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淩昭……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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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是你沒用。這麽好的馬,官家居然賞給了你。”淩昭諷刺道,“也得虧是我,換了你的騎術,早帶著她摔死了。”
    韓翊身為大周朝唯一一位國公爺的嫡長子,出入宮闈,和皇子一起讀書,受過世間男子中最好的教育,騎術自然是絕頂好的,隻是淩昭常年隨父征戰,在馬背上出生入死,這才有說這句話的底氣。
    韓翊斜睨他,一臉不屑,“你也不過是個土匪頭子。”隨後翻身上馬,“對了,給你看個東西。”他把手裏的東西扔在淩昭跟前。
    “這是什麽?”
    淩昭撿起,放在手上端詳。
    隻見是幾枚金屬材質的六爪紐扣,這種紐扣大多用在姑娘小姐們騎馬所穿的靴子上,正麵的凹槽鑲嵌寶石,背麵是爪子。
    之所以用這樣的扣子,是因為這種馬靴幾乎都是皮麵所製,普通的針線不易穿過,用這種背麵帶著爪子的紐扣,直接穿在皮子裏,隻要敲平扣緊就好,既美觀又方便。
    而韓翊扔過來的這幾枚六爪紐扣的爪子,都是直立起來的,上麵血跡斑斑。
    “這是從你未婚妻的馬鞍下取出來的。”韓翊停頓了下,繼續道,“紐扣的位置放置的很獨特,側騎無事,跨騎的話,紐扣的爪子便會深紮在馬背上。饒是這樣的劇痛,照夜怎麽能不發瘋?”
    淩昭眸色頓時深沉起來。
    “這麽好的馬,你居然給了她,可見你連土匪頭子都算不得,頂多是個沒腦子的武夫。”韓翊挖苦完,手執韁繩,一撥馬頭,帶著蕭茗,刻意繞開了搜尋的一眾人往獵場外圍走。
    而獵場外圍早已安排好一頂轎子,韓翊把蕭茗抱下馬,將她放進轎子裏。
    可就在他鬆手的那一瞬,她的小手卻緊緊揪著他的衣襟。
    “別走。”
    他渾身一僵,垂眸看她,她依然閉著眼,臉色蒼白,昏迷不醒,喃喃囈語。
    “別丟下我。”
    韓翊的眸子黯了黯,剛要鬆開的手停頓下來,“茗姑娘。你受傷了,我要送你去看大夫。”
    她眉心緊蹙,依然不安的囈語:“我不要,你別走。”
    他低垂著眸子看著她,溫柔道:“好,我不走。”
    小心地將她摟在懷裏,輕輕幫她捋了捋額間散下淩亂的發絲。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近看她,明明釵褪鬢鬆,還帶著碎樹葉,小臉上也粘著泥,仍然掩蓋不住她過分的美豔。
    她靠在他的懷裏,容色蒼白,唇瓣也毫無血色,“淩昭……我好痛。”
    韓翊動作一滯,臉色僵硬了幾分。
    她不是在喚他。
    如夢初醒。
    他自嘲一笑。
    轎子外的小廝小聲提醒:“世子爺,咱們該回去了。”
    韓翊掰開她的手,盯著她膚如凝脂的小臉看了兩息,決絕地退出了轎子。
    “找個嬤嬤來,將她送回去,再找禦醫來診治。”
    “是。”小廝見主子臉色陰沉,不免心驚肉跳,立即應下。
    轎子被抬走,迅速將人送出了獵場。
    而此時淩昭也不好貿然離開樹林,若被人看見他一身實打實的傷,恐怕會引起更大的騷動,索性呆在原地。
    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嘶……”一陣劇痛。
    敞開衣袍,反手檢查自己的傷口,傷勢比他想象的嚴重許多,身上穿的那件玄色錦袍全都磨破了,露出後背的皮肉,直接沁出了大片的鮮血,濃重的血腥味蔓延開來,看著滲人得很。
    他本想挪到小溪流邊清洗一下,卻聽到荊棘叢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茗姑娘!茗姑娘!”是今笙。
    淩昭咬了咬牙,一個挺身站了起來,折下一根樹枝做棍子,在前麵剝開荊棘叢給自己開路,“臭小子,是我。”
    今笙聽到聲音,怔愣片刻,立馬朝著這邊小跑過來,看見淩昭一身血水,臉都嚇白了。
    “哎呦!我的爺,您怎麽受這麽重的傷?”
    要知道淩昭即便在南疆殺敵的時候,也沒如此狼狽過,何況他的騎術若說第二,在這上京城沒人敢稱第一,可見墜馬的時候絲毫沒顧及自身,把自己當成了實打實的人肉墊子。
    “放心,死不了。”
    “這要讓老祖宗和大夫人知道了,準得心疼壞了。”
    淩昭平靜道:“皮外傷而已,誰都別說了。”又頓了頓,“除了……”
    今笙唇角一勾,立馬躬身道:“小的明白。”
    ——
    “別留我一個人!”
    蕭茗忽然驚醒,睜開了眼,額上都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蕭姐姐,你醒了?”
    懷寧放大的臉緊張的湊上來,蕭茗臉色蒼白的平複了一會兒,才終於清醒過來。
    原來是夢。
    青竹扶著她坐起來,靠在軟枕上,又披了件衣服:“奴婢這就去把藥拿來,章禦醫千叮嚀萬囑咐,您醒了就得喝的。”說著,就退下了。
    懷寧坐在床邊,雙手握著她的手,眼睛都有些紅了:“蕭姐姐,今日驚馬的事可真嚇死我了。大家四處去尋你,聽說是一個老嬤嬤見你暈在獵場外圍,就立馬傳了軟轎把你撿了回來,萬幸,你隻是受了些輕傷。”
    蕭茗這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跟小腿,已經被仔細包紮過了,隻不過稍稍一動,仍疼得動彈不得。
    懷寧還在說個不停:“你放寬心,那匹受了驚的馬已經被清璿姐姐下令叫人給打死了,也算替你出了口惡氣,否則這樣不中用的馬,留著隻會再禍害旁人!大哥哥也真是的,訂婚送什麽不好,偏偏送一匹破馬!想想都讓人慪氣!”
    一旁默默不語的懷夕,忍不住道:“好了寧兒,方才章禦醫特意交代了,讓茗兒靜養。今日你也受了驚嚇,又著了半日急,且回去睡吧,明日一早咱們還得啟程回府呢。”
    “啊,也是。”
    懷寧反應過來,這才打住:“蕭姐姐,那你先歇著,我明日再來。你好生休息。”
    蕭茗輕輕點頭,“放心吧。”
    懷寧剛起身,又頓住了步子,抓住她的手,神色嚴肅:“今日李宗方摘了花,說要給你呢。後來才知道你墜馬了,也著急來著。”
    蕭茗唇角牽出笑來:“知道了。”
    懷寧走了,禪房裏終於清淨了下來,懷夕剛剛坐到床邊幫蕭茗掖了掖被角,青竹就端了湯藥進來:“姑娘,先喝藥吧。”
    懷夕端起湯藥,喂了她一勺,蕭茗被苦得直皺眉,伸出右手接過藥碗:“我自己來吧。”
    然後拿起藥碗一口仰頭灌下去。
    懷夕忙拿著帕子給她擦唇角,又給她拍背,嗔笑道:“著什麽急,慢點喝,又沒人搶你的藥。”
    蕭茗將藥碗遞給了青竹,“沒被摔死,反倒被藥苦死,閻王爺都要替我不值。”
    “呸呸呸,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你也不知道忌諱。”懷夕戳了戳她的額頭,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青竹忍不住笑了笑。
    反倒是蕭茗抿了抿唇,神色複雜的看了懷夕一眼:“姐姐,我當真是被一個老嬤嬤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