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第二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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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踩著石壁一路向前方掠去。
何遇緊隨其後,然後朝洛青裁喊了一聲, 洛字剛剛出口,就聽洛青裁斥道:“閉嘴!”
何遇無語, 他運轉靈力,突然上前一把拉住洛青裁, 借力一躍, 鑽進了石塊和山壁的夾角之中,然後他鬆開洛青裁的手,噓了一聲,示意他躲到石塊之後。
——這裏是方才何遇醒過來的地方, 沒想到他白走了這麽多冤枉路,兜兜轉轉又回了原地。
何遇站在洛青裁身後, 輕聲問:“符篆你還剩下多少?”
“一個也不剩了。”洛青裁急喘了幾口氣, 然後整個人貼在了石壁上向外張望著。
何遇:“……”
何遇低頭看了一把自己的劍, 道:“看來隻能搏一把了。”
說完一頓, 像開玩笑似的說道:“這樣也好,我們三個人,到時候也能有個伴,路上不會太孤單。”
洛青裁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比較奇怪,何遇誓自己在他的雙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嫌棄。
果然就見洛青裁皺了皺眉, 說:“要死你們一起死, 我才不要和你們死在一塊兒。”
何遇無奈, 要不要把嫌棄表現的那麽明顯?
洛青裁突然塞了一把東西到何遇手中,說:“用這個。”
何遇低頭一看,竟是幾瓣雪蓮花的花瓣,他正不解,就聽洛青裁幽幽道:“你帶著一個死人幹什麽?”
何遇摸了一下徐清風的脈搏,道:“亂說什麽,他還活著。”
洛青裁冷笑:“就算活著也是一個廢人了,還不如死了。”
何遇心下一緊,其實他心裏知道,徐清風受了葉淩寒一劍一掌,又在萬年寒潭中浸泡,現在又拖了這麽久得不到醫治,徐清風的修仙生涯怕是真的要結束了。
何遇小心地將徐清風往肩上顛了顛,不知是想說服洛青裁還是說服他自己,輕聲道:“總會有辦法的。”
洛青裁哼笑一聲,轉過頭去,他突然繃緊了身子,衝何遇低聲道:“來了!”
何遇精神一震,撕下被燒的亂七八糟的衣擺將徐清風緊緊捆在身上,一手執劍,一手捏著幾片雪蓮花瓣。
他感覺到洛青裁在看他,目光沉沉,何遇挑眉:“怎麽?”
洛青裁看著他身後的徐清風,道:“他是個累贅,你為什麽不丟掉他?”
“我不想自己將來後悔。”何遇凝視著洛青裁的眼睛,認真道:“而且我不認為他是個累贅,他是我並肩作戰的朋友。”
洛青裁皺了皺眉,好像十分不以為然,隨後轉過身嘖了一聲,一腳踢飛地上的一塊石頭。
轟——
灼熱的石頭碎屑散落的到處都是,因為距離此地不遠處就是寒潭,所以洞壁中陰冷無比,空氣中仿佛懸浮著水珠,灼熱的石渣碎屑碰到水出滋啦的聲響。
何遇隻覺得一股熱浪襲來,洛青裁已經迎了上去。
何遇緊隨其後,洛青裁從一側繞到了火靈的身後。
火靈被何遇和洛青裁一前一後夾在中間,何遇現火靈好像在忌憚著什麽,在原地踟躕著不敢上前。
他細細打量著身前的火靈,這才現火靈身上“禿了”幾塊。
——就好像是一個人頂禿了一樣,火靈身上好幾處地方,沒有火焰燃燒,黑峻峻的,看起來格外怪異。
洛青裁道:“你在磨蹭什麽,戰決。”
何遇一咬牙,迎麵丟出去一瓣雪蓮花,雪蓮花飄在半空中,還未接觸到火靈便化為了灰燼。
洛青裁咬牙怒道:“你在幹什麽!”
何遇咳了一聲,掩飾般的說道:“手滑。”
洛青裁道:“掩護我。”
“好。”何遇攻向火靈右側,火靈十分忌憚何遇手上的雪蓮花瓣,大吼一聲側身閃避。
就在這時,洛青裁從後方迎了上來,他指間夾著的雪蓮花瓣上散著淡藍色的光暈,直接打進火靈體內。
洛青裁一口氣打出幾片雪蓮花瓣。隨後他雙腳在石壁上一蹬,與何遇交換了位置,擦身而過的瞬間,何遇現洛青裁臉色有些蒼白。
洛青裁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輕聲且快的說:“我掩護你。”
雪蓮花瓣裹夾著洛青裁大量的靈力嵌進了火靈的身體裏,火靈出刺耳的尖叫聲,在地上翻滾著。
何遇麵色一變:“暴走了。”
洛青裁重新踏著牆壁掠了回來,像一陣風一樣從何遇身邊掠過,“走!”
兩人一路狂奔,火靈受了重創,徹底暴怒。它緊緊追在何遇與洛青裁身後,且度不停的在加快。
何遇後背汗毛倒豎,突然往旁邊一閃,一抬手卷起一塊大石頭向身後砸去。
巨大的石塊剛好砸在緊隨而至的火靈身上,前方的洛青裁停下了腳步,何遇看過去,
就見甬道內大大小小的碎石竟將這一方天地賽的滿滿當當,原來前麵已經沒路了。
火靈身上方才被洛青裁打進雪蓮花的地方又“禿”了,且那黑色的印記緩慢的向四周蔓延,蔓延之處火焰開始熄滅。
何遇心中一亮,難怪它的要目標是雪蓮花,原來這是它的克星。
何遇再次在腦海中搜尋了寒潭這一段的記錄,現原來的故事展中並沒有提及雪蓮花對火靈的傷害。
他心下一喜,這是他們小組研遊戲時為了盡最大的可能支持玩家將遊戲進行下去,準備了幾種預備方案。
就是說玩家遇到困難的時候,不僅僅隻有原作中提到的一種方法可以解決難題,如外的還提供了好幾種預備方案,隻是是什麽,需要玩家自己去現。
何遇心中感到有些欣慰,來到這個遊戲裏也過了一段時日了,大傷小傷也受了很多,吃了很多苦,但是現在看來,這些罪沒有白受。
極度的疼痛激出極度的憤怒,火靈不管不顧的朝洛青裁衝了過去。前方已無路可走,後退也是不可能。
何遇退到一旁,解開身上的布條,將徐清風小心地放在角落裏,才重新加入戰場。
他現在幹勁滿滿,就算在這裏遊戲結束,他也是有所收獲的,如果僥幸撐過去,那他就是賺了。
可能是他的幹勁實在是太足,以至於洛青裁在躲避間皺眉看了他好幾眼。
現在的火靈已經是暴怒狀態,全無理智,就是一隻隻知道攻擊的大殺器。
何遇將靈力灌注到花瓣之中,隨後朝火靈打了出去。
洛青裁道:“攻擊心髒。”
何遇看著圓滾滾的大火球,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默默地躍到一旁,躲開了火靈噴出的烈焰:“師弟,你先不要叫我閉嘴,我認真的問一句,你覺得它的身體構造和我們一樣嗎?它的心髒在左邊還是在右邊?”
洛青裁沉默,片刻後說道:“兩邊都試試吧。”
都試試。
何遇看著手中僅剩的兩片雪蓮花瓣,豪邁道:“好!”
拚了!
雖是個半吊子水準,但是關注了靈力的劍刃砍過去還是在石頭上砍出一個碩大的口子。
等到他吭吭哧哧將自己的斷腿從巨石下解救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好像虛脫一般躺倒地上劇烈的喘著粗氣。
——他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
歇了一會兒之後,林諾拖著自己的斷腿費力的翻了個身,爬向身側的葉淩寒,伸手將壓在葉淩寒身上的石頭推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勇氣去看葉淩寒的臉。
林諾從自己的衣襟中摸出一瓶藥,胡亂的倒進口中,又掰開葉淩寒的嘴,這時葉淩寒突然動了,他伸出手狠狠捏住林諾的手腕,眼神冷冷的瞪著他,就好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仇人。
林諾被捏住腕骨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他充滿怨恨的雙眼。
林諾一愣,差點又吐出來,他偏過頭,不去看葉淩寒可怖的臉。
手腕上傳來劇烈的痛疼,他慘叫一聲,哀嚎道:“葉兄,是我呀,我是林諾,林諾。”
葉淩寒瞪著他良久,才收回手,慢慢閉上了眼睛。
林諾手臂顫抖著收回了手裏的藥,六神無主的看著何遇,道:“沈公子,他,他是怎麽了?”
洛青裁在一旁嗤笑道:“能怎麽樣,壞事做多了,失心瘋了吧。”
林諾向來懼怕他,一時間呐呐的不敢言語,眼睛卻一直盯著何遇。
何遇撐著手臂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看他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洛青裁道:“半殘廢的人了,就不能老實一點?”
何遇環顧四周:“徐清風呢?”
洛青裁一揚下巴,“那不是。”
隻見不遠處角落裏徐清風安然的躺在那裏,無聲無息。身邊是方才戰鬥時散落地碎石,不過好在沒有石頭砸到他身上。
何遇花了很長時間挪過去,確認徐清風還有呼吸,鬆了口氣的同時,就見林諾拖著斷腿在扒拉身邊的石塊,看樣子好像在找尋著什麽的東西。
林諾在他和葉淩寒周圍翻了翻,一無所獲,他滿臉失望,一手摸著自己的斷腿,好像要哭出來的模樣。
何遇見此,心中有些不忍,此人雖一直和葉淩寒在一起,但也隻是迫於葉淩寒的淫威,並沒有真的做過什麽壞事。
他剛想上前詢問一句,就見林諾用劍撐著自己的身體,擴大了搜尋範圍。
何遇問:“你想找什麽?”
林諾抽著氣說:“沈公子,我的腿斷了,需要找個東西固定一下。”
這種地方除了石頭哪裏有可以用來當夾板的東西,甚至連根樹枝都沒有。
何遇看了一眼林諾手中的劍,劍刃過於鋒利,並不是理想的材料。
正思索間,就聽林諾驚呼一聲,“找到了!”
何遇抬眼,見林諾朝一側的石壁走去,那裏同樣散落了一地的碎石,甚至比其他地方要高出許多來。
而在石頭的縫隙中露出了一截銀色的劍鞘。
林諾臉上露出笑來,快挪了過去。他彎下腰,一使力將劍鞘抽了出來。
因為劍鞘是壓在石頭底下的,他一將劍鞘抽出來,堆在一起的碎石盡數散落開來。
林諾用袖子擦去劍鞘上的泥汙,動作突然一頓。
——劍鞘上有血跡。
林諾低頭,就見石縫中有鮮血滲出來,隱約還能看見一塊深藍色的衣料。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抽掉幾塊碎石,一隻慘白的、帶著鮮血的手露了出來。
林諾嚇的往後退了退,片刻後用劍鞘推落更多的石塊,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他差點又吐出來。
何遇站得遠,隻見到那隻慘白的手,他移開視線,心裏有些難過。又一個花季少年死在了這裏。
他挪著步子朝林諾走去,卻見林諾開始撕扯那人的衣服。
——和葉淩寒身上一模一樣的深藍色衣料,隻是上麵沒有彰顯身份的金色繡線。
——躺在這裏的是曹夢啟。
何遇心中一痛,快步走了過去,一腳踢開了林諾:“你做什麽?”
林諾手裏拿著方才撕下來的深藍色衣擺,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我,我需要這些來固定自己的腿,反,反正他已經死了,死人還需要什麽……”
他在何遇的怒視中閉上了嘴。
那些碎石已經被林諾搬開了,何遇一低頭就看見了碎石中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還有沒有起伏的胸膛。
他的呼吸一頓,腦海中回想起曹夢啟最後說的話:“我非常感激公子收留了我們,給了月兒和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護主而亡,還是成了曹夢啟最終的結局。
何遇盯著那張可怖的臉,連退數步,突然又向前邁了一步,不顧背上的傷口彎下腰來。
“躺在這裏的人隻是穿了一件藍色的衣服而已,葉家的弟子也有十幾人,為什麽躺在這裏的一定要是曹夢啟?”何遇安慰自己,“他年僅六歲的妹妹還在等他回家。他怎麽可能死,他怎麽舍得去死?”
何遇咬緊牙關,伸手去拉扯躺在石碓中的屍體。彎腰的動作拉扯背上的傷口,使他痛不欲生。
何遇堅持將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沒有任何溫度,確實已經死了。
他的手又向下摸去。
他需要能夠證明這具屍體身份的東西。
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麵色白了一層,眼眶微微濕潤了。
隻見那具屍體胸前一個白色的瓷瓶滾落了出來,落進碎石的縫隙裏,出清脆的聲響。
——那是洛青裁給他的謝禮。
“沈公子。”林諾討好道:“你,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
他將手裏的木牌推到何遇麵前,小聲道:“這個,是我剛才撿的。這個人就是曹夢啟,他……他為了保護葉兄,才……”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視線不時的往洛青裁那邊飄去。
洛青裁斜倚在牆壁上,手上捏著兩塊黑色的木牌,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木牌不再出
預警的光亮來。
洛青裁的視線從曹夢啟的屍體上掃過,又看向低頭的何遇,即便是看著他的背影,也知道何遇此時心情絕對不佳。
洛青裁突然一彎唇角,笑道:“人已經死了,你覺得心裏難受的話,殺了姓葉的和姓林的給他報仇就好了。”
林諾剛綁紮好自己的斷腿,聞言慌亂抬頭,結結巴巴道:“沈,沈公子,你可千萬……”
洛青裁斜了他一眼:“曹夢啟可不就是因為你們才死的嗎?我說的難道不對?”
林諾臉色又白了一分,他看著沉默的蹲在地上的何遇,一邊後退,一邊抓緊了手裏的劍。
見何遇起身,林諾叫道:“是那個白眼狼先向我們動手的。洛公子當時你也在場,是他要殺我們,我們才……”
“是呀。”洛青裁看著狂點頭的林諾,微笑補充道:“但是姓葉的殺了他的父母,曹夢啟殺你們報仇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林諾的臉更白了,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急道:“……不,不是的。”
一陣甜蜜馥鬱的甜香味道隨著微冷的夜風灌進來,隨後房門被關上了,有腳步聲接近。
嘩啦。
一個柔軟的身體倚到木桶旁,纖纖素手,撩起桶中熱水澆到葉淩寒的背上。隨後又拿起浴桶旁的布巾替葉淩寒擦拭身體。
葉淩寒雙眼慢慢睜開了,就見一名一身鵝黃色衣衫的侍女半倚在木桶旁,含羞帶怯的看著他。
這名侍女的容貌隻算得上中人之姿,可這麽含羞帶怯的看人一眼,恰到好處勾的人心蠢蠢欲動。
女子櫻唇輕啟,柔聲道:“公子,讓奴家伺候您沐浴吧。”
葉淩寒重新閉上眼睛,算是默許了。
“公子,這些傷……”侍女的手指從葉淩寒背上醜陋猙獰的傷疤上一一拂過,低聲道:“這都是在那個什麽拂雲宗受的傷嗎?”
葉淩寒:“嗯。”
“真是太過分了。”女子臉上滿麵怒容,“曹夢啟是幹什麽吃的,竟然讓您這麽尊貴的人受了這麽重的傷。死在拂雲宗真是便宜他了。要不然有他好受的。”
葉淩寒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彎了彎,從口中哼出一聲冷笑。
過了一會兒,他的身體往水中一沉,用沙啞怪異的嗓音說道:“你出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公子?”侍女有些詫異,隨後捂著嘴嬌笑一聲,道:“公子的頭還沒擦拭,公子若是怕羞,小婉到屏風後麵去可好?”
說完不等葉淩寒答話,果真退到屏風後麵去了。
葉淩寒這才從浴桶中起身,將身上的水珠擦拭幹淨,就在他將外衫套在身上的時候,一具柔軟的帶著濃鬱脂粉香的身體從後背貼了上來。
葉淩寒身體出現一瞬間的緊繃,隨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小婉將臉頰貼在葉淩寒的後背,纖細的手則撫摸著葉淩寒係衣帶的手。
“公子,小婉煮了您最愛喝的蓮子羹,要不要嚐嚐看?”
“……好。”
纖纖素手捧著白瓷,在搖曳的火光下,煞是好看。
小婉用脈脈含情的視線看著葉淩寒,細聲細氣道:“這是近日新到的蓮子,公子您嚐嚐。”
葉淩寒嗯了一聲,用勺子攪拌瓷碗中的蓮子,隻聽小婉在耳邊輕聲抱怨道:“公子你知道嗎?偏院那個掃把星被人帶走了。”
“一個小瞎子。”小婉委屈道:“公子,您不在家這幾天那個小瞎子竟然出了院門,摸到了廚房去尋東西吃。有剩下的殘羹剩飯吃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餓一頓又不會死。”
說完她無限委屈似的用小指勾起自己一截袖子,露出皓白的手腕:“您看看,就是那個小瞎子給我抓傷的。早知道曹夢啟那家夥不能活著回來,我就不會隻是踹她幾腳這麽簡單了。”後麵幾個字可以說是怨毒了。
葉淩寒攪拌湯羹的手一頓,狀若漫不經心的問道:“她住在荒廢的偏院,你為何這麽厭惡她?”
小婉癟了癟嘴,憤憤道:“偏院又髒又破,蒼蠅蚊蟲一大堆,要不是夫人讓我照看,我才懶得去那種鬼地方,每次回來身上都臭烘烘的,招了一身的晦氣。”
“不過現在好了。”她突然笑起來,“小瞎子走了,我再也不用去那髒兮兮的院子裏了。”
啪嗒。
葉淩寒將湯匙往碗中一擱,出清脆的響聲。
小婉一愣,看了一眼葉淩寒一口未動的蓮子羹,笑的有些勉強:“公子為何不喝?是沒有胃口嗎?”
葉淩寒突然抬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來。
小婉害怕的抓住他的手,急聲道:“公子?”
葉淩寒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突然笑起來,他湊近了她,與她鼻尖相貼,道:“所以你是在跟我抱怨,我娘讓你做這些委屈了你?”
他話語中的暴戾使小婉渾身抖,她是葉夫人派給葉淩寒的貼身丫頭,自然深知葉淩寒的脾氣,他向來喜怒無常,生氣打死下人更是家常便飯。
小婉嚇得直抖,從葉淩寒懷中滾了下來,跪在葉淩寒腳邊,連聲道:“公子喜怒,奴婢,奴婢並不是這個意思。”
葉淩寒看著俯跪倒在地的女子,一字一句冰冷道:“我希望你記住,這裏是葉家,當家做主的人,從來不會是你。”
“如果下次再讓我現你狐假虎威,仗勢欺人,我定不饒你。”
“現在給我滾出去!”
“是。”小婉從地上起身,退了出去。
關門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不甘,隨後轉身憤憤離去。
她步子邁的急,差點撞到一個人。
那是一名中年人,小婉認得他,是葉淩寒的護衛。她撇了撇嘴,像趕蒼蠅似的擺手道:“讓開。”
“小婉姑娘。”中年人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小婉腳步一頓,憤憤轉身瞪著他,“什麽事?”
中年人站在夜色之下,掛在廊下的燈籠給他的臉鍍上了一層慘白的光,他唇邊帶出一抹冰冷的笑容,衝小婉一拱手,道:“小婉姑娘,在下有事想請教。”
小婉道:“請教我?王先生,你確定?”
中年人瞥了一眼小婉方才來時的方向,那是葉淩寒房間的方向,他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是,小婉姑娘,這邊請。”
·
清晨,微風和煦。
鳥兒在枝頭啾啾鳴叫。
不多時,敲門聲傳來,隨後房門被推開了,侍女們捧著水盆、毛巾魚貫而入。
“公子,該起了。”
葉淩寒翻了個身,卻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公子,該起了。”
侍女又叫了好幾聲,葉淩寒才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毫無睡意。他頭散亂的坐起來。
侍女給他更衣擦手。
洗漱完畢,葉淩寒才往飯廳走去。
剛走近飯廳,一大盆黑狗血撲麵而來,葉淩寒側身躲過。就在這時,四周竄出一大群守衛,手中拿著劍,將他團團圍住。
而葉夫人被兩名修士護在身後,目光閃閃爍爍,又是擔憂又是害怕的望著他。
葉淩寒道:“娘?您這是什麽意思?”
“閉嘴!”就在人群中傳來一聲暴喝之聲。
葉淩寒看向那人,冷冷道:“王安,你想死嗎?”
“嗬。”王安冷笑一聲,對葉夫人一抱拳,隨後指著葉淩寒道:“夫人,此人絕不是公子。”
林諾連叫了好幾聲,葉淩寒都沒有回應,他便收了聲,揚起手中的劍砍向壓在腿上的巨石。
雖是個半吊子水準,但是關注了靈力的劍刃砍過去還是在石頭上砍出一個碩大的口子。
等到他吭吭哧哧將自己的斷腿從巨石下解救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好像虛脫一般躺倒地上劇烈的喘著粗氣。
——他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
歇了一會兒之後,林諾拖著自己的斷腿費力的翻了個身,爬向身側的葉淩寒,伸手將壓在葉淩寒身上的石頭推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勇氣去看葉淩寒的臉。
林諾從自己的衣襟中摸出一瓶藥,胡亂的倒進口中,又掰開葉淩寒的嘴,這時葉淩寒突然動了,他伸出手狠狠捏住林諾的手腕,眼神冷冷的瞪著他,就好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仇人。
林諾被捏住腕骨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他充滿怨恨的雙眼。
林諾一愣,差點又吐出來,他偏過頭,不去看葉淩寒可怖的臉。
手腕上傳來劇烈的痛疼,他慘叫一聲,哀嚎道:“葉兄,是我呀,我是林諾,林諾。”
葉淩寒瞪著他良久,才收回手,慢慢閉上了眼睛。
林諾手臂顫抖著收回了手裏的藥,六神無主的看著何遇,道:“沈公子,他,他是怎麽了?”
洛青裁在一旁嗤笑道:“能怎麽樣,壞事做多了,失心瘋了吧。”
林諾向來懼怕他,一時間呐呐的不敢言語,眼睛卻一直盯著何遇。
何遇撐著手臂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看他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洛青裁道:“半殘廢的人了,就不能老實一點?”
何遇環顧四周:“徐清風呢?”
洛青裁一揚下巴,“那不是。”
隻見不遠處角落裏徐清風安然的躺在那裏,無聲無息。身邊是方才戰鬥時散落地碎石,不過好在沒有石頭砸到他身上。
何遇花了很長時間挪過去,確認徐清風還有呼吸,鬆了口氣的同時,就見林諾拖著斷腿在扒拉身邊的石塊,看樣子好像在找尋著什麽的東西。
林諾在他和葉淩寒周圍翻了翻,一無所獲,他滿臉失望,一手摸著自己的斷腿,好像要哭出來的模樣。
何遇見此,心中有些不忍,此人雖一直和葉淩寒在一起,但也隻是迫於葉淩寒的淫威,並沒有真的做過什麽壞事。
他剛想上前詢問一句,就見林諾用劍撐著自己的身體,擴大了搜尋範圍。
何遇問:“你想找什麽?”
林諾抽著氣說:“沈公子,我的腿斷了,需要找個東西固定一下。”
這種地方除了石頭哪裏有可以用來當夾板的東西,甚至連根樹枝都沒有。
何遇看了一眼林諾手中的劍,劍刃過於鋒利,並不是理想的材料。
正思索間,就聽林諾驚呼一聲,“找到了!”
何遇抬眼,見林諾朝一側的石壁走去,那裏同樣散落了一地的碎石,甚至比其他地方要高出許多來。
而在石頭的縫隙中露出了一截銀色的劍鞘。
林諾臉上露出笑來,快挪了過去。他彎下腰,一使力將劍鞘抽了出來。
因為劍鞘是壓在石頭底下的,他一將劍鞘抽出來,堆在一起的碎石盡數散落開來。
林諾用袖子擦去劍鞘上的泥汙,動作突然一頓。
——劍鞘上有血跡。
林諾低頭,就見石縫中有鮮血滲出來,隱約還能看見一塊深藍色的衣料。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抽掉幾塊碎石,一隻慘白的、帶著鮮血的手露了出來。
林諾嚇的往後退了退,片刻後用劍鞘推落更多的石塊,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他差點又吐出來。
何遇站得遠,隻見到那隻慘白的手,他移開視線,心裏有些難過。又一個花季少年死在了這裏。
他挪著步子朝林諾走去,卻見林諾開始撕扯那人的衣服。
——和葉淩寒身上一模一樣的深藍色衣料,隻是上麵沒有彰顯身份的金色繡線。
——躺在這裏的是曹夢啟。
何遇心中一痛,快步走了過去,一腳踢開了林諾:“你做什麽?”
林諾手裏拿著方才撕下來的深藍色衣擺,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我,我需要這些來固定自己的腿,反,反正他已經死了,死人還需要什麽……”
他在何遇的怒視中閉上了嘴。
那些碎石已經被林諾搬開了,何遇一低頭就看見了碎石中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還有沒有起伏的胸膛。
他的呼吸一頓,腦海中回想起曹夢啟最後說的話:“我非常感激公子收留了我們,給了月兒和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護主而亡,還是成了曹夢啟最終的結局。
何遇盯著那張可怖的臉,連退數步,突然又向前邁了一步,不顧背上的傷口彎下腰來。
“躺在這裏的人隻是穿了一件藍色的衣服而已,葉家的弟子也有十幾人,為什麽躺在這裏的一定要是曹夢啟?”何遇安慰自己,“他年僅六歲的妹妹還在等他回家。他怎麽可能死,他怎麽舍得去死?”
何遇咬緊牙關,伸手去拉扯躺在石碓中的屍體。彎腰的動作拉扯背上的傷口,使他痛不欲生。
何遇堅持將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沒有任何溫度,確實已經死了。
他的手又向下摸去。
他需要能夠證明這具屍體身份的東西。
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麵色白了一層,眼眶微微濕潤了。
隻見那具屍體胸前一個白色的瓷瓶滾落了出來,落進碎石的縫隙裏,出清脆的聲響。
——那是洛青裁給他的謝禮。
“沈公子。”林諾討好道:“你,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
他將手裏的木牌推到何遇麵前,小聲道:“這個,是我剛才撿的。這個人就是曹夢啟,他……他為了保護葉兄,才……”到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視線不時的往洛青裁那邊飄去。
洛青裁斜倚在牆壁上,手上捏著兩塊黑色的木牌,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木牌不再出
預警的光亮來。
洛青裁的視線從曹夢啟的屍體上掃過,又看向低頭的何遇,即便是看著他的背影,也知道何遇此時心情絕對不佳。
洛青裁突然一彎唇角,笑道:“人已經死了,你覺得心裏難受的話,殺了姓葉的和姓林的給他報仇就好了。”
林諾剛綁紮好自己的斷腿,聞言慌亂抬頭,結結巴巴道:“沈,沈公子,你可千萬……”
洛青裁斜了他一眼:“曹夢啟可不就是因為你們才死的嗎?我說的難道不對?”
林諾臉色又白了一分,他看著沉默的蹲在地上的何遇,一邊後退,一邊抓緊了手裏的劍。
見何遇起身,林諾叫道:“是那個白眼狼先向我們動手的。洛公子當時你也在場,是他要殺我們,我們才……”
“是呀。”洛青裁看著狂點頭的林諾,微笑補充道:“但是姓葉的殺了他的父母,曹夢啟殺你們報仇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林諾的臉更白了,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急道:“……不,不是的。”
一勾殘月掛在天際,灰藍的夜空上繁星點點,鋪成一天璀璨的星河。
如此美景,可惜卻無人欣賞。
借著夜色的掩映,何遇悄無聲息的穿越過密的山林,身手極為輕巧的躍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之上,與藏身在岩石後方的洛青裁交喚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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