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鹵製的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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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飛帶上弓箭和獸鉗,又帶了幾盒火柴,重新上山了。
    巡山員的木屋其實不小,但雜七雜八的冗餘物品太多,留給人休息的就前麵的小角角。
    譚飛點了煤油燈掛起,哪怕是冬天了,這屋裏頭都有一股黴味。
    既然決定要幹下巡山員這活,這木屋他至少得住個三四年,生活環境改善是必須的。
    煤油燈的光亮有限,照到人身上的陰影麵積也特別大,他就背個身搜找,他自個兒的身影就蓋了一片。
    找了一圈,沒找著手電筒,好在有不少蠟燭,譚飛不敢多點,就點了一根,捏在手裏繼續搜羅。
    都不是什麽寶貝,但就這樣積壓著,等明天天氣好了,他得給這些都收拾了。
    考慮到今晚還要住這,繼續找下去,撲騰起來得灰塵要入肺了,譚飛於是沒再繼續。
    他揮了揮眼前揚起的塵埃,就要吹滅手裏的蠟燭,眼睛忽然瞅見壓在一個小木匣子下的本子。
    當年這個歲數的譚飛還不認識什麽字,他是幾年後出去才開始認字的。
    譚飛將那本子從小木匣子下拿出來,積壓的灰塵實在太多,他拿出去在外撲騰了下,把上麵的灰塵都給拍掉,這才重新拿回屋。
    在煤油燈的光照下,譚飛翻開第一頁,上麵的字都是鋼筆寫的,別說,這字寫得還真不錯,非常深刻且力透紙背。
    上邊是日期,日期居然也不舊,是去年的。
    第一頁內容就寫了白菜價格,豬肉價格,然後寫了一個字:苦。
    譚飛看著這個“苦”,他反而沒有什麽太大的觸動。
    他現在的確是“苦”的,平白無故被人陷害,莫名其妙欠了20斤口糧,渾身上下掏不出半個子兒來,誰有他苦。
    但一想到未來的世界會一點點好起來,這個苦,好像也沒啥了。
    譚飛翻了第二頁第三頁,全在計算口糧價格,然後喊苦。
    譚飛也就沒興趣看了。
    他合上本子放在桌上,雙手枕著腦袋躺在一旁的小床上。
    實在無聊,也沒個收音機,譚飛的困意襲來,漸漸閉上眼睛。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小木屋忽然被敲響了,啪啪啪的,特別粗魯。
    譚飛被驚醒,伸手就去摸床邊的弓箭。
    確定不是幻聽,也不是熊瞎子來翻騰,他起身過去,站在門後道:“誰?”
    莊健叫道:“譚飛開門,我!莊健!”
    譚飛打開門,莊健手裏抓著一個小包袱,一下子鑽進來:“這鬼天氣,半冷不冷的!”
    “你過來幹啥?”譚飛看著他。
    “老子來陪你!”
    莊健沒好氣地叫道,進屋後把包袱放在桌上,瞅了眼旁邊的小本子:“這啥啊。”
    “隨便找的。”
    莊健“哦”了聲,推到旁邊,打開自己的包袱。
    “我在家實在睡不著,想著你頭一天當巡山員,估計也睡不著,這不就來找你了!你還別說,我這一路過來,真夠瘮人的,那路旁還有墳呢,大晚上的,啥破鳥在上麵叫啊叫,給我嚇死!”
    九灣村村人的墳都在另外一頭,這下麵的墳都是很久之前的老墳了,有傳言說,還有明朝時期的墳,年代非常久遠。
    越久也就越嚇人,譚飛現在是啥都不怕了,不過當年也被嚇到過。
    他過來朝莊健打開的包袱裏頭張望,都是些幹餅,還有一葫蘆酒,等莊健把最裏麵的幹荷葉包裹給翻出來並打開後,譚飛一愣,居然是很大一塊鹵製的五花肉!
    譚飛問:“你哪來的?”
    莊健得意:“城裏那大主戶給的唄!我叫你跟我一起進城去瞅瞅,你偏不,什麽你表舅不讓,你表哥不想,你瞅瞅,我這進城幫忙給人蓋房子,人不僅給我工錢,還送我這麽多!”
    這一句話,忽然就讓譚飛驚醒!
    莊健也是沒爹沒娘的,而且他還沒妹妹,家裏就他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所以,莊健自打個子長高後,就開始到處亂跑,這兒做點工,那兒做點工,最長的一次,半年多沒回家。
    這個年代交通不便,加上莊健在村裏沒有親人,偶爾提起他的時候才有人說,莊健是不是死在外頭啦。
    後來,莊健真的就死在外頭了,他在一家廠裏幹最苦的活兒,然後不知出了啥意外,他人就沒了。
    這個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譚飛被馬家人折磨得苦不堪言,連他跑到山上給莊健立得衣冠塚,後來被馬春牛和馬良海這父子倆知道了,還過來給砸了。
    說譚飛是他們馬家的上門女婿,沒給別人立墳地的道理,這是在詛咒他們馬家人不得好死!
    過往種種浮上心頭,譚飛的眼神浮起濃烈的仇恨。
    莊健還準備了兩個小酒杯,他往裏頭倒滿酒,一抬頭,看到譚飛盯著他那包肉:“你瞅啥呢,譚飛。”
    譚飛回神,目光看著莊健:“沒啥!”
    “來來來,我夠意思吧,老板給的這些,我都拿來給你分咯!”
    “這酒我不能喝,我是巡山員,大晚上喝酒,我不要命了。”
    譚飛把酒推回去,然後不客氣地抓起包袱裏麵的幹餅:“這餅不錯,我就吃餅。”
    “行!不過這餅特別幹,你得記得喝水!”
    莊健提到水,譚飛這才想起,他手邊還真沒水喝。
    “得,我又得去找水了。”譚飛站起身,把那根不久前吹滅了的蠟燭拿出來,點燃後,他開始找壺。
    莊健眉頭一皺:“行了行了!這大晚上的,你還要去水邊洗壺嗎,凍不死你!等會兒我回家給你打一瓶來!”
    “你不是怕那老墳嗎?”
    莊健歎氣:“那沒辦法咯,我更害怕我兄弟渴著!”
    譚飛轉過頭來看他,就見莊健衝著咧嘴笑,那一口黃不拉幾還缺了個口的牙,笑得特別憨。
    譚飛心裏忽然有些感動。
    其實這世上對他好的人真不少,妹妹,大隊長,莊健……
    他上輩子真是太蠢了,才會被馬家人拿捏在手裏,捏的死死的,而忽略了身邊真正該珍惜的親朋好友。
    “不用!”譚飛轉過頭去繼續找,“我剛才看到一個壺了,你等我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