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天皇的衣帶詔!準備起兵!【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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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前,當德川家茂、天璋院等人來京後,為了祈求國泰民安,國運長存,天皇先後2次行幸神社。
    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說是給國家祈福,實質上就是為了給幕府施壓,將幕府架在火堆上,強逼幕府去攘夷。
    第1次是行幸上、下茂神社,同行者有德川家茂、一橋慶喜等人。
    第2次是行幸石清水神社——這一回的行幸,特別驚險。
    是時,天皇本想於行幸當日親自向將軍頒授節刀。
    眾目睽睽之下,將軍沒有任何理由不接過節刀。
    一旦接過節刀,那幕府就沒有退路了,隻能在攘夷的道上一條路走到黑。
    否則,就是抗拒朝命,長州、土佐等藩國將能拿到“懲辦朝敵”的大義和戰爭借口,興兵討伐幕府。
    不過,極湊巧的是,德川家茂那時恰好因水土不服而病倒在床。
    前去頂替德川家茂的一橋慶喜提前收到了風聲,於是以腹痛為由,擅自離開行幸隊列。
    此回行幸,幕府並未作陪,朝廷唱了出尷尬的獨角戲,落了個無疾而終的結果。
    現如今,德川家茂、天璋院已經返回江戶。
    按理來說,朝廷已無理由再去“演戲”了。
    結果,他們又要去行幸神社。
    細想下來,確實是不同尋常。
    朝廷這回所出示的理由,是為了給正在對抗西夷諸國的長州藩祈福,祈禱攘夷戰爭的完全勝利。
    可問題是,長州與西方諸國的戰爭,已經暫告一段落了呀。
    人家都已經打完仗了,你到現在才來祈福?之前都幹什麽去了?
    下關方麵的戰事……嚴謹來講,是第一階段的戰事,早就結束了。
    美法聯軍不出意外地暴打長州。
    經過數日的激戰,前者毫發無損,後者傷亡慘重,軍艦盡墨,岸炮皆毀,一敗塗地。
    興許是為了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西方諸藩這次是鐵了心的要讓長州血流漂櫓,令其承受無以複加的慘重代價!
    美法聯軍的暫時撤兵,隻不過是為了添增補給,並且糾集英、荷的戰船,欲圖結成更加龐大的艦隊,來日再戰下關!
    等到美英法荷四國集結完兵力,發起第二輪攻勢,再快也要等到明年了。
    長州暫時安全了。
    然而……也僅僅隻是“暫時”而已。
    說得難聽一點,長州目前的狀態用一語便可形容——苟延殘喘!
    用不了多久,更加猛烈的戰火將會降臨在其頭上。
    等到那時,長州所受的傷害可就不僅僅是被毀了軍艦和岸炮。
    美法聯軍剛一進入戰場,他們的抵抗就被瞬間摧毀,引以為傲的“武士魂”、“長州魂”,壓根兒就派不上用場……多半是承受不了這麽駭人的刺激,時下的長州藩已不能用常理視之!
    在被美法聯軍暴打後,他們不想著求和或是重整軍力,而是為了發泄私憤,出兵攻打下關對岸的小倉藩,強占其領地,像極了一條喪失理智,見人就咬的瘋狗。
    出於此故,絕大部分的藩國現在都默默地遠離長州,與其保持距離。
    畢竟,誰會想要靠近一個手裏抓著利刃的精神病患者呢?
    朝廷前腳剛對外宣布天皇的新一輪的行幸計劃,很快啊,後腳“尊攘派將要劫持天皇,火燒禦所”的傳聞就飛快地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雖然這則傳聞並未指明是誰家的尊攘派,但是世人不約而同地想到——還能有誰啊?肯定是長州的尊攘派!
    大家都很清楚,雖然尊攘派劃有“長州派”、“薩摩派”、“土佐派”等各種派係,但是也就隻有長州的尊攘派才會如此偏激!
    就憑長州尊攘派目前的這種精神極度不穩定的狀態……莫說是劫持天皇、火燒禦所了,他們幹出多麽離奇、多麽變態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盡管不知源頭在何處,但是對於此則傳聞,青登、鬆平容保等人不能不倍加重視。
    這側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首先,天皇此次將要行幸的地方,乃是大和神武天皇陵和春日大社,預定時間是8月底。
    前兩次的行幸都是在京都市內,而這一回的行幸大和卻是遠離京都。
    不論傳聞是真是假,一旦天皇離開京都了,那他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天皇可沒有什麽羽林衛、禦林軍。
    總不能指望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卿來保護天皇吧?
    天皇若是離開京都,那他遭遇何等意外都不足為奇!
    其次,打從許久以前起,民間就一直流傳著“長州與尊攘派公卿相互勾結,暗中挾持了天皇”的陰謀論。
    不同尋常的行幸地點和時間,再聯想到這則陰謀論……
    被攘夷戰爭逼得走投無路的長州尊攘派決定劍走偏鋒,挾持天皇去長州,進一步加深對朝廷的控製,借此獲得號令全國的特權——這麽一想,一切就變得合理起來了!
    退一步來講,此則陰謀論的真假虛實,先暫且不論。
    有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尊攘派並沒有那麽尊敬天皇。
    尊攘派的部分成員——主要以中下級成員為主——因為皈依者狂熱或是別的什麽原因,確實是很敬愛天皇。
    可是,尊攘派的頂層人士,比如高杉晉作、桂小五郎、三條實美等人,並不如其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愛戴天皇。
    換言之,在“如何看待天皇”的這一問題上,尊攘派高層與佐幕派高層是一致的——視天皇為工具!
    隻要劫持了天皇,長州就能像三國時代的曹孟德一樣,挾天子以令諸侯。
    先是以天皇的名義對外公布:天皇是自願來長州的,我們並沒有強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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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再繼續以天皇的名義來號令天下諸侯,找幕府的麻煩,反複譴責幕府,甚至剝奪德川氏的征夷大將軍的官職。
    反正天皇在他們的手中,他們大可隨心所欲地操縱天皇的言論,想讓他說什麽就說什麽。
    事實上,天皇是死是活,京都士民們打心眼裏覺得無所謂。
    說白了,打從幾百年前起,天皇的實際定位壓根兒就不是一國領袖,而是衍聖公般的存在,就隻是一個文化符號。
    哪怕是生在天子腳下的京都士民,他們的日常生活裏也壓根兒沒有天皇的影子。
    在野心家和政治家的眼中,天皇是很好用的工具。
    可對平民而言,天皇就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衍聖公是死是活,關他們屁事!
    死了的話,或許更好。
    因為這樣還能給他們帶來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相較於天皇的去留與生死存亡,京都的士民們更關心長州的尊攘派會不會燒掉禦所——這才是事關他們的生計的緊要大事!
    天皇的禦所並不如江戶城、大阪城和二條城那般,是一個城牆壯闊、擁有護城河的堅實堡壘。
    禦所的圍牆很矮,隨便架個扶梯就能翻進去。
    此外,禦所距離附近的住宅就隔著一條大街。
    一旦禦所失火,勁風一吹,無數火星就會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散向四麵八方。
    屆時,大半個京都都會有被燒為一片白地的危險!
    論人口密度,京都可不輸江戶、大阪。
    京都可承受不起失火的代價!
    “以訛傳訛”素來是民眾的拿手好戲。
    隨著“挾持天皇,火燒禦所”的傳聞的不斷傳播,漸漸的,開始逐漸出現各種各樣的版本。
    長州不僅要挾持天皇,還要挾持朝廷的全部公卿!
    長州不僅要火燒禦所,還要在京都四處放火!
    ……
    類似於此的似真似幻的消息,不勝枚舉。
    近日裏,京都的空氣裏始終彌散著緊張的氣味。
    恐慌的情緒如瘟疫一般,散播至京都的每一處角落。
    極個別地方甚至引發了搶米風潮。
    青登和鬆平容保不得不一起出麵,發布聯合聲明,安定京都民眾的情緒。
    對青登來說,這倒是一個增添巡町人手的不錯理由。
    於是乎,在青登的授意下,新選組以“保障治安”為由,加派了巡町的人手。
    明麵上是保護京都,實質上是為了防範岡田以藏的偷襲。
    土方歲三不愧是青登的左膀右臂。
    青登將“調整崗哨數量和巡邏隊規模”的任務交付給他後,他便拿出雷厲風行的勢頭,將此事打理得井井有條。
    經過他的精密調整,新選組目前的崗哨數量和巡邏隊規模全都翻了一倍以上!
    幾乎每一處交通便利的地方都設有一座崗哨。
    幾乎每一支巡邏隊都有至少四十名將士。
    岡田以藏再怎麽厲害,在遇上擁有長槍、盾牌等武器,不僅武裝到牙齒,而且還擅長鴛鴦陣的四十多名將士之後,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於是乎,截至目前為止,岡田以藏沒有再現身,也沒有再出現“將士遇襲”的報告。
    傷勢痊愈的藤堂平助也重新歸隊了。
    到處是傳言,到處是猜疑,到處是強烈的火藥味,到處是戰爭的陰影……京都內外被沉重的氛圍所裹挾。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轉眼間,7月悄然離去,8月已至。
    就在8月1日的這一天,會津方麵突然遣使來壬生。
    使者向青登呈遞了鬆平容保的親筆書信——請青登獨赴金戒光明寺,有要事相商!
    ……
    ……
    文久三年(1863),8月1日——
    京都,金戒光明寺(會津軍本陣)——
    “哞~~哞~~哞~~”
    蘿卜甩著牛尾,載著青登,邁著蹄兒,徑直地奔向金戒光明寺。
    青登遵照鬆平容保的要求,隻身赴會,沒有攜帶任何隨從。
    眼見有人靠近,寺門外的守衛們立即側站半步,以人牆擋住青登。
    青登勒住韁繩,向守衛們表明自己的身份。
    望著驀然到訪的仁王,守衛們無不大驚失色,立即向內通報。
    不消片刻,便見一位老者急匆匆地奔至青登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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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兵部,有失遠迎,還請海涵!”
    青登輕輕頷首,不鹹不淡地予以回應。
    他認得對方,正是會津藩家老山川兵衛。
    會津藩的家老們共分為三派。
    分別是以西鄉賴母為首的“甩鍋派”,主張無視幕府的命令,返回會津藩,守住祖宗傳承下來的一畝三分地。
    以佐川官兵衛為首的“好戰派”,則秉持著與“甩鍋派”相反的主張,謹遵“誓死守護幕府”的祖訓。
    最後,便是以山川兵衛為首的“摸魚派”。
    “摸魚派”主打的就是“摸魚”二字,不選邊站,在“甩鍋派”和“好戰派”之間和稀泥
    一心想著歸藩的西鄉賴母肯定與青登合不來。
    佐川官兵衛在不久前的伊賀攻防戰中不聽軍令,擅自出兵,招致慘敗,被青登抓進獄中,與青登鬧了個不愉快。
    因此,綜合來看,派出最為穩重,而且沒有“黑曆史”的山川兵衛來迎接青登,最為妥當。
    青登在山川兵衛的帶領下,大步流星地走向金戒光明寺的深處。
    走過一條接一條的走廊,穿過一座接一座的殿宇。
    最終,他們停在了一間安靜的、四周無人經過的隱蔽房間的拉門之外。
    “橘兵部,請。”
    山川兵衛側過身子,一邊對青登這般說道,一邊親手推開拉門。
    嘩——的一聲,房門敞開。
    青登抬眼望去,除了兩盞燭燈之外就沒有任何家具的不大不小的房間內,隻有一人在此——鬆平容保向青登點了點頭,以示問候。
    青登抬腳入內。
    留在房間外的山川兵衛自覺地關上房門,然後快步離去。
    青登走到鬆平容保的正對麵,隨意地盤腿坐下
    他剛一坐定,就直截了當地問道:
    “肥後大人,忽然邀我來此,所為何事?”
    在發問的同時,他粗略地打量對方的麵容。
    隻見鬆平容保沉著張臉,頰間聚滿了凝重之色。
    能讓一直以沉穩麵貌示人的鬆平容保露出這樣的神態……不難想象,一定發生了非同尋常的事件!
    “橘兵部,事態緊急,我就長話短說了。”
    說罷,鬆平容保將其腿邊的一個精致木盒推至青登的膝前。
    “請您看這個。”
    青登不明所以地打開木盒——盒內放著一封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書信。
    一封細有紫色條帶的書信。
    乍一看去,這似乎隻是普通的書信。
    然而,在見到此信的下一瞬間,青登的瞳孔猛地一縮,迸出驚愕的眸光。
    “這是……宸翰……?!”
    宸翰——即天皇的禦詔!
    那條紫色的係帶乃是天皇的象征。
    鬆平容保換上鄭重的口吻。
    “沒錯,正是天皇的宸翰。橘兵部,請您速速閱讀宸翰。”
    青登聽罷,也不客氣,伸手拿起宸翰,鋪展開來。
    信上寫滿了漢字,找不到半個假名——典型的朝廷風格。
    一目十行地看完宸翰上的內容後,青登愕然地睜大雙眼。
    約莫5秒鍾後,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看向對麵的鬆平容保,四目對視。
    “好家夥……”
    青登扯動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天皇給咱們傳衣帶詔了!”
    因為是出自天皇之手的書信,所以裏頭的遣詞用句既拗口又晦澀。
    若不具備一定的漢學水平,連看都看不懂。
    這封洋洋灑灑的宸翰的主要內容,粗略地概括下來,大致就是——橘兵部!鬆平肥後守!救命啊!我被長州的尊攘誌士和朝廷內部的尊攘派公卿給挾持了!我的詔令被扭曲,我的聲音被掩蓋!無法讓外界得知我的真實想法!我壓根兒就不想行幸大和!也壓根兒不想倒幕!他們已經瘋了!快去動員你們的軍隊,速速來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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