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溶洞探秘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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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入口的苔蘚泛著詭異的磷光,像無數隻嵌在石壁裏的眼睛。
沈默用玉化的手掌抹開垂落的藤蔓時,指尖金砂簌簌落在蘇漓肩頭,在她墨綠色衝鋒衣上燙出細小的焦痕。
“這算不算天女散花?”他故意晃了晃滲血的右手,腕間青銅鈴鐺發出悶響。
那些從饕餮紋裏偷來的金砂正在皮下蠕動,如同千萬隻螞蟻啃噬骨縫。
蘇漓反手將獸骨匕首插回腰間,月光掠過她脖頸處的薩滿圖騰,驚起一串幽藍火星。
“再貧嘴,就把你塞進鍾乳石當人形火炬。”她抬腳碾碎石階下冒頭的儺麵菌菇,腥臭汁液濺在沈默登山靴上,瞬間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地心髓玉的脈動從洞穴深處傳來,震得水窪泛起同心圓波紋。
沈默摸出半截犀角蠟燭,火苗剛舔上燭芯,二十米外的石筍突然炸成齏粉——阿虎的鋼製指虎擦著他耳廓掠過,在鍾乳石群中犁出五道猙獰溝壑。
“上次燒焦的滋味沒嚐夠?”沈默順勢滾向右側石幔,玉化手掌按上濕滑岩壁。
異能催動的瞬間,整麵石壁浮現出蛛網狀的礦脈紋路,卻在即將顯現金砂走向時突然扭曲——詛咒如期而至,他的舌尖仿佛被烙鐵燙過,吐出的狠話變成滑稽的彈舌音。
阿虎的獰笑在溶洞中撞出回音。
這個兩米高的壯漢撕開殘破的西裝,露出爬滿儺麵刺青的胸膛。
那些用朱砂混合屍油紋製的圖案正在滲血,每滴落在地都化作巴掌大的食人蛞蝓。
“傅九爺要你的眼睛當羅盤。”他猛踏地麵,震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錐暴雨。
蘇漓的獸骨匕首突然發出尖銳蜂鳴。
她旋身踢碎三根倒垂的石鍾乳,乳白色漿液潑灑成幕,將冰錐盡數熔成腥臭霧氣。
“低頭!”她甩出纏在腕間的湘西趕屍繩,浸過黑狗血的麻繩如活蛇般纏住阿虎腳踝。
趁對方踉蹌的刹那,沈默玉化的五指已抓向那串儺麵刺青中最鮮豔的獠牙鬼麵。
溶洞深處突然響起儺戲鼓點。
阿虎胸膛的刺青應聲爆開,噴湧的血霧裏浮出九隻青銅儺麵。
沈默的指尖剛觸及冰涼金屬,整條右臂瞬間爬滿青黑色血管——那些儺麵竟是用明代鎮墓獸的熔金澆築而成,每道褶皺裏都嵌著枉死礦工的怨骨。
“小心屍毒!”蘇漓的骨牌貼著他後頸擦過,薩滿咒文灼燒空氣的焦糊味衝淡了腥氣。
她借力躍上橫亙洞頂的石梁,足尖點過之處,沉睡千年的螢石礦脈次第亮起,將阿虎籠罩在慘綠光暈中。
當第七塊骨牌嵌入岩縫時,整片溶洞突然響起湘西哭嫁調,那些被傅九爺用儺術強化的刺青開始片片剝落。
阿虎發出非人的嚎叫。
他掄起磨盤大的拳頭砸向石梁,蘇漓卻像苗疆祭祀舞裏的神女般輕盈後仰,繡著鎮魂符的衣擺拂過對方鼻尖。
沈默趁機將玉化手掌插入地下,順著水脈流動的軌跡猛然上掀——潛伏在暗河中的磁鐵礦砂破土而出,化作金色鎖鏈纏住阿虎的四肢。
“就是現在!”沈默的嘶吼混著咳出的金砂。
蘇漓從五米高的石梁縱身躍下,獸骨匕首直刺阿虎眉心那枚血玉髓鑲嵌的儺麵核心。
洞穴深處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阿虎僵直的身軀轟然倒地,化作無數啃食自己血肉的屍蟞。
沈默撐著膝蓋劇烈喘息,玉化手掌上的金砂正在褪色。
他轉頭望向始終倚在洞口的阿龍,這個戴著單邊眼鏡的男人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西洋手杖,鏡片反光遮住了眼底流轉的儺麵紋路。
當蘇漓的匕首尖挑起最後一顆血玉髓時,阿龍突然露出森白牙齒,杖頭鑲嵌的翡翠蟾蜍吐出猩紅信子。
溶洞深處的黑暗裏,某種比鍾乳石滴水更規律的震動正在靠近。
沈默的登山靴碾過滿地屍蟞,粘稠汁液在岩縫間拉出蛛網狀的銀絲。
他盯著阿龍鏡片上跳動的磷火,突然咧嘴一笑:九爺手下就剩看門狗了?話音未落,玉化手掌已抓起兩把沾滿屍蟞粘液的金砂,朝著對方單邊眼鏡擲去。
阿龍的手杖突然裂開三截,露出內藏的九節鋼鞭。
翡翠蟾蜍吐出的信子卷住飛濺的金砂,竟在腐蝕聲中熔煉成赤紅鐵水。莽夫。他推了推眼鏡,鏡腿處雕琢的儺麵饕餮突然睜開血瞳。
沈默隻覺得膝蓋一沉,青石地麵驟然化作流沙漩渦。
蘇漓的趕屍繩纏住沈默腰際時,獸骨匕首正插在七步外的石筍上。
匕首柄端的青銅鈴瘋狂震顫,將流沙重新凝成帶著血紋的板岩。他眼睛有問題!她拽著麻繩在鍾乳石間騰挪,繡著鎮魂符的衣擺掃過岩壁,驚起大片發光的螢火菌群。
沈默借力蕩到阿龍左側,玉化手掌猛地拍向岩壁。
礦脈紋路剛在石麵浮現,詛咒卻讓他喉嚨泛起鐵鏽味——這次是嗅覺失靈。
他暗罵著偏頭躲過鋼鞭,鼻腔卻灌滿阿龍手杖裏飄出的曼陀羅香,眼前突然浮現父親墜崖時抓著半塊髓玉的畫麵。
分神會死。阿龍的鋼鞭擦著他耳際掠過,撕開三道血痕。
沈默突然踉蹌著撞向鍾乳石叢,後腰重重磕在凸起的石棱上。
阿龍鏡片寒光一閃,鋼鞭化作毒蛇直取他咽喉,卻在即將刺入的刹那被玉化手掌鉗住——原來那踉蹌是故意露出的破綻。
沈默腕間的青銅鈴鐺轟然炸響,饕餮紋裏溢出的金砂順著鋼鞭紋路逆流而上。
阿龍想要鬆手已來不及,那些吞噬過鎮墓獸怨氣的金砂正瘋狂啃食他掌心血肉。我這叫請君入甕!沈默抬腳猛踹對方手腕,鋼鞭脫手的瞬間,蘇漓的趕屍繩已纏住阿龍脖頸。
溶洞頂部突然傳來細密的龜裂聲。
蘇漓的獸骨匕首不知何時插進了鍾乳石群的共生節點,她咬破指尖在石梁上畫出湘西安魂咒,薩滿血珠滴落的瞬間,整片穹頂的螢石礦脈應聲碎裂。
阿虎剛從屍蟞堆裏爬出半截身子,就被墜落的鍾乳石砸回血泊。
走!蘇漓拽著沈默衝向溶洞深處的窄道。
身後傳來阿龍被鋼鞭反噬的慘叫,那些被金砂侵蝕的手掌正像融化的蠟燭般滴落血肉。
兩人踩著水窪裏浮動的髓玉光暈狂奔,直到儺麵刺青的波動徹底消失在蜿蜒的洞窟盡頭。
沈默撐著膝蓋劇烈喘息,玉化手掌上的金砂已褪成慘白色。
他剛想調侃幾句,卻發現蘇漓衝鋒衣後背滲著藍血——有片儺麵碎片深深嵌在她肩胛骨之間。別動!他扯下腕間銅鈴,扯斷紅繩將饕餮紋按在傷口處,這玩意能吸怨氣......
話音戛然而止。
詛咒再次發作,這次是觸覺顛倒。
沈默感覺自己在撫摸燒紅的烙鐵,實際指尖觸碰的卻是冰涼的薩滿圖騰。
蘇漓悶哼一聲,反手拔出儺麵碎片甩在岩壁上,濺起的血珠竟化作幾隻撲棱的屍蛾。
溶洞在此刻突然陷入死寂。
先前持續的地心脈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稠如粥的白霧從岔道口湧來。
沈默撿起半塊發光的螢石扔進霧中,暖黃光線在觸及霧氣的瞬間扭曲成青灰色,隱約照出無數倒掛在霧中的儺麵輪廓。
是瘴。蘇漓用沾血的骨牌在霧前劃出燃燒的界限,但不是自然形成的。她指向霧氣中漂浮的銀絲,那些比蛛網更細的絲線正隨著某種韻律收縮,宛如巨獸的呼吸。
沈默的玉化手掌突然不受控製地抽搐,皮下金砂凝聚成指南針形狀,針尖直指霧中某個方位。
他舔了舔被詛咒灼傷的嘴唇,從背包扯出根纏著五帝錢的登山繩:賭命的時候到了,怕不怕?
蘇漓將最後三枚骨牌卡進衝鋒衣拉鏈,毒舌功力不減:比起你的烏鴉嘴,這霧可愛多了。她率先踏進霧障,繡著鎮魂符的衣角剛接觸白霧就燃起幽藍火焰,照出三米外若隱若現的青銅鼎輪廓。
沈默腕間的鈴鐺突然自行脫落,滾進霧中發出空靈的回響。
他下意識要去撿,卻發現青銅鈴鐺懸停在半空,表麵饕餮紋正對著霧中某個方向張開獠牙——那裏傳來指甲刮擦玉石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黑暗裏磨著尖牙等候獵物。
濃霧深處的地麵開始浮現血色紋路,與沈默掌心的礦脈紋路產生詭異共鳴。
兩人對視一眼,握著武器的手同時沁出冷汗。
他們知道,真正的髓玉陷阱此刻才剛揭開帷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