷漏出陳年咖啡渣，在走廊拖出條犯罪現場般的痕跡。雪平乃用術式清除痕跡的動作像極了案發後毀滅證據的共犯。
    “這邊！”北野凜突然拎著咖啡機將她迅速拽進消防通道。
    巡樓保安的手電光束堪堪擦過他們衣角。
    雪平乃的帆布包擦過牆角綠植，枯葉混著咖啡渣粘在校服裙擺。當二人拎著咖啡機來到社團教室時，罐子小姐緊張的淚已經浸透半個禦守。
    “歡迎來到超自然研究部。”北野凜把咖啡機"咚"地砸在地上上，罐子小姐的本體已經在活動教室了，“提供居住服務，但要免費供應冰美式”
    黑先生的顯示屏閃了閃，勉強拚出句"謝謝"。罐子小姐的靈素幻化成粉色愛心，繞著咖啡機哼起歌。雪平乃掏出手記認真記錄：“機械付喪神的情感表達方式觀測記錄第七條”
    “部長，這裏不是《動物世界》拍攝現場。”北野凜癱在椅子上啃著紅豆麵包，“話說這算解決委托了吧？”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社團教室的窗欞時，黑先生的顯示屏穩定地亮著"營業中"。罐子小姐特調了一杯“愛情美式”當鎮機之寶，雪平乃的手記新增了三頁付喪神觀察日誌。
    “所以這就是超自然研究部的日常嗎？”北野凜看著眼前的兩台機器付喪神，“幫咖啡機談戀愛？”
    雪平乃撇了一眼癱在沙發上宛如一條鹹魚的北野凜：“算你這周的社團時長達標了”
    附帶的轉賬通知在手機屏幕亮起，北野凜突然覺得本社團的研究活動也沒那麽無聊。
    至少值5000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