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浪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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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故發現,這位於鐵匠的打鐵技術應該還行的,隻不過,創意方麵技能點得有點偏。
    拋開創意,想打什麽樣的東西,找他應當能打造出來。為什麽現在還是“無業”狀態?
    溫故已經從何大那裏打聽到,如今留在縣城裏的鐵匠就這麽一位。
    對這樣的稀缺人才,城裏的幾個民間勢力竟然放著不用,讓他閑置到現在?
    真浪費啊!
    溫故思量著,麵上絲毫不顯,問道:“你家這個熨鬥,賣不賣?”
    於鐵匠沒猶豫:“不賣,家裏要用。”
    煮食物的時候,熨鬥也燒一燒,能直接用,就算不用來熨燙衣物,也有其他用處,甚至還能當武器。
    熨鬥不賣,但可以賣別的。
    想著溫故剛才拿出來的糧食,於鐵匠說:“還有個小鏟子,你們要的話,用剛才的紙包換。”
    “什麽樣的小鏟子?”溫故問。
    於鐵匠視線稍稍偏移,沒敢正視。
    “是個……嗯……香道工具,但是現在也可以用來挖東西。”
    時下很多人愛玩香,香文化繁榮。
    世道亂起來之前,一個貨商在他這兒訂了一套香道工具,比時下流行的要大一號。
    香勺香夾之類的,他們家平時有使用,要麽就是已經換出去了。還剩這個東西多餘。
    隻是這種文雅精致的小玩意兒,他沒有經驗,所以當初第一次打造的時候,有了一點點的偏差。
    於鐵匠很快把東西拿過來。
    有點像是縮小版的烙鐵。
    “此物是隔火熏香的側灰壓?”溫故搜尋著腦中的記憶。
    “對,就是那個壓香灰的,隻是大了些,能用!”於鐵匠說。
    樣子確實有點像,但完全沒有屬於香道的雅致感,而是帶著股粗獷的殺氣,燒一燒就能會人用刑的那種。
    於鐵匠不說話。
    當初他打造出來也發現問題了,想改來著,世道突然混亂,也就顧不上這些。
    周山接過這個加大號香灰壓,眉頭皺起。
    用作武器太小了,當鍋鏟都嫌不好用,還不如直接用木頭削一個鍋鏟。
    “當個小鏟子挖草藥還行。”他說。
    “對,可以挖東西。”於鐵匠聲音有些緊繃,看著他們,擔心賣不出去。
    溫故點頭:“也行,咱們繼續往北,天也越來越冷,以後從地上挖東西,確實需要硬一些的工具。”
    於鐵匠一聽,問道:“你們也要往北方去?”
    “正是。”溫故說,“聽何大說,此地的譚縣令離開之前,也與你們說過北方避難的事。”
    “是說過。”於鐵匠隻這麽一句,就不吭聲了,隻盯著溫故手上那個小紙包。
    溫故提起何大的時候,觀察於鐵匠的表情。
    於鐵匠反應很淡。
    看來這個何大在縣城裏,既不是知名好人,也不是出名的壞種。無名之輩。
    溫故和周山低語幾句,沒有把小紙包遞出去,而是拿出一個大紙包打開。
    於鐵匠眼睛都直了。
    身後房屋裏,也有些許動靜。
    旁邊周山握刀的手緊了緊,神色防備。
    溫故沒往房屋裏麵看,隻是眼神真摯,緩聲道:“這個香壓我們要了,除此之外,還有件事想詢問。”
    於鐵匠深吸一口氣,視線艱難從紙包上挪開,道:“你問。”
    “我們北上投親,經過此地,對這裏的路線不熟悉……”
    溫故把大紙包給堂兄拿著,他則取出筆記本和炭筆,詢問於鐵匠這縣城周圍的村鎮分布和如今形勢,哪些地方需要避開,哪些地方更安全。
    原來的縣令早有離開打算,肯定會搜集更多消息。於鐵匠與官府接觸得多,也知道的更多。
    於鐵匠確實知道不少,他瞥了眼那個大紙包,快速跟溫故說了他知道的消息。
    這些並不需要保密,這些日子以來,他也一直在想這些事情,所以記得清楚,說的時候也非常流暢。
    溫故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試探打斷問了幾個問題,於鐵匠也很快回複。並非胡編亂造。
    問完想知道的,溫故把那個大紙包遞給於鐵匠。
    於鐵匠接了大紙包,感受著手裏糧食的觸感,頓了頓,問:“你們北上投親?”
    溫故隨意似的道:“對,我姨父是北地武官。我們逃難過去,好歹有個落腳地。”
    祖上當過武官的於鐵匠,一下子就感覺親切了。
    他又和溫故聊了幾句。溫故聽出來,這於鐵匠當初也是想跟著譚縣令離開的。
    不知為何還留在這裏。
    雖然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內情,但於鐵匠提起來的時候眼中但並無怨懟。
    溫故又提了縣城裏的衛生情況。
    說到這個,周山也擔憂。原本還打算讓這位鐵匠修一修斧頭,現在看來燃料緊缺,開不了爐。
    “既然如此,咱們還是盡快離開。”周山催促。
    溫故點點頭:“這城裏比城外還危險,垃圾遍地,就算沒有邪疫,也可能會爆發別的疫病。”
    他真誠叮囑於鐵匠:“盡量減少外出,出去一定要蒙個布巾,入口的東西千萬注意!”
    周山點評城內那幾個民間勢力:“無知鼠輩,輕重不分,不成氣候!”
    於鐵匠木著一張臉,看了眼周山。
    他與官府接觸得多,這位瞧著言行之間就帶著一股官味兒。
    溫故沒有再多聊,隻透露了這次是何大帶他們進城的。
    等溫故三人離開,房屋裏走出來一個青年,和於鐵匠有幾分相似,隻是更瘦些。
    這就是於家老二,於鐵匠的弟弟。
    於鐵匠把裝了糧食的紙包遞給他,“總算有進項了。”
    於二臉上卻沒有放鬆:“哥,咱們繼續閑在這兒也不是個事。”
    於鐵匠也發愁。
    半月前,縣令帶著一部分人離開,城內的幾大民間勢力就開始內鬥。
    對他這個唯一鐵匠也確實有拉攏,但如今那幫人忙著內鬥,壓根兒沒有起爐的打算,他沒活兒幹,也就分不到物資。
    所以現在於鐵匠還在等著那幫人決出個結果,自己這邊才能接到活兒。
    但那幾個勢力何時才能鬥出個結果?
    等待的時間太久,家裏人都斷糧了,撐不下去啊。
    這段時間家裏吃的都是用鐵器換的,還被人狠狠壓了價。
    但家裏的鐵器很快就要用完了。
    “城裏越來越危險,要不然,我們跟著他們一起北上?他家有親戚在北地當官呢!”於二說。
    於鐵匠也心動。他家以前是想離開的,隻是隔壁一家中邪發狂,當時他在縣衙辦事,他夫人和女兒在家,他弟為了保護家裏人受了傷,臥病在床數日,也就錯過了大部隊的行動。
    於二沉思片刻,說:“還是要問清楚,是何大帶他們來的?我待會兒去問問。”
    另一邊,何大正在屋裏跟弟弟說話。
    “小弟,來,給你個驚喜!”
    他拿出帶回來的書。
    “你以前很喜歡那個什麽儒家經典,上麵還有大人物寫的注解,今天差點被人燒掉了呢!還好我手快!”
    有些人家沒有柴生火,又不敢出去砍柴,就燒家裏的書。
    這樣的人太多了。
    “哥今天還認識了一個心腸很好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