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蓮一抖，心裏慌得不行，卻還得裝作清白地扯著嗓子大叫，“這隻能證明你會修機器，又不能說明機器是你弄壞的！”
    這句話就像是石頭一樣，把剛才還安靜的人群砸出漣漪。
    周蔓嗤笑出聲，“宋秀蓮，既然我會修機器，那我怎麽可能讓你們看見機器被我弄壞了？”
    一群人大笑起來，笑死裏滿是嘲諷。
    “宋秀蓮，你別為了針對你妹妹連說話。”
    “就是就是，好歹是一家人，可我今天看著你是一點見不得周蔓好，怪不得周蔓不願意認你。”
    “嘶，今天你一直在陰陽怪氣，誰都沒說話，就你急著喊。難不成這事是你幹的，所以你才上躥下跳？”
    宋秀蓮一聽別人這麽說她，頓時急了，“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明明就是周蔓弄壞機器，跟我又什麽關係！我……我隻是為了維護廠裏的利益，哪像你們說的那麽惡毒！”
    她越說越急，帶著哭腔委屈道：“妹妹，你怎麽能帶著外人一起欺負我？你快說話啊，要是爸媽知道，肯定會生氣的！”
    周蔓眼神驟然一冷，宋秀蓮真是沒死心，居然還想拿周偉明和李慧娟壓她。
    她一時間冷笑出聲，對主任說：“麻煩您了，這件事看起來不簡單，如果真的是有人刻意損害機器，那這樣不就是為了一己私欲損壞集體利益，廠裏絕不能有這種自私的害群之馬！”
    這年頭，損害集體利益是大事，周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宋秀蓮。
    “說得好！”
    嶽小敏鼓掌，跟著附和，“廠裏絕不能有這種害群之馬！”
    大家夥也跟著喊起來。
    “揪出害群之馬！”
    “絕不能讓這種人損害集體利益！”
    宋秀蓮頓時臉色微白，想了想自己小心翼翼避開巡視的人，又緩緩鬆口氣。
    車間主任一聽，臉色越來越沉，“你說得沒錯！廠裏絕不能有這種為了一己私欲損害集體利益的人！”
    可這人該怎麽找？
    車間主任頭大，一轉頭，看見一臉鎮定的周蔓，忍不住問，“周蔓，上一班是你值的，你說說，交接之前有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人？”
    一句話出來，宋秀蓮頓時死死咬住下唇，臉色發白。
    “沒看見。”
    她聽完周蔓的回答，猛地鬆口氣。還好，她可是好不容易讓人拖住接班的人，趁著周蔓走了才趕緊下手，誰能發覺她？
    她有些不安，可一想自己的計劃實在是天衣無縫，又漸漸鬆口氣，等周蔓跟她對視時，露出一個陰沉的笑。
    就算周蔓看出來是自己又怎麽樣，她又沒有證據，也隻能眼睜睜看著！
    “但是我知道是誰。”
    周蔓笑意卻不達眼底，朝主任攤開雙手，解釋道：“昨天有人給機器上了油，這油粘上之後必須用特定的藥水才能洗幹淨，主任讓所有人伸出手看看，說不定凶手還在這裏呢。”
    宋秀蓮猛地一低頭，險些眼前一黑暈過去，連忙往後一縮就想跑。
    怪不得她剛才急匆匆洗手，卻什麽都沒洗掉！
    剛才周蔓修機器之前，是不是已經看清自己的手粘上油了，所以她才一直這麽鎮定，就像是看耍猴一樣看自己？
    宋秀蓮氣得臉色漲紅，卻急著跑。
    “主任，怎麽有人要跑？”
    周蔓沒放過她，指著宋秀蓮說：“你跑什麽，是不是心虛？”
    話音剛落，宋秀蓮就被身邊的人扯住，那女工一把扯住她的手，往上一拽，所有人就看見宋秀蓮被油染黑的手，頓時嘩然一片。
    “怪不得宋秀蓮剛才那麽激動，我就說，肯定是她幹的！”
    “我原來聽說宋秀蓮文靜乖巧，經常被周蔓欺負，沒想到這些都是假的，看她今天這樣，周蔓背地裏怕是要被她欺負死了！”
    “這種女人最要不得，我兒子以後娶媳婦，絕對不能娶宋秀蓮這樣的！”
    宋秀蓮崩潰，“不是我！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我怎麽可能……”
    周蔓打算她的話，“不要狡辯了，宋秀蓮，你有膽子做，就該有膽子承擔後果。”
    她說完，看向車間主任，“主任，您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車間主任臉色表情不太好看，宋秀蓮昨天才進廠的，還是拖關係進來的，他第二天就把人攆出去，這不是得罪人嗎？
    場麵一時間陷入僵持。
    嶽小敏冷哼一聲，“主任，你要是處理不好，我願意給你跑個腿，讓廠長來處理。”
    主任一愣，趕緊說：“不不不，這點小事怎麽需要廠長出手？這樣，今天宋秀蓮所做就是在危害集體利益，簡直自私至極！廠裏絕不能留這樣的毒瘤。”
    “你收拾收拾。”
    車間主任指指宋秀蓮，“現在你就滾！”
    宋秀蓮驚呆了，一下子語無倫次，湊上去就要拉住車間主任，“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而且我昨天才進廠，今天才是第二天！”
    車間主任不耐煩，“你要是還不走，等下我要找公安同誌了！”
    宋秀蓮整個人一軟，癱倒在地上，看著所有人的鄙夷，終於徹底崩潰，眼皮子一翻就昏過去了。
    周蔓揉揉眉心，對嶽小敏冷靜說：“走吧，小敏姐你先回去休息，我趕緊找周家把錢要回來。”
    要是周家人知道宋秀蓮買來的工作沒了，怕是咬死不會還錢。
    “哪能讓你一個人？”
    嶽小敏挑眉，周蔓卻笑了笑，“你看看我今天的樣子，你覺得他們還能欺負我？”
    “快回去休息。”
    周蔓神色溫柔，嶽小敏還是不放心，可看著她眼底的堅定，最後還是點點頭，“那你有事記得找我！”
    分別前，嶽小敏忍不住轉頭，周蔓還站在原地，似乎打算目送自己離開。
    她身形微瘦，麵上笑意淺淡，卻多出幾分原來不見的堅韌銳利，跟過去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讓嶽小敏都恍了一下，對她生出幾分陌生。
    她心裏一酸，揮揮手又轉頭快步離開。周家太過分了，把周蔓逼成這樣，虎毒不食子，周家父母真是畜生不如！
    ……
    周蔓到周家時，李慧娟和周文書正在屋裏。
    敲門而入，兩人看見她時候一僵。
    “你去哪裏鬼混，還敢回來！”
    李慧娟猛地跳起來，揚起手就朝著周蔓氣勢洶洶地走過去。
    周蔓看著她一臉刻薄，心裏卻沒了原來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