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終對決與髓玉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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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門軸斷裂的呻吟混著青銅鈴鐺聲刺破夜空。
沈默抹掉睫毛上凝結的血珠,看見三十六道車燈織成的光網裏,傅九爺的鱷魚皮鞋正碾過門檻石雕的貔貅頭顱。
九爺!阿龍撕下最後一塊潰爛的紋身皮膚,白骨嶙峋的膝蓋重重砸進符灰裏。
那些剝落的皮肉遇風即燃,化作磷火繞著傅九爺打轉。
老者虛影手中的半塊髓玉突然迸發青光,祠堂梁柱上殘存的辰州符簌簌顫動。
蘇漓的銀簪還插在阿虎左肩胛骨,此刻卻顧不得拔回。
她反手甩出三枚薩滿銅錢,沾血的邊緣割開雨幕:他要激活儺麵陣!話音未落,燃燒的竹筒陣突然調轉方向,所有火焰聚成火蟒直撲傅九爺。
贗品。傅九爺輕彈雪茄煙灰,火蟒竟在半空碎成萬千火星。
沈默的重瞳雖已碎裂,仍看見那些火星裏藏著細若蛛絲的青銅鏈——和父親礦洞日記裏畫的鎖龍鏈一模一樣。
他忽然明白老村長吐出的黑血不是中毒,而是被髓玉共鳴震碎了五髒。
阿虎的鐵鏈貼著蘇漓耳際掠過,削斷的幾縷發絲還未落地,就被青銅鈴鐺震成的音波絞成齏粉。
沈默矮身躲過打手的鋼管,後腰撞上神龕供桌時,掌心突然觸到塊溫潤硬物——是那尊被香灰覆蓋的儺公木雕,空洞的眼窩裏淌著暗紅漆淚。
接著!沈默將木雕拋向蘇漓的瞬間,異能殘留的視覺讓他瞥見木雕內部流轉的礦脈紋。
阿龍的砍刀擦著他小臂劃過,血珠濺在供桌的糯米圈上,竟發出油炸蠱蟲般的滋響。
祠堂外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那些被車燈照亮的青銅鈴鐺正在瘋狂旋轉,將傅九爺的手下絞成血霧。
蘇漓咬破指尖在木雕額心畫符,湘西土話吟唱的咒語讓房梁殘餘的辰州符重新亮起。
阿虎的鐵鏈再次襲來時,木雕空洞的眼窩突然射出紅光,將鐵鏈熔成鐵水滴落在青磚上。
沈默趁機抄起香爐砸翻兩個打手,爐灰迷眼時聽見傅九爺的冷笑近在咫尺。
沈老板的眼力,不該浪費在破木頭疙瘩上。傅九爺的鱷魚皮鞋碾著沈默撐地的指尖,雪茄煙灰簌簌落在他後頸,令尊當年要是乖乖說出礦脈......
劇痛讓沈默的異能產生畸變,碎裂的重瞳世界開始顛倒旋轉。
他看見傅九爺的倒影裏藏著三張儺麵,看見阿龍骨頭上刻的礦脈紋正在滲出血玉髓。
當蘇漓的銀簪破空而來,他故意側頭讓暗器擦傷耳垂——血珠墜地的刹那,祠堂地麵突然浮現血色羅盤。
子時三刻!老村長垂死的嘶吼混著雷聲炸響。
所有燃燒的符紙同時升空,在暴雨中結成火焰儺麵。
沈默趁機翻身滾向供桌,沾血的掌心拍在青磚某處——父親日記裏用朱砂圈出的巽位突然塌陷,露出半截刻滿饕餮紋的青銅樁。
傅九爺的雪茄終於掉落。
他扯開西裝外套,胸前的翡翠吊墜與阿龍背後的虛影產生共鳴。
沈默在搖晃的視野裏看見翡翠內部流淌的髓玉光暈,突然想起蘇漓說過薩滿巫祝最忌陰玉破陽。
當阿虎的鐵拳襲來時,他蜷縮身體硬接重擊,借著衝擊力撞向那根青銅樁。
祠堂地底傳來龍吟般的震顫,三十六盞車燈同時炸裂。
沈默趴在冰冷的青磚上咳嗽,齒間鐵腥味裏混著奇異的玉髓香。
他聽見蘇漓的銀簪釘入木柱的錚鳴,聽見傅九爺的咆哮裹著暴雨傾瀉,更聽見自己心跳聲裏漸漸清晰的、玉璜與髓玉共鳴的韻律。
當打手們的黑影再度圍攏時,他放任四肢癱軟如墜冰窟,任由嘴角血線浸透衣領。
垂落的眼簾遮住了他瞥向青銅樁的餘光——那上麵饕餮紋的瞳孔,正泛起與地心髓玉別無二致的幽光。
暴雨衝刷著祠堂飛簷上殘存的辰州符,符灰混著血水在青磚縫隙裏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沈默後槽牙咬碎半粒崩飛的碎石,舌尖抵著齒間腥甜故意發出垂死野獸般的嗚咽。
兩個打手對視著將鋼管掄出破風聲,卻在離他太陽穴三寸處突然僵住——沈默蜷縮的脊背正微微顫動,指縫間漏出的重瞳碎片倒映著他們咽喉要害。
該換班了。沈默咧開染血的嘴角,被鋼管砸得凹陷的左肩突然發出機括彈開的脆響。
他像被抽去骨頭的皮影般貼著地麵滑出包圍圈,後腰暗袋裏藏著的辰砂彈丸應聲炸裂。
猩紅煙霧中傳來鋼管墜地的悶響,以及喉骨斷裂時氣泡破裂的濕漉漉聲響。
傅九爺摩挲翡翠吊墜的手驟然收緊,吊墜表麵浮現的儺麵紋裂開細密蛛紋。
他抬腳踢飛燃燒的供桌殘骸,黃花梨木在暴雨中炸成萬千燃燒的星子。
沈默剛用膝蓋頂翻第三個打手,後頸寒毛突然倒豎——傅九爺的鱷魚皮鞋底竟憑空凝出青銅尖刺,鞋跟與青磚碰撞的脆響裏裹著儺戲裏的招魂調。
令尊教過你怎麽跪著鑒寶嗎?傅九爺的雪茄煙灰落進血泊,竟凝成三條扭動的鐵線蟲。
他枯瘦的手掌穿過雨幕抓向沈默天靈蓋,指縫間流轉的髓玉青光將雨滴都割成棱鏡碎片。
沈默踉蹌著以掌撐地,掌心被青磚裂縫裏的青銅渣刺得血肉模糊,卻在劇痛中看清那些鐵線蟲擺出的卦象——離上坎下,未濟之相。
蘇漓的銀簪擦著傅九爺耳際掠過,釘入梁柱時震落簌簌朱砂。
她染血的薩滿袍下擺突然無風自動,三枚銅錢在暴雨中排列成湘西鎮魂陣。
阿虎的鐵拳轟向她後心時,那些銅錢突然倒轉方向,將鐵鏈絞成麻花狀的廢鐵。
沈默趁機翻滾到青銅樁旁,舌尖舔去唇邊血跡時嚐到礦脈特有的硫磺味。
祠堂地磚下的龍吟突然轉為悲鳴。
傅九爺的翡翠吊墜迸射血光,虛空中浮現的儺麵張開獠牙咬向沈默脖頸。
生死關頭,沈默碎裂的重瞳突然捕捉到梁柱陰影裏半枚殘缺的饕餮紋——和溶洞裏那個會噴出屍蟞的機關獸如出一轍。
他故意讓儺麵撕開肩頭皮肉,借著衝擊力撲向東南角的斷龍石。
九爺小心!阿龍的警告淹沒在沈默撞碎陶甕的巨響裏。
藏在甕底的雄黃粉遇雨汽化,升騰的黃霧中浮現出溶洞機關圖的虛影。
傅九爺追來的腳步略微凝滯,鱷魚皮鞋碾過滿地陶片時,鞋底的青銅刺正巧卡進青磚某道凹痕——那是沈父二十年前用洛陽鏟留下的探礦標記。
沈默的脊背重重撞上壁畫裏鍾馗捉鬼圖,震落的牆皮下露出半截青銅鎖鏈。
他咳著血沫笑起來,指尖抹過壁畫中惡鬼的眼睛——那裏嵌著的正是溶洞機關獸的眼珠殘片。
當傅九爺的掌風劈開黃霧時,沈默突然拽動鎖鏈,祠堂地麵應聲塌陷成六十四卦圖狀的翻板陷阱。
傅九爺墜落的瞬間,西裝內袋飄出的雪茄盒突然炸開,三十六根雪茄竟化作儺麵木偶撐住陷阱邊緣。
沈默瞳孔驟縮,他看見那些木偶眼眶裏嵌著的正是父親礦帽上的探照燈碎片。
生死一線間,蘇漓甩出的銀簪精準刺入雪茄盒樞紐,薩滿咒文順著簪身流淌成赤紅火線。
陷阱底部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阿虎掄起半截梁柱想要救人,卻被反噬的儺麵木偶咬住手腕。
沈默趁機扯下神龕黃幔纏住阿龍脖頸,浸透香油的布料遇火即燃,將那些潰爛的紋身皮膚燒出屍油爆裂的脆響。
蘇漓的銅錢陣終於完成最後輪轉,暴雨中的辰州符突然收束成金線,將阿虎釘死在饕餮紋青銅樁上。
地心髓玉的幽光突然大盛。
沈默撐著青銅樁想要起身,卻發現掌心與饕餮紋接觸的部分正在緩緩玉化。
蘇漓拔下梁柱上的銀簪,簪尖殘留的儺麵血漬突然滴落,在青磚上腐蝕出冒著綠煙的卦象。
兩人對視時,祠堂殘存的三十六盞車燈同時亮起,將地麵積水照成流動的髓玉光澤。
還沒完。沈默用染血的衣角裹住玉化的手掌,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竟帶著細碎的金砂。
他踢開阿龍焦黑的屍體,在供桌廢墟裏翻找出半截犀角蠟燭。
當燭火點燃的刹那,陷阱深處傳來傅九爺嘶啞的笑聲,那聲音裹著地底回蕩的龍吟,震得梁柱上殘存的青銅鈴鐺盡數炸裂。
蘇漓突然按住胸前的薩滿骨牌,那些雕刻著湘西山鬼的獸骨正在發燙。
她拽著沈默滾向祠堂角落時,先前被香灰覆蓋的儺公木雕突然睜眼,空洞的眼窩裏湧出汩汩血玉髓。
地心髓玉的幽光開始有規律地明滅,像極了礦洞深處呼吸的古老存在。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
月光穿過破碎的瓦當照在青銅樁上,饕餮紋裏的金砂正沿著血跡向沈默掌心匯聚。
遠處傳來警笛聲與村民的喧嘩,而陷阱深處的笑聲早已消失,隻剩雪茄餘燼在虛空中勾勒出半張殘缺的儺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