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天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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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於我們而言,無疑是絕境之中的一絲曙光,禁地深處竟真的藏著出路。
可月娘卻顯得憂心忡忡,我們再三追問,她才緩緩說道“‘五鬼煉獄’詭譎難測,剛才我們誤闖的石頭陣,不過是五座煉獄中之一,在我們周圍,還隱匿著四座煉獄,可想而知,這五座煉獄的威力有多恐怖。”
回想起剛剛闖入石頭大陣的驚險一幕,仍曆曆在目。月娘身為禁地的頂尖高手,碧蘿又得苗疆蠱王的親傳,皆是一等一的厲害角色,卻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瞬間中了對方的招。其餘四鬼煉獄的可怖程度,不言而喻。
這座後山,堪稱玄門禁地的神秘後院,隱藏著玄門祖先的無數秘密。玄門弟子自幼便被教導,絕對不可踏入後山,否則生死難料,後果不堪設想。
多年來,月娘隻知曉林逸塵曾闖入此地,並且成功離開。就連趙長老那般野心勃勃之人,都不敢覬覦後山,足以證明,禁地的後山絕非尋常人能夠涉足的地方。
我們逃進來後,玄門弟子並未追入,看來在獲取“血方印”和闖入後山之間,他們顯然更忌憚後山,由此可見禁地後山在他們心中的威懾力。
碧蘿焦急地問道“前輩,難道我們隻能坐以待斃,死在這禁地之中嗎?”
月娘神色凝重,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轉頭對我說“林羽,你剛才憑借自身實力,傷到了五鬼之一,足見你天賦超凡,絕非普通的刺紋者。若隻有我們兩人,想闖過去根本不可能,但現在有了你,我覺得尚有一線生機。”
碧蘿麵露喜色,催促道“前輩,有什麽辦法,您快說……快說……”
月娘解釋道“你也看到了,五鬼與你父親林逸塵積怨頗深。我們隻要設法偽裝成林逸塵闖入後山,其他四鬼必定會主動找上門來。五鬼之所以厲害,是因為在他們自己的陣法中可以肆意妄為,一旦出了陣法,實力便會大打折扣。我們抓住他們落單的時機,一舉將其擊敗,隻要破除五鬼,煉獄自然也就不足為懼。”
月娘的計劃聽起來確實可行,五鬼個個實力強勁,若被困在他們的陣法之中,我們必死無疑。將他們引出陣法,再逐個擊破或一網打盡,無疑是最有效的辦法。
然而,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和父親畢竟不是同一人,即便繼承了他的部分基因,想要瞞過五鬼,讓他們認定我就是林逸塵,絕非易事。再者,就算真的騙他們現身,月娘身負重傷,我的刺紋術也尚不成熟,碧蘿身為女子,捕食者又傷痕累累,想要收服他們,談何容易。
月娘接著說“我們時間緊迫,你要讓他們相信你是林逸塵,就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打開天人之境。因為當年林逸塵闖山時,正值他開啟天人之境,五鬼沒有人類的複雜思維,隻有這種直觀的感受能騙過他們。”
“天人之境?”我還是第一次聽聞這個概念。
碧蘿皺著眉說“聽說隻有天賦異稟之人才能達到此境界,就連我父親蠱王,也是去年才打開天人之境的第一道門。”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我太過年輕,即便在刺紋術上天賦出眾,但修為尚淺,以我目前的狀況,想要打開天人之境,實在是不切實際。
月娘卻堅定地說“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我相信你能打開天人之境,因為你是林逸塵的兒子。”
不知是我獨自破了五鬼煉獄之一給了月娘信心,還是她將對父親的信任全然寄托在了我身上,她堅信我一定能夠做到,可我自己卻毫無把握。
我們在一棵榆樹下停下,月娘褪去我的外衣,拿出一套齊全的刺畫工具,開始在我背上刺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圖案逐漸成型。碧蘿好奇地問“為什麽是這個?”
月娘平靜地說“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我被月娘的銀針固定住,無法言語,隻感覺她運針如飛,奇怪的是,銀針紮入之處,本應疼痛難忍,我卻隻感到陣陣麻癢。起初,麻癢隻是一個個點,隨後蔓延開來,變成一大片,我的整個後背都被這種奇異的麻癢籠罩。
碧蘿提醒月娘“聽說天人之境對施術者和受術者都極為危險,稍有差池,對雙方而言都是滅頂之災。輕則氣血逆行,修為盡廢,重則口吐鮮血,當場斃命。您就這樣貿然讓他嚐試,萬一出了差錯,誰都承擔不起這個後果啊……”
月娘沒有回應,碧蘿有些尷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隻好衝她溫柔一笑。月娘乃當世高人,加之她對父親的深厚情誼,肯定不會害我。至於她為何堅信我能達到這一境界,想必自有她的考量。
月娘每刺下一針,我都能感覺到一股力量順著銀針傳入體內,而我體內,漸漸湧起一股燥熱,仿佛有一團無形的氣息在不斷變化、膨脹。
在這股氣息的作用下,我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我想起小時候和父親在大山裏打獵,春日的清晨,空氣中還帶著一絲涼意。我們追逐著麅子和野兔,漫山遍野地奔跑,父親槍法精準,我跟在他身後收拾獵物,那種快樂和喜悅,我一生都難以忘懷。
如今,父親已經離開我整整四年,想到這裏,我心中一陣黯然,不禁長歎一聲。
月娘厲聲喝道“不要胡思亂想,集中精神,心意合一。打開天人之境最忌諱分心,否則,我傳給你的修為,將會擾亂你的精神,破壞你的心智,甚至會要了你的命。”
月娘的這聲斷喝如同一記警鍾,瞬間讓我清醒過來。我立刻平複心情,收斂心神,靜靜地感受著那團膨脹的氣息在腹內湧動。同時,我也察覺到,月娘身上滴落的汗水,冰冷刺骨。
當天邊第一縷晨光灑向大地時,我體內仿佛燃起了一團熊熊烈火,隨著陽光的照耀,火勢愈發猛烈,燒得我口幹舌燥,仿佛要被化為灰燼。我雙目赤紅,渾身顫抖,碧蘿不停地為我擦拭著額頭的熱汗。
我咬牙堅持著,突然,碧蘿失聲喊道“前輩……前輩您怎麽了……”
我回頭一看,隻見月娘癱倒在地,臉色比之前蒼白了數倍,原本美若天仙的容顏,瞬間變得蒼老,盡顯她這個年紀應有的模樣。我大驚失色,隱隱猜到月娘是用某種特殊的方式助我打開天人之境,她想必是將自己的修為,都輸送給了我。
我急忙抱起月娘,她原本挺拔的身軀,此刻卻柔弱得如同風中搖曳的枯草。
我大聲呼喊著月娘的名字,她虛弱地睜開眼睛,咬破食指,用血在我額頭上畫著什麽。畫完之後,我額頭上仿佛有炭火灼燒,與此同時,我腹內的氣息竟與額頭上的灼燒感相互連通。
刹那間,我整個人變得耳聰目明,閉上眼睛,似乎能聽到數裏外飛鳥的鳴叫。
月娘慈愛地撫摸著我的臉龐,說“孩子,你現在的樣子,和林逸塵簡直一模一樣。我該感謝上蒼,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還能見到逸塵的孩子,還能從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一別二十餘載,我還能再次觸摸到他的氣息,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我心中一陣酸澀,我活到現在,從未真正體會過愛情的滋味,以往對情的認知,都來自小說和電視。但在月娘身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愛情的執著、悲傷、溫暖與絕望。
碧蘿輕輕拉住我的手,我感覺到她纖細柔軟的手在微微顫抖,扭頭望去,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或許我永遠無法知曉她和父親之間究竟經曆了什麽,但她的溫柔、善良、執著與深情,已經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我抱起月娘,溫柔地說“娘,我帶你離開這裏,帶你去父親曾經生活多年的地方,好嗎?”
月娘先是一怔,隨後淚水奪眶而出,她艱難地點了點頭,無力地靠在我懷裏。
我抱著她,沿著山坡向山上走去。
碧蘿在一旁悉心照料著月娘。或許起初,她對月娘心存敵意,但隨著彼此了解的加深,她也漸漸被月娘對父親的一往情深所打動。
我們登上坡頂,頂上有一片幾十平米的石台,看起來就像山村常見的打穀場。站在石台上,可以眺望遠處的懸崖,以及懸崖間繚繞的白霧,宛如仙境一般。
突然,我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寒意掠過,緊接著,一陣風從背後吹來,我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警惕地環顧四周,碧蘿疑惑地問“怎麽了?”
我疑惑地看著她,說“你難道沒感覺到,剛才那陣風,有些不對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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