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第二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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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葉淩寒殷切的看著葉夫人, 眼神中滿是哀懇的神色。
葉夫人看著他麵露難色, 袖中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眼中滿是懷疑和不確定。
王安道:“夫人,可千萬不要被此等妖邪蠱惑了, 我聽聞有些魔獸精通化形,那封魔結界下的可都是大魔啊。”
葉淩寒當即怒道:“你休要胡說八道, 拂雲宗這麽多前輩坐鎮, 若我真是妖邪怎麽可能沒被現?王安, 我昔日待你不薄, 你為何如此汙蔑與我?到底是何居心?”
“是呀。”葉夫人對王安道,“王安,當日在拂雲宗, 白宗主已然出關, 若寒兒……, 若他真是妖邪所化,怎麽可能沒有被現?”
她的聲音有些急切,葉淩寒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 是他的一切,她不願相信這一切。
王安看著葉淩寒, 悠然一笑,道:“夫人, 是與不是, 一證便知。小婉, 你過來。”
一身鵝黃色紗裙的小婉嫋嫋娜娜走了上來, 撲通一聲跪倒在葉夫人腳邊。
“你知道些什麽。”葉夫人看著她,厲聲道:“說!”
“是。”
“公子,公子他確實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脾氣和以前差不多,但是,但是有些地方還是不太一樣。”小婉跪在地上看了一眼葉淩寒,那句“急色”終究沒敢說出來,她瑟瑟抖道:“他,身上好多傷疤,都是陳年舊傷,不可能是在拂雲宗留下的。”
葉夫人點頭道:“是了,寒兒從小嬌慣,身上不曾留下過疤痕。”她看向葉淩寒,眼神變得冰冷:“把他給我拿下!”
“是。”王安話音剛落,一躍而起。
淩冽的殺氣撲麵而來,葉淩寒急退數步,卻已是來不及。
——他這種水平的修為怎麽可能是王安的對手。
葉淩寒當即往地上一滾,避開了王安的劍氣。
因為身上還有傷,不消片刻他身上便滲出冷汗來,狼狽不堪。他邊滾邊喊道:“娘,您真的信他不信我嗎?”
葉夫人很是糾結的看著葉淩寒滿地翻滾,原本梳理整齊的頭亂成一團,就在王安的劍要砍到葉淩寒身上的時候,她突然喝道:“住手!”
王安咬牙道:“夫人!”
葉夫人揮開眾人撲上前,一把推開了王安,道:“這個家我說了算,你給我讓開。”
“寒兒,快,起來吧。”
葉淩寒此時已經滾到了桌子底下,見到葉夫人朝自己伸出手,沒出息的吸了吸鼻子,然後握住了那隻保養得宜的手。
就在他起身的瞬間,撕拉一聲響,原來他的一片衣角夾在了桌子底下,原本他的衣物因為翻滾腰帶已經鬆散,他一起身,衣服瞬間撕爛了。
葉淩寒憤憤轉身,將衣擺從桌子底下收了出來,露出來的後背肌膚光滑如玉,哪裏有什麽傷疤的存在。
王安瞪大眼睛,後退數步,看著站在一旁的小婉,厲聲道:“怎麽會這樣?”
小婉滿麵淚痕,再次跪倒在地,顫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昨天明明還……”
“混賬!”葉夫人驟然起身,一腳將小婉踹翻在地,厲聲道:“給我拖出去喂狗!”
“夫人,夫人。”小婉一把抱住葉夫人的雙腿,痛哭流涕,“我,真的不關我的事,是他,是王安昨晚找我,說公子不是公子,所以我才……”
“我,奴婢也是為主心切,生怕暗害公子的小人逍遙法外呀。”
葉夫人不為所動,冰冷的目光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她目光所過之處,眾人皆跪倒在地。
“夫人,求您開恩啊。看在奴婢照顧公子這麽多年的份上,奴婢怎麽可能會害公子呢?”
葉夫人突然笑起來,她從上往下俯視著小婉,然後用鞋間挑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都背著我做了些什麽?原本就想找你算賬,不過是手頭有事耽擱了,現在你倒是撞上門來。小雨,你過來。”
被葉夫人點名的是另一位侍女,她恭敬的上前一步,跪倒在葉夫人腳下。
小婉一見到那名侍女,當即臉都嚇白了。
葉夫人下巴微抬:“說。”
“是。”小雨道,“小婉她,她每次都偷偷往公子的湯羹中下藥,使公子與她行,行魚水之歡。”
她好像極為羞恥提起這幾個字,臉當即就紅了起來,結結巴巴好一陣子才繼續道:“被我撞破了,還威脅我不準告訴夫人,若是不聽她的,等她當上少夫人就把奴婢丟出去喂狗。”
小婉抖如篩糠。
“哦,少夫人?”葉夫人好像覺得非常有趣,“寒兒,你怎麽看?”
葉淩寒低頭整理衣物,聞言頭也不抬道:“全憑娘親做主。”
葉夫人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笑道:“好,來人,給我拉出去喂狗。”
“夫人——”小婉尖叫一聲,當即昏了過去。
葉淩寒從地上一身,看都沒看地上的小婉,而是對站在一旁的王安說道:“你有什麽遺言要交代嗎?”
王安冷冷的瞪著他,突然笑起來。
葉夫人怒道:“王安!你還不知錯嗎?”
王安一拱手,笑道:“夫人,看來此妖邪比我們所想的要厲害得多。我們都忽略了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奪、舍。”
葉夫人皺眉道:“王安,我不知道這次從拂雲宗回來之後為何如此針對寒兒,但是你應該知道奪舍這種事在修真界是禁製的。”
她看著王安滿臉堅持的神色,口氣軟下來:“放著這個先不談,奪舍的成功率有多渺茫你應當知道,一具和自己契合的身體身在是太難了,一萬人中也並一定能夠遇到一具。”
“夫人,在下鬥膽,請夫人讓我一試。”王安一躬身,從袖中摸出一張符紙,對葉淩寒道:“這個是王某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一張祛邪符,你有膽量喝下嗎?”
葉淩寒突然笑起來,他看著王安,惡狠狠的說道:“很好,你最後給我記著。”
王安一笑,取來一個水杯,將符紙融了進去:“請。”
他目光卓卓的看著葉淩寒,仿佛就等著原形畢露的那一刻衝上前去,將他一劍斃命。
葉淩寒伸手接過杯子,遞到嘴邊,然後他看著王安,將水杯狠狠擲在了地上。
“真以為我會喝嗎?”葉淩寒一把抓住王安的衣服,冷嗤道:“你算是什麽東西,也配命令我?”
“裝的倒是挺像。”王安淡然一笑,將他的手從身上撕下來,一把掐住葉淩寒的脖子,將扣在手中的另一張符紙賽進了他的口中。
那道符入口即化,葉淩寒當即退到一旁嘔吐起來。
王安一整衣袖笑道:“我就知道會如此,方才融在杯中的是假的。妖孽,還不把寒兒還來!”
葉淩寒扶著桌子,確定什麽都吐不出來,才轉身憤怒的瞪著王安:“你這個混賬東西,等爹回來了,看我不弄死你!”
葉夫人見他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驚喜道:“寒兒,你真的是我的寒兒,王安你看,是你誤會了。”
王安不可置信般的急退數步:“怎會如此?”
“王安!”葉淩寒看著不可置信的中年男人,爆喝一聲衝上前去,一拳頭砸了過去。他用的力氣非常大,好像麵對的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呦,這是怎麽了?我兒竟然生這麽大的氣?”葉磊風塵仆仆邁進飯廳,見到飯廳仆從跪了一地,而葉淩寒則揪著王安的領子一拳又一拳砸下去。王安口鼻流血不止。
葉淩寒狠狠閉上眼睛,不甘的收回手,冷冷道:“沒什麽,教訓一下手底下的狗。來人,給我吊起來,杖斃。”
“寒兒。”葉夫人忙上前打圓場,“王安叔叔照顧你這麽多年,當時在拂雲宗實在是太危險了,他也是關心則亂。念在他保護你這些年的份上,就饒了他一次吧。”
“好啊。”葉淩寒突然笑起來,抱著母親的胳膊撒起嬌來,“娘,我饒了他,那這個賤婢……”他伸手一指昏迷過去的小婉,“交給我處置,怎麽樣?”
葉磊站在一側,雖不清楚原委但還是摸著胡須笑道:“好啊,看來我兒跟我一樣是個情種啊。成了,反正是你屋裏的人,為父做主了,隨你處置。”
葉夫人眼神中滿是厭棄與鄙夷,不過那種情緒一閃而過,她很快笑道:“你父親都話了,就聽他的吧。”
葉磊看了一眼嘴角流血的王安,對葉淩寒道:“王安畢竟跟了我這麽多年,你若是氣不過,抽他一百鞭如何?”
良久,葉淩寒不甘的點了點頭。葉夫人幾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
用罷早飯,葉淩寒重新梳洗一番才來到葉夫人的寢室。
“娘。”葉淩寒快步上前,將手中碧玉的匣子放到梳妝鏡上,道:“你看我給你找到了什麽好東西。”
葉夫人還未答話,葉磊便掀開珠簾走了進來:“哦,又尋了什麽小玩意兒逗你娘開心?”
葉淩寒笑道:“是暖翠閣新出的熏香,有安神靜氣的功效,聽說您這幾天總是睡不好,我就命人尋來了。”
葉夫人憐惜的摸了摸兒子的頭:“寒兒,今天你受委屈了。”
葉淩寒搖了搖頭,然後深吸一口氣,深深俯叩拜下去,葉夫人一愣。
葉磊也愣住了:“這是作甚?”
葉淩寒額頭抵在手背上,懇切道:“爹,娘,兒子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深為以往不思進取,混沌過日感到羞愧,兒子以後一定會竭盡全力,光大我天虹門。”
葉夫人連忙把他攙扶起來,連聲道:“好,好孩子!”
葉磊也欣慰的笑起來:“好孩子。為父深感欣慰,不過我們葉家很快就會屹立在修真界的頂峰,那些曾經看不起我們的人,必將對我們俯稱臣。”
不知是不是錯覺,葉淩寒竟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來一股滿含惡意的陰森味道,這使他輕輕打了個寒顫。
葉磊沒有現兒子的異樣,笑道:“過幾日有貴客盈門,可千萬不可怠慢。”
葉淩寒麵色一正,挺直了脊背,道:“兒子知道,定不會給父親丟臉。”
老鴇咧了咧自己的烈焰紅唇,在一次用帕子抹去了額角淌下來的冷汗,妝都花了,她笑的勉強:“是,公子,我們這兒啊,就叫百花樓,你看看我們這兒的姑娘,這……”
啪。
葉淩寒將扇子輕輕磕在桌子上,細長的眉眼掃過老鴇身後站著的薄衣輕紗的姑娘,從鼻子裏出一聲嗤笑,他一搖扇子,轉頭對坐在一旁的好友道:“林兄,你看看是不是我眼睛壞掉了?我怎麽沒看見花呢?”
坐在葉淩寒旁邊的林諾是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看起來大概十六七歲,一襲紫衣,笑的有些討好:“葉兄說的是,我也不曾見到。”
那老鴇聞言又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額角,道:“兩位公子,這話說的實在是……”
葉淩寒一眼掃過去,老鴇瞬間住了口。
葉淩寒起身一整衣擺,歎氣道:“無趣的很,都是些庸脂俗粉,白高興了一場。”
林諾笑道:“這種小地方,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天姿國色,不如去酒樓喝酒。”
葉淩寒點了點頭,才像想起什麽似的,問道:“曹夢啟呢?”
“公子找我。”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隻見一名身著藍色粗布衣的少年從樓外邁了進來。
葉淩寒道:“去哪了?”
那布衣少年覷著葉淩寒的臉色,小心回道:“啟稟公子,我,去看了爹娘。”
葉淩寒嘴角下撇,道:“你不保護本公子,卻去看個死人?有什麽好看的。”
布衣少年低下頭,良久才在葉淩寒的注視下應了一個是字。
葉淩寒卻沒有放過他,逼近一步捏住少年的下巴眯起了眼睛,冷笑道:“你擺出這麽一張難看的臉色給誰看呢?難道本公子說的不對?”
布衣少年低頭恭敬道:“我,並沒有。”
“哦?”葉淩寒戳著少年的胸口,道:“最好是這樣,你可別忘了,是誰救了你們兄妹倆,還給了你們安身立命的地方,即便是你那死鬼老爹活著也不能給你比現在更好的生活了,還不知道感恩?”
布衣少年恭敬地退到了一旁,葉淩寒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林諾道:“林兄,走,喝酒去。”
“公子。”曹夢啟道,“宗門大比近在眼前,我們還是快些趕到拂雲宗與老爺夫人匯合的好。”
葉淩寒揉了揉眉角,一把抓住身後的布衣少年,將他推進了那群姑娘中間。
“我就不用你伺候了,這就當做是給你的上賞賜。”葉淩寒唰的展開扇子,對老鴇道,“伺候好了。”
“公子。”曹夢啟狼狽的從姑娘身上爬起來,臊的滿臉通紅。
葉淩寒卻不管他,對林諾道:“林兄,我們走吧。”
·
“葉兄對曹夢啟態度是不是……”林諾與葉淩寒並肩行在街道上,麵色有些擔憂之色漫出,“這曹夢啟可是很強的,若是真惹毛了,我們可不是他的對手。”
葉淩寒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笑容來:“曹夢啟這小子資質不錯,在修煉一道上確實是天才,但是這兒,”他指指腦袋,翻了個白眼,“跟他那死鬼爹媽一樣,是個死腦筋,蠢得要命。再說,他妹妹還在我手上呢,放心吧,我拿的住他。”
一勾殘月高掛天際,此時夜已經深了,街道上隻有偶爾見到兩個匆匆趕回家的路人,街道兩旁的商鋪酒館房門早已經關上了。
走了一會兒,葉淩寒道:“這破地方和三年前相比怎麽一點長進都沒有,窮鄉僻壤的 ,一點意思都沒有。”
林諾道:“不如我們明日找個……”
“過了這個破地方,前麵百餘裏地就是拂雲宗地界了,爹跟娘在那裏等著呢,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什麽都不能幹。”他們這些遊手好閑、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向來最怕的就是自己嚴厲的老爹。
林諾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又走了一段路,確定小鎮沒有可以尋歡作樂的地方之後,兩人的腳步也慢了下來。林諾揉了揉脖子,道:“我看這天已經很晚了,不如我們回去安歇吧。
葉淩寒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耳邊傳來劍刃相擊出的清脆響聲,他驟然抬頭,隻見一道黑影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砸了下來。
那黑影準確無誤的砸在葉淩寒的身上,連帶著林諾也摔倒在地。
葉淩寒怒道:“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找死不成?”
“二位,實在是對不住。”那黑影迅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用猶帶著劍鞘的佩劍指著緩緩從房簷上落下來的另一名少年喝道:“洛青裁,要懂得適可而止!”
何遇覺得自己現在渾身酸疼,他可不像洛青裁有仙靈草調理身體,仙靈草不僅能夠修複受損的靈脈,還可以強健體魄,是療傷聖藥。
而沈書遙出來的匆忙,銀兩、藥材根本沒帶多少,現在他們身上銀兩短缺,何遇隻能依靠自己的身體慢慢恢複。現在又和洛青裁纏鬥了這麽久,簡直是身心俱疲。
洛青裁閑閑的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了何遇一眼,裝作很訝異的模樣道:“師兄,剛剛不是說要教訓我嗎?怎麽,現在就不行了?”
對於這種小孩子般的挑釁何遇還不放在眼裏,他伸手習慣性的要去推鏡框,手臂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長劍往身後一背:“我要回去睡了。”
洛青裁看著何遇剛換上沒多久的新衣服上被他劃出的幾道長口子,心情頗佳,也不再糾纏,將斷劍收回鞘中掛在腰間就要離去。
“這位小公子,請留步。”方才破口大罵的人好像不是他葉淩寒似的。葉淩寒用手快的一整衣袖,又恢複了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樣,笑的一派溫柔和氣。
洛青裁腳步一頓,側身抬眸問道:“你在跟我說話?”他的語調涼涼的,透出一股子慵懶與漫不經心的味道。
葉淩寒吞了口唾沫,笑道:“正是。”
洛青裁看著他笑的及燦爛的臉,不知想到什麽,緩緩轉過身來,也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不知這位公子,你想跟我說什麽?”
“我,”對上洛青裁的笑臉,葉淩寒不由的癡了,他上前一步,將手搭在了洛青裁的肩上,見洛青裁隻是側頭垂眸看了一眼他的他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卻沒有推開他的意思,不由的得寸進尺,往前又邁了一步。
“嗬。”洛青裁突然極輕的笑起來,看著他唇角勾起的弧度,葉淩寒一陣心猿意馬,他緩緩湊到洛青裁耳邊,說了一句話。
何遇剛走過轉角,就聽見身後的街道上傳來了有如殺豬般的慘嚎聲。何遇反應極快,一轉身就掠回了原地。
長長狹窄的街上兩旁商鋪的房簷兩側掛滿了紅色的燈籠,而洛青裁站在道路中間眉眼含笑的卸了葉淩寒的胳膊。
何遇一把拉開洛青裁的手,斥道:“你在幹什麽?”
夜色下,洛青裁的容貌美得近乎妖異,他將自己的手一點一點抽出來,又像是十分嫌棄似的在何遇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才漫不經心的說道:“他說他想睡/我,我覺得有點惡心。”
在二人轉身的時候,堯遠又叫住了他們,他和顏悅色道:“這次你們表現的不錯,臨危不懼,不枉費為師苦心教導你們這麽多年。接下來你們有十天的假期,可以下山去看看,四處走走。最近山下的平安鎮有燈會,很熱鬧,去玩玩吧。”
他意有所指道:“這可能是你們最後隨心所欲玩耍的機會了。等到進了聖侖雪山,可在不會這麽輕鬆了。”
何遇、洛青裁恭敬行禮:“是。”
何遇和洛青裁一前一後從千霖殿退出來,外麵果然如何遇所說的,下起了大雨。
何遇站在簷下,伸手接了幾滴冰冷的雨滴,轉頭問:“師弟,一起去看燈會嗎?”
其實他就是隨口說說,他現在身上帶著傷,別說下山去玩,就是這麽站著都覺得萬分難受,他現在隻想趴在床上不管不顧的睡他個三天三夜。
而且,現在這雨跟瓢潑似的,誰會在下大雨的時候去逛燈會,那不是傻子嗎。
果然,洛青裁扭頭看了他一眼,理都沒有理會他,隨手接過門前弟子遞過來的雨傘,走了。
何遇抽了抽嘴角,也拿了一把跟在洛青裁身後。
回到房間之後,他卻睡不著了。耳邊縈繞的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何遇索性起身,撐著傘走出了房間。
他漫無目的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葉家居住的別院,曹夢啟的屍身就在那裏。
何遇抿了抿唇,繼續邁開步子朝哪所別院走去。
“葉淩寒!”大雨中一聲暴喝傳來,何遇倏忽停住了腳步。
隻見一名藍衣弟子手裏握著一柄長劍,站在漫天大雨中憤怒的瞪著葉淩寒。
葉淩寒隻穿了簡單的中衣,隨意的靠坐在黑色的藤椅上。他的臉上纏著紗布,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名藍衣少年將劍鞘隨手丟在泥水中,用劍指著葉淩寒,恨聲道:“葉淩寒,你怎麽還能夠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裏吃酒喝茶。”
葉淩寒還未說話,又有兩名藍衣弟子竄了出來,一把架住了那少年。
其中一人衝他使著眼色:“魏師兄,魏師兄,你冷靜一點。”
另一名弟子也勸道:“是呀,你這是幹什麽。”
“你讓我怎麽冷靜!”魏安想要掙脫他們的控製,可是無論如何也甩不脫,他急切的抓住身旁兩名少年的衣袖,好像尋同認同感的叫道:“我們這麽多人一起出來,回去的時候卻獨獨少了夢啟。小月還在家等他哥哥回家呢。”
“她還那麽小,父母早逝,現在連哥哥也……”
魏安說到最後嚎啕大哭起來,他伸手指著一個方向,道:“他現在就躺在那裏,他明明是我們這些人裏最強的,為什麽死的偏偏是他?”
“他明明和小月說好了的,回去的時候給他帶紅薯糖回去。可是現在他躺在那裏……”
那兩名弟子哽咽道:“魏師兄,別說了!”
“為什麽不能說?”魏安道:“你們怕他,我可不怕!”
“我受夠了。”魏安大吼道:“我受夠了,說什麽尋仙問道,拜師學藝,我在天虹門這些年都在幹些什麽?你們葉家隻是為了一己私欲,可曾將我們這些人當人看過?我們不過是拜入你們葉家的一條狗。說丟就丟,說殺就殺了。”
“你們葉家雖然收留了夢啟,可是這三年來他救了你多少次?為了你這個蠢貨,他有多少次遊走在生死的邊緣。可是你呢,他已經死了,你們卻連一個入土為安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你們還是不是人?”
抱住魏安腰身的少年叫道:“魏師兄,魏師兄,你聽我說,把夢啟的屍體交給藥王穀,這件事跟少爺無關啊,那是老爺和夫人的意思。”
“而,而且。”那名少年畏懼的看著沉默的葉淩寒,急聲勸道:“而且藥王穀行醫救人,需要這些……這些屍身,那是好事呀。”
“行醫問藥,治病救人。我當然知道那是了不得的大功德。”魏安猝然轉身,怒瞪著少年:可是你們問過他的意見嗎?有問過小月她願不願意自己哥哥的屍體被人拿去做研究?”
“可是,他已經……死了啊。”
“他的妹妹還在等他回家。”魏安道:“而且我還活著。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定要讓他入土為安。”
魏安直視葉淩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們葉家要表現自己的慷慨大度、深明大義,卻枉顧他人的意願,真讓人作嘔。”
“師兄!”架著他的兩名弟子滿臉緊張的看著葉淩寒,生怕他突然暴怒,命人將他們就地斬殺。
魏安雙眼赤紅,一把掙脫了兩名少年的控製,握著手中的劍朝葉淩寒刺去。
一直像個木偶一般站在葉淩寒身後的中年修士突然動了,他的動作極快,何遇還未看清那個人的動作,魏安就倒飛了出去,嘔出一口血來。
那名中年人將魏安打飛出去,身形一動,瞬間又出現在魏安的麵前,他抽出腰間的佩劍,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
在場眾人皆屏住了呼吸。
“罷了。”葉淩寒突然開口,聲音嘶啞怪異,那名中年人瞬間住了手,鋒利的劍刃此時距離魏安的脖子還有三指的距離。他收回手,恭敬地立在一旁。
葉淩寒起身,將手裏的白玉杯丟在一旁的小幾上,盯著那藍衣少年看了良久,才輕聲道:“既然你如此不屑與我葉家為伍,那你就滾吧。”
“滾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魏安道:“站住!”
葉淩寒沉默了片刻,道:“不過是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你要就拿去吧。”
魏安抹了一把臉,從地上爬起來,他盯著葉淩寒,惡狠狠的說:“有機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說完他一腳踢開房門,將棺材裏曹夢啟的屍體背在背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轉身回房的葉淩寒側過頭,視線極快的從魏安的背影上掃過,隨後反手關上了房門。
那名中年人恭敬地站在門外,道:“公子是擔心在拂雲宗的地界上殺人不好交代?那待下山之後……”
門內傳來葉淩寒沙啞的嗓音:“由他去吧。這件事我會給藥王穀一個交代。”
中年人一愣,眼神變得複雜,隨後他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轉身離開了。
何遇站在廊下,那名藍衣少年朝他走來,何遇衝他點了點頭,說:“你……”
“借過。”魏安背著曹夢啟的屍身,與他擦肩而過。
何遇:“……”
直到少年搖搖晃晃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何遇才收回視線。
眼睛的餘光卻瞥見距離自己不遠處,洛青裁撐著一把黑傘站在那裏,盯著那名藍衣少年消失的方向,一臉若有所思。
仿佛感覺到有人在看他,洛青裁抬起眼睛朝何遇看過來。
何遇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洛青裁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碧嶺山遠離人世,空氣自然清新,夾雜著青草香氣的夜風吹拂而過,樹葉輕輕搖擺,出簌簌的聲響。
一勾殘月掛在天際,灰藍的夜空上繁星點點,鋪成一天璀璨的星河。
如此美景,可惜卻無人欣賞。
借著夜色的掩映,何遇悄無聲息的穿越過密的山林,身手極為輕巧的躍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之上,與藏身在岩石後方的洛青裁交喚了一個眼神。
在何遇腳下不遠處,一隻魔獸正趴伏在地上睡覺,這隻魔獸體型巨大,全身上下布滿了如岩漿一般火紅色的鱗片,反射著漫天的星光。
巨型魔獸趴在地上,若不仔細看,極有可能將它錯認成一塊巨型岩石。沈書遙與洛青裁就是在此魔獸手上吃的虧,差點死在這裏。
何遇一手撐在樹幹上,慢慢蹲下身子,搜尋片刻終於見到了他們此行的目標——仙靈草。
隻是那株仙靈草所在的位置……
何遇眯了眯眼睛,那株仙靈草就在魔獸的麵前,隨著魔獸的呼吸,仙靈草就像是波濤洶湧的海麵上漂浮的孤舟,無助的搖晃著枝葉,讓人擔心下一秒它就會被折斷。
何遇攥起了拳頭,這就棘手了。
若是能夠在不驚醒這隻魔獸的情況下降仙靈草取走是最好的,不過,按照故事一般的尿性,必然不可能這麽簡單就會成功。
書中取藥的時候魔獸被驚醒,洛青裁利用沈書遙做餌,引開魔獸的注意力,自己取走了仙靈草。
因為兩人缺乏默契,洛青裁又有私心,所以他們逃離碧靈山的時候,狼狽不堪,險些喪命。
何遇沉思片刻,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躲在石壁旁的洛青裁,見他正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往仙靈草所在的地方摸去。
何遇一瞬間站直了身體,恰在此時,洛青裁轉過臉來,譏諷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又轉過身,繼續往那邊摸去。
何遇一怔,隨後失笑的搖了搖頭,心道:“這小子,心眼真多。”
原作中男主角沈書遙心地善良,對師弟們極為關懷照顧,尤其是對身世淒苦的洛青裁,更是關愛有加。雖然他自己還是少年,但是所有能替師弟們做的危險的事情他都會搶先去做。
若是讓真的沈書遙見到洛青裁這個舉動,定然會不忍師弟身犯險境,自己衝上前去。
但是何遇是個披著男主殼子的外來者,還是開著上帝視角的外來者,他自然不會愛師弟心切,不顧一切的衝上去。
何遇看似悠閑的靠在樹幹上,眼睛盯著漸漸靠近魔獸的洛青裁,腦袋飛運轉著。
這時卻見洛青裁的腳步慢了下來,甚至回頭又看了他一眼。何遇露出一個純良無害的笑容,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自己打掩護。
洛青裁咬了咬牙齒,冷哼一聲,有些氣急敗壞的向前進了一步,何遇悠悠的想果然還是個孩子,什麽都寫在臉上,還不會隱藏自己真實的想法。
就在洛青裁摸到沉睡的魔獸身側的時候,何遇終於收起了輕慢的態度,他微微俯下身子,右手放在腰側的佩劍上,另一隻手捏著三張爆破符。
相教於厲害的靈寶仙器,何遇還是更傾向於最簡單最容易上手的符篆。
靈寶仙器雖好,但是在現在隻學了點皮毛的少年手裏,威力不能揮其萬一不說,甚至可能因為操作不純熟,反而壞事。何遇放緩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頂著向魔獸靠近的洛青裁。
五步、四步、三步、二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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