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合歡花象征夫妻恩愛，戀人長久相守，其實這方泉眼才有個長久的典故。”
    “晚輩們願聞其詳。”韓翊立在最前。
    舒老太妃徐徐打開了話匣子，耐心給眾人講解：“聽說上古時期，有一條龍女動了凡心，愛上了人間的一個男子，但人鬼不同途，仙凡亦不同殊。龍女此舉惹怒眾天神，天神便將龍女打下凡間，龍女與那男子相伴數十載，凡人最終早逝，龍女便夜夜啼哭思念愛人……”
    眾人被這個故事吸引，漸漸安靜下來，都圍攏過來認真聽著。
    “……最後啊，天神告訴龍女，若她的眼淚能灌滿這汪泉池，他的愛人就能重生與她再度相守。”
    “那結局呢？這對有情人最後在一起了嗎？”懷寧脫口而出。
    舒老太妃遺憾地搖搖頭，凝視著眼前的汩汩水流：
    “龍女哭了幾百年，但不知為何，這泉池永遠都填不滿，最終，龍女的一雙眼睛幻化成了這方泉眼，泉水便是龍女的眼淚，數萬年來一直沒有停歇。”
    “真是太傷感了……”懷寧眼睛越來越紅，鼻尖也紅紅的。
    舒老太妃和藹地笑了笑，“不過民間還有這樣一個說法，若飲下這泉水，便能遇到像龍女這樣至死不渝的愛人，若是有情人同飲一杯，便能長相廝守，恩愛非常。”
    魏嬤嬤笑眯眯道：“奴婢記得這個故事還是當年先帝與您講的，講完了還非迫您與他老人家同飲來著，您不信，怎麽說都不肯喝這龍女的眼淚。”
    舒老太妃被逗得笑起來，“最後還是拗不過他，喝了一口。不過是略甘甜一些的泉水，大夥兒也都嚐嚐，圖個好彩頭。”
    眾人聽了連連應下。
    舒老太妃直接命人將地毯鋪在了草地上，擺下茶幾，傳了時新點心，暖酒熱茶，與赴宴的老夫人們坐在一起談天說古去了。
    這邊三個小姊妹也找了一株杏花樹下的石桌邊圍坐起來。
    蕭茗回身一看，見池邊圍了不少士子們躍躍欲試，更有人用樹葉當盞，已經舀了泉水來喝。
    “姐姐，這泉水你要喝嗎？”蕭茗挽著懷夕，輕輕搖了搖她，“我有點想試試，可是我不好意思過去。”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也餓了，咱們邊喝邊吃！”懷寧攬住蕭茗的肩膀拍了拍，又朝一邊吩咐，“小桃！過來！”
    “是。姑娘。”
    “去接一壺來！”
    “是。”小桃這丫頭手裏提了一個二層四角的木色雕花食盒。
    打開食盒，拿出一方錦墊鋪在石桌上，跟變戲法似的，將幾盤精致小點心擺出來，不僅如此，最後竟取出一把茶壺和四盞玲瓏剔透的小茶杯。
    “你從哪變出來這些小東西？”蕭茗簡直不敢相信。
    懷夕笑著搖頭：“這丫頭貪嘴，去哪都帶著各色果脯零食解饞，見怪不怪了。”
    懷寧很是得意，她向來沒規矩慣了，表麵上在淩老太太和她娘麵前，裝得像個天真無知的小白兔，私底下天不怕地不怕，別說帶個食盒了，就連全套的男裝都備了兩身藏在馬車裏，美名其曰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這會兒小桃笑盈盈的走過來，“姑娘們請用，不怕不夠，喝完了奴婢再去接，沒準兒各位小姐的良緣就在宴上了。”
    “那我可得多喝點。”蕭茗打趣道。
    端過茶盞，懷寧直接灌了三杯下肚，她是吃多噎著，當真用泉水來解渴的。
    蕭茗也輕啜一口，“這泉水的確甘甜可口，姐姐，你也喝呀。”
    懷夕雙手握著茶盞摩挲，淡淡道：“我不信這些。”
    “姐姐就是木雕泥塑鐵石心腸的泥菩薩，一點趣兒都沒有。”懷寧壞笑著，“蕭姐姐，咱們不管她了！”
    小姊妹談笑之間，懷夕突然用手肘戳了戳蕭茗，眼珠不動聲色偏了偏，蕭茗轉頭看過去。
    那人穿著玄色錦袍，英俊挺拔，寬肩窄腰，不愧是軍營裏打磨出來的好身材，這樣的瀟灑兒郎，不是淩昭又是誰？
    顯然他也看見她了，隻是那雙眼睛也不知道什麽意思，神色鋒利得很，蕭茗立馬偏頭閃躲。
    晦氣！
    而和他一同緩緩而來的，還有孟清璿，他的未婚妻。
    孟清璿身姿妖嬈，立在他身邊，姿容端方，隻是偶爾抬眼看他時，臉頰微紅，掩藏不住的少女心事。
    兩人立在一起，如同一對璧人。
    淩家與孟家已經定親的事情，眾所周知，見他二人一同出現，周圍也開始竊竊私語。
    “清璿姐姐！大哥哥！”懷寧小嘴裏塞得鼓鼓囊囊，揮手高呼，“我們在這兒呢！”
    懷寧的確是個鬼精靈，但到底年紀小，性子單純，還參不透孟清璿假惺惺的一麵，可懷夕心思透亮，上次生辰宴上交鋒一場，把她麵皮兒下藏著的偽善摸了個明明白白。
    “茗兒，一會兒你自己小心些。”
    蕭茗揚起笑，看向那二人的眼神卻冷，隻用唇語：“多謝姐姐，我心中有數。”
    “大哥，孟姑娘。”
    他二人走近，懷夕也給他們打了招呼。
    淩昭的目光掃過蕭茗，點了點頭，心道：她笑得真假。
    之後看似隨意的坐到石桌邊上，眼神有意無意掃著蕭茗喝過的那半盞茶。
    那典故他方才也聽見了個結尾，原本不曾留意，誰知眼前這個傻姑娘還真信了，捧著個茶盞，跟個寶貝似的還不舍得喝。
    左右是一口茶，她喝，那他也要喝。還得喝她喝過的。
    孟清璿繞過石桌，直接走到蕭茗跟前，親熱地拉住她的手，熱情道：
    “茗兒妹妹，咱們當真好久不見了。我方才與淩公子閑聊，聽說你從墨家回來之後就大病了一場，如今可好些了？”
    蕭茗微微垂眸：“還好，沒什麽事了。”
    孟清璿拿帕子擦了擦淚：“瞧你這蒼白的小臉，還是病殃殃的呢？姐姐看著都揪心。”
    “多謝姐姐關心。”
    “妹妹第一次赴宴，許多事不熟悉，我也想不明白，怎麽以前的宴上，從未發生過這麽不體麵的事，偏你一去就有了。”
    孟清璿字字懇切，聲音故意揚起：“也是怪姐姐無能，去的慢了，沒能護住你，讓別人誤會你是個賊。不過妹妹放心，便有什麽，姐姐也是向著你的，定會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