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十年前的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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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區的綠化在冬天也鬱鬱蔥蔥,常青的植被在主幹道頂著細碎的雪花,熟悉的小道讓季然不用動腦子,憑著感覺便走到了7號樓前。
    到家了。
    整棟樓都開著燈,樓下的小花壇還有人領著孩子玩著煙花。單元樓外的玻璃門上,還懸掛著小巧的紅燈籠。
    季然臉上不由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從自己初中,爸媽工作調動,從小鎮到了市區,自己大學前的六年都住在這裏,一直到工作了,才在單位附近租了小公寓。
    自己的發小朋友,也都是在附近。
    想到這裏,季然一邊走進電梯,一邊拿出了手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兩個置頂群聊。
    【三賤客】
    【鹹魚車隊開黑群】
    車隊群是自己要好的大學同學拉起來開黑打遊戲的,從畢業之後,隻有周末偶爾有動靜。
    三賤客則是自己關係最好的兩個發小。上麵的消息,還停留在十月一。
    生活就是這樣,隻要踏入了社會,就算是之前每天閑聊到半夜,無話不談的朋友,也可以在日複一日的重複中,沉默幾個月。
    季然默默拍了一下自己在的電梯,發到了【三賤客】的群聊。
    下一秒——
    【蔡嵐】:?
    【鄧知和】:?
    【鄧知和】:啥時候回來的,不說一聲?真該死啊。
    【蔡嵐】:來的挺巧啊,今年過年,醫院沒排我的班。
    【鄧知和】:現在有空沒?南門大排檔?
    【季然】:明天明天,剛下飛機回來。
    【蔡嵐】:成,正好我這邊還有事。
    ……
    朋友的聯係在畢業後的確像是一潭死水,但隨便一個石子,就能蕩起熱鬧的漣漪。
    出了電梯,季然敲了敲門。
    “誰?”
    熟悉的聲音傳來,季然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哢嚓!
    房門打開,穿著棕色家居服,一頭短發的母親打開了門。
    季然看著手中還拿著鋼筆的母親,笑道:“媽。”
    “哎?”
    對方明顯一愣,但那雙杏眼立刻亮了起來,人還沒反應過來,嘴角已經上翹。
    “這麽晚回來的?”
    說著,母親一愣,突然伸出手,量了量季然的身高。這次回家,哪怕是自己用盡了辦法,利用靈肉合一一點點的縮小身材,也堪堪達到2.1米的身高。比起之前的自己,也是高出了三十厘米。
    “你這?”
    “單位吃的好,長個了。”
    季然開玩笑的走了進來,母親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神裏閃過一絲擔憂,卻隻是笑道:“行,你爹在書房,你先去瞅瞅。”
    她拍了拍季然的胳膊,笑起來眼角的魚尾紋更加明顯,卻並不顯老,整體給人像是三十多的模樣,五官和季然有六七分相似,立體偏瘦,隻是多了一絲柔和。
    說著,母親將鋼筆塞給了季然,爽朗道:“順便幫我畫一個人物側寫分析,資料都在書房。”
    “我先去給你熱熱菜。”
    “好。”
    季然笑了笑,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過,母親的話,還是讓季然察覺到了一點——她對特行部,應該有一些了解。至少,對異常現象有接受能力。
    正常人,哪怕是自己母親這種高級治安員,也不至於看到兒子高出了三十厘米,是這個反應。
    雖然自己沒有細說,但自己總局的老隊長是爸爸的下屬,自己加入特行部的事瞞不住。
    噠噠噠。
    季然轉身走進了不遠處的書房。
    推開門,穿著黑色毛衣的中年人正趴在桌子上,書房的頂燈關著,隻有書桌上的護眼燈灑在桌案。
    這是父親省電的老習慣了。
    男人國字臉,戴著銀框眼鏡,短發,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有神。此刻正調配著……一把步槍。
    步槍長而精致,槍管明顯比普通的槍械厚重很多。
    一枚枚子彈被擺放在桌案上,彈身上明顯雕刻著符籙,其中還有5枚晶瑩剔透的紅色晶石彈頭。
    靈性步槍!
    季然一眼便看了出來,之前在運輸機上,自己看到過。紅色的火屬子彈,甚至可以威脅到4級行走。
    “安冉,幫我拿一下彈匣,在書架下麵第二個抽屜。”
    雲安冉,是自己母親的名字。
    此刻,季然看著聚精會神的父親,走到了整麵牆的書架旁,打開了抽屜,裏麵整整齊齊放著幾盒沒拆封的子彈,黑色的木盒噴吐著神獸陸吾的白色圖標,顯然是特行部的產物。
    季然在下方拿起了一個彈匣,走過去,放在了桌上。
    父親聚精會神,將步槍上的部分配件替換,然後將火屬性子彈壓入最後一發,再將其餘的子彈壓入。
    季然看著父親粗糙的手掌,骨骼粗大,強勁有力。1.85的個子,如今中年也看起來孔武有力,精力旺盛。
    在他後方的衣架上,放著秘部的製服。左胸口刺繡著一座山,起伏的山脈幾筆勾勒出來,中央是縮小版的紅色陸吾標誌。
    “什麽時候回來的?”
    此刻,父親不知何時抬起了頭,語氣波瀾不驚。隻是季然轉過頭,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驚喜。
    “今天晚上的飛機。”
    季然笑了笑,在父親的書桌側麵,是母親的工作台,正對著書架。
    此刻,季然走過去,打開一份資料卷宗,拿起鋼筆,在一邊的白紙上勾畫。
    自己從小就擅長繪畫,如果不是父母的影響,自己沒有考執法官的執念,或許會成為一個畫家。
    季然的父親,名為季誠。
    此刻,他打量著季然的身高,將手中的步槍拿起,道:“認識嗎?”
    “靈性步槍。”
    季然點頭,手中鋼筆停下,看向父親。
    “嗬。”
    季誠笑了笑,吐出一口氣,道:“在做後勤?”
    “沒。”
    “那就是行者了?”
    父親的話讓自己愣了愣。
    柔和的護眼燈灑在男人鏡片,讓他的眸子明亮,卻透著一股無奈。黑色的毛衣沐浴在橙黃暖光中,厚重卻滄桑。
    “是。”
    季然隻是稍稍分神,但想到父親是秘部成員,知道行者也就不奇怪了。
    “我也認識幾個。”
    季誠笑了笑,將步槍放在了桌子上,道:“二十年前在青市,就是特行部的局長,帶著幾隊行者領著我們。”
    “那日後有任務,你跟著我吧,我領導你。”
    季然笑嘻嘻的說著,心裏卻真是這樣盤算著。如果能把父親拉進自己的小隊,那還真是安全的。
    “那你來晚了。”
    季誠一愣,搖頭笑道:“我已經被公派出去了。過完元宵,去歐洲分部。”
    “做什麽?”
    “做研究。”
    季然:“?”
    季誠想了想,在自己身下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橢圓形,裏麵是幾根針劑。
    “這是什麽?”
    此刻,季然直接放下鋼筆,走到了父親的書桌前。
    “疫苗。”
    季誠拿出一根,紮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爸,你?”
    季誠擺了擺手,片刻抽出針管,放在了桌上。季然隻瞧著自己父親微微打了個寒顫,然後便拿起了針管。
    針管上有著一個貼紙【流感B】。
    “流感?”
    季然皺著眉頭,看向父親,下一刻,卻是眼睛猛地瞪大——
    隻瞧著自己父親拿起拆下的配件,足足5mm厚的粗壯金屬管,被他兩根手指給捏得凹陷下去。
    “呃?”
    季然能察覺到,自己父親現在的實力,竟提高了數倍!雖然沒有到1級,卻已經來到了正常人的極限!
    當啷!
    金屬管落在桌上,季誠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打進去的少,睡一覺就能恢複。”
    “這是什麽情況?”
    季然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之前他以為秘部就是遭遇了異常事件,簽署保密協議,會用靈性裝備的治安官。而現在看,好像不是這樣簡單。
    “二十年前,在青市出現了幾個人。”
    “他們襲擊了青市的醫院與治藥中心,開始的時候,總局以為是普通的襲擊案件。”
    “可後來發現。那些原本得了絕症的患者,一個個都恢複了過來,且擁有了恐怖的力量,當初青市的特行部,一個晚上就被滅殺了兩個行者小隊。”
    “直到一名局長過來,才穩住了局麵。我還記得,他的總局代號是‘紅楓’。”
    季然一愣,是他?
    “當時整個魯省所有一線,幾乎都被調過來應急,死傷慘重。”
    “整個城市,隻要是身上有疾病的,都變成了不同的怪物。”
    “比起來電影生化危機,有得一拚。”
    季誠歎了口氣,道:“是後來一群特行部,不知道找了什麽辦法,不受疾病影響,一個晚上斬殺了那幾個怪人,這才控製了形勢。”
    “不過大部分染病的人,都死了。整個城市的人,都被運送到海邊焚化。你爹命硬,挺過來了。”
    “還得了二等功。”
    季誠笑了笑,道:“而且,還有了將疾病轉化為力量的能力,不過和我適配的,隻有【流感】和【腦炎】。”
    “流感用用沒事,腦炎用了對身體有損害,總部隻批給了我一支,留著關鍵時刻用。”
    此刻,季然有些恍然。
    原來,二十年前的事這麽大?一整個城市的淪陷!
    怪不得……青市自己去的那個火葬場,有那麽大的焚化爐。
    一名將主帶隊,最後還是斬首解決的問題?
    季然想到自己的經曆,二十年前,那也是紅楓進入瀛洲仙島的時間!兩者之間,有聯係嗎?
    “這些,我都沒給你媽講。現在總局公布了一部分,我也隻告訴了她,當年,我是去和另一個空間的人,執行了一次作戰任務。”
    “知道為什麽告訴你嗎?”
    季然回過神,道:“為什麽?”
    “首先,保密協議隻是要求對普通人保密,對秘部與特行部可公開。”
    “其次……”
    季誠身子略微挺直,道:“你沒有什麽,要給你爹我說一說的?”
    季然啞然一笑,原來在這裏等著。父親是想知道自己在特行部的情況。
    看著自己老爹平靜中藏著擔憂的目光,季然笑了笑。
    “有。”
    “我是新人,現在隻是了解一些情況,經曆的還沒有領導您危險。”
    “少來。”
    季誠指了指母親的工作台,季然拉過椅子,便給季誠聊了起來。
    護眼燈的柔光繚繞父子的閑談,窗外夜空炸開煙花,廚房裏傳來熱油“刺溜”的聲音。
    季然隻覺得內心平靜,心弦鬆弛,挑著特行部現實中的任務與福利給父親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