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眉頭微皺，陷入了沉思之中。
    左相也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著，秦修想出答案。
    思索再三後，秦修對於父親的話，若有所悟，忽然開口。
    “我懂了！”
    “父親我懂了！”
    “十大道庭不怕氣運反噬，那是因為他們統禦的百姓少。”
    “百姓少，則氣運反噬少。”
    “十大道庭能夠用先天靈寶，強行鎮壓。”
    “如此一來，他們才能從上古年間，傳承至今。”
    話音落下，左相滿意地點點頭。
    “孺子可教也！”
    “這就是為父為何說，神農穀以及其他道庭，絕對不會揭竿而起，最多就是扶持真龍。”
    “因為，他們不願意更進一步，將全天下的重擔，扛在肩上。”
    “十大道庭的人，心中隻有小家，而無大家。”
    聞言，秦修深有感悟，忍不住感慨一聲。
    “這麽說來，太祖真是萬古人傑。”
    “明明有機會成為第十一道庭，卻願意更進一步，將全天下扛在肩上。”
    “太祖的確是萬古人傑，不過……”左相話說到一半，眉頭皺了起來。
    “太祖乃天地氣運加身，被天下氣運推著往前走。”
    “他不想更進一步，也得更進一步！”
    “即便是真龍，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若是想由己，就不能被天地氣運加身。”
    “隻不過，在大世之爭中，沒有天地氣運加身，別說萬事由己，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至於太祖想不想建立第十一道庭，這恐怕無人知曉。”
    聽完父親的敘述之後，秦修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然間瞪大了雙眼，瞳孔之中，滿是驚駭。
    “父親，本朝定鼎已經萬年。”
    “按照你說的，曆代皇朝，持續不了萬年時間。”
    “那本朝豈不是已經……窮途末路了？”
    聽到兒子的話，左相哭笑不得，瞪了秦修一眼。
    “你這傻小子，想什麽呢？”
    “本朝雖然弊病眾多，但也沒有到王朝末年的程度。”
    “這得多虧了太祖陛下。”
    “太祖陛下，功高蓋世，煉製的先天靈寶，遠勝之前曆朝曆代的先天靈寶。”
    “哪怕就是繼承舊製，本朝能延續的時間，也在前朝之上。”
    “最重要的是，太祖定下的立儲製度，放眼曆朝曆代，都是最殘酷的。”
    “每一任天子，都要經過殘酷的奪嫡，才能上位。”
    “雖然過程極其殘酷，甚至可能引發天下動蕩。”
    “但好處就是，曆代天子，都有不俗的手段，明君比例，遠勝曆朝曆代。”
    “觀本朝氣運，還沒到王朝末年，民不聊生的程度。”
    “況且，九皇子培育出聖皇稻，功德無量。”
    “隻要聖皇稻能完成推廣，為大乾延壽幾百年，甚至是一千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左相語重心長，娓娓道來。
    不得不說，太祖陛下高瞻遠矚，有先見之明，從兩個角度，來延緩大乾壽命。
    煉製更強的先天靈寶，就能鎮壓更強的氣運反噬。
    另一方麵，用殘酷的奪嫡製度，提高曆代天子的賢明程度，從而減少氣運的消耗，為大乾延壽。
    他身為左相，隱約能感覺到，大乾的氣運，尚有餘力。
    至於還能支撐多少年，他也說不準。
    想來，再支撐個兩三千年，應該不成問題。
    前提是不要再出現厲帝那種亂來的天子。
    “當然，十大道庭若能覆滅一兩家，大乾的情況能更好一些。”
    左相語氣低沉，眸子中精光閃動。
    秦修聞言，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有些結巴地說著。
    “覆滅十大道庭，這不可能吧。”
    秦修這段時間在神農穀中生活，對於神農穀的強大，再清楚不過了。
    想要覆滅一家十大道庭，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對於兒子的反駁，左相不以為意，而是淡然一笑。
    “未必不可能。”
    “等為父完成聖皇稻的推廣之後，會向陛下上書。”
    “給十大道庭正式的冊封，定下道庭之名。”
    左相的話，讓秦修一臉蒙逼，腦袋裏亂糟糟的。
    “父親，十大道庭之名，天下皆知，朝廷冊不冊封，又有什麽區別的？”
    “修兒，區別大著呢！”左相漆黑的瞳孔中，眼神深邃，頗有深意地看了秦修一眼。
    “名不正則言不順。”
    “今日朝廷能冊封十大道庭，那麽明日就能把十大道庭，改為九大道庭。”
    聽到這裏，秦修頓時一個激靈，隻覺得渾身汗毛倒立。
    “父親，是你想要用二桃殺三士的計謀？”
    “不錯！這段時間書沒有白讀。”左相輕撫長須，滿意地輕笑一聲。
    “這有用嗎？”
    “這計策連我都能看出來，十大道庭會看不出來。”
    “到時候，十大道庭聯手給陛下施壓，要取父親你性命，這又該如何是好？”
    “父親，你萬萬不可亂來啊。”
    “您可是家裏的頂梁柱！”
    秦修一臉的焦慮，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在他看來，父親的主意，太亂來了。
    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啊！
    “所以為父說，要等到聖皇稻完成推廣之後。”
    “再說了……修兒，你要明白，團結這兩個字，看似簡單，實則難於上青天。”
    “天下不知多少英雄豪傑，就是倒在團結這兩個字上麵。”
    “但凡能團結大多數的人，無一不是萬古人傑。”
    “你不要把十大道庭，當成一個整體來看。”
    “他們內部之間，也是矛盾重重。”
    秦修看了一眼父親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以他對父親的了解，父親肯定還有後手，隻是沒有對他說出來。
    ……
    翌日，清晨。
    方恒帶著雲夢嵐，前往長青觀。
    裝飾華貴的馬車上麵，雲夢嵐溫柔地吞吞吐吐，嘴裏發出含糊的聲音。
    “殿下，為什麽要讓我留在長青觀，待上一段時間？”
    聞言，方恒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今日啟程之前，他就告訴雲夢嵐，讓她在長青觀小住一段時間。
    這讓雲夢嵐有些不滿，連著問了兩回，方恒都沒有告訴她答案。
    迫於無奈之下，雲夢嵐隻好施展出殺手鐧，上上下下伺候著方恒。
    “唉——”
    “這是為了你的安危啊！”
    “去長青觀小住一段時間，避過了這段時間，也不是壞事。”
    雲夢嵐聞言，嫵媚的俏臉上，頓時一驚。
    “殿下，那你呢？”
    “我？我自然要在玉京城中坐鎮，豈能待在長青觀中？”
    方恒語氣堅決，露出堅定的表情。
    這次，他可是要大幹一場。
    不在玉京城中，居中坐鎮，他內心不安啊。
    “可是……”雲夢嵐停了下來，抬頭看向方恒，眸子之中水盈盈的。
    “我也要留在王府，即便有危險，那我也要和殿下你一起麵對。”
    感受到雲夢嵐身上的情意，方恒輕撫她的螓首，語氣堅決地說道。
    “不行！”
    “你留在長青觀，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
    方恒霸道的話語，讓雲夢嵐氣得俏臉鼓了起來。
    察覺到美人在生氣，方恒安慰一聲。
    “我來長青觀，除了把你送來之外，也是來求援的。”
    “有長青觀的高手坐鎮，我能有什麽危險呢？”
    聽到這裏，雲夢嵐懸在半空中的心髒，稍稍緩和下來。
    “玉京中，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雲夢嵐不解地問道。
    從方恒慎重的態度，她能夠感覺到。
    玉京城中，肯定是要發生什麽天大的事情。
    “也沒什麽，就是太子要清君側了！”
    “嘶——”
    “差點被你咬斷了！”
    “知道了，不小心的！”雲夢嵐眼中露出一抹歉意，隨後滿腔的憂慮，壓過了眼中的歉意。
    清君側啊！
    這可是話本中才有的橋段。
    居然真的要在玉京城中發生。
    至於方恒會不會弄錯，雲夢嵐一點都沒有懷疑。
    “殿下……”
    雲夢嵐的嬌呼之中，帶著一抹不可察覺的撒嬌之音。
    等到兩人來到長青觀，下馬車的時候，雲夢嵐嘴裏，滿是腥味。
    “徒兒見過師父。”方恒給玄青道人行了一禮。
    玄青道人感知到方恒身上的氣息，瞳孔之中，爆發出兩道精光。
    “又突破了？”
    “好！好！好！”
    玄青道人一連說出三個好字。
    之前他已經和長青子商量好，傳授方恒不滅法。
    隻是方恒境界太低，即便有長青子的生生不息丹，玄青道人依舊心有憂慮。
    不過，今日看到方恒已經晉升萬象境。
    心中最後一絲憂慮，也隨之灰飛煙滅了。
    “恒兒，你可知道本門的不滅法？”玄青道人突然開口說道。
    方恒聞言，精神一振。
    長青觀的不滅法，他從小就耳濡目染。
    這可是長青觀的至高之法，不出方恒所料的話，乃是一門太乙神通。
    “師父，不是說不滅法有修為要求，最低的要求，也得是第五境修士嗎？”方恒好奇地問道。
    玄青道人輕撫長須，笑吟吟一聲。
    “這你就要感謝掌門師兄了。”
    “掌門師兄贈你一枚生生不息丹，能大幅降低不滅法的修煉門檻。”
    原來是這樣！
    方恒恍然大悟，生生不息丹的名頭，他自然也聽說過。
    這可是長青觀的療傷聖藥。
    百年才能煉成一爐，一爐多則五枚，少則三枚，珍貴無比。
    沒想到掌門師伯，居然舍得拿出一枚生生不息丹出來。
    “恒兒，你隨我來。”
    “今日為師就傳你不滅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