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珠洞天 第3章 王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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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中年人走後,王景扭頭發現眾人已經散去,唯有柳三娘正一臉幽怨的看著他。
    王景從容走至身前,安慰道:“夫人不必動怒,我隔兩天再去一趟靈氣山澗,到時候給您送來一筐,一斤隻要三十文如何?!”
    “真的嗎?!少年郎可莫要誆我呀?”
    王景一臉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
    待婦人歡喜離去,王景對自己的表現也十分滿意。
    王景先去錢莊將5兩黃金換成散錢,銅錢攜帶不便,他直接換來50兩白銀,裝入錢袋,鼓鼓囊囊。
    行至一家客棧,買了酒肉,大包小包返回陳平安家中。
    陳平安天黑返回,麵對廚台上堆放如此多的豐盛酒肉菜肴,沒有流露喜色,反而憂心忡忡。
    他慌張將屋門快速關上,焦慮神色溢於言表,小聲詢問道:“王景,你是不是去打劫了?!”
    王景哈哈大笑,一臉得意道:“是的,我把宋集薪家洗劫幹淨了!”
    陳平安聽後大驚失色,慌張跑出屋外,隔著低矮的院牆,高喊道:“宋集薪,你家被打劫了嗎?!”
    宋集薪衝出屋外,怒罵道:“你他娘的不能盼我點好?你家才被打劫了呢?!”
    陳平安一頭霧水,看到王景在屋內搖頭狂笑。
    返回房舍內的陋巷少年仍不死心,如此多的酒肉菜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夢裏卻夢到過的,深深吞咽口水後,試探詢問道:“王景,錢來路正嗎?”
    王景一口米酒下肚,重重拍著胸脯,保證道:“盡管敞開肚皮吃吧,錢是我憑本事賺的!”
    陳平安這才放心,抄起一隻雞腿,三下五除二就解決幹淨。
    他敬佩這個孤苦少年,那怕身處如此逆境也要先搞清楚錢財來路正不正,從未想著坑蒙拐騙。
    這也是陳平安第一次喝酒,經管是米酒,但他很快就醉了。
    王景將他扶在木床躺下,將家中衣襦單薄破棉被盡數給他蓋上。
    又取來破舊瓷盆,拿些薪柴點燃,增加房間溫度。
    屋外風雪又起,王景酒量極好,篝火溫酒,一杯又一杯。倒不是嫌棄家中簡陋。隻是他感覺兩個大男人擠著一張床,有點怪怪的……
    他想起了宋集薪今日拋擲銅錢,如打發要飯的一樣的羞辱,酒勁上來,推開屋門,一躍入宋集薪家中。
    宋集薪家裏燈火通明,他隻是輕輕掃視一眼,就知道住房居所不下五間。
    婢女稚圭對於這個不速之客,十分警惕,“你是什麽人?!”
    王景掃視著這名少女,表情玩味,最後麵露失望神色,“可惜了,老子跟孟德口味一樣。”
    稚圭雖然聽不懂他話語意思,但斷定是汙言穢語,她一雙杏眼,金光閃動,雙拳攥緊,似乎起了殺心!
    王景此時卻驚叫一聲,原來他踩到了一隻四腳蛇!
    宋集薪也衝進正廳,大怒道:“你私闖民宅,真想當強盜啊?!”
    王景甩出二兩銀子,故意也扔到宋集薪的肩膀上,銀子跌落,在青石板地麵彈了幾下,最後提溜亂轉。
    這算是報了仇了,王景理所應當道:“小爺我累了,借宿一宿,這是租金!
    “老子家不是客棧,投宿去別人家去!”
    王景毫不在意宋集薪的反應,反而看向稚圭,嘴角邪魅一笑,“你這個主人隻會虛張聲勢,還不如你有膽識。”
    稚圭目光交接,頓時心頭一顫,殺意退散,默不作聲。
    王景漠然的走入一間空房之內,聲音飄蕩,“我知道你是前督造署宋大人的私生子,有本事,去你爹那裏告我!”
    宋集薪氣的臉色慘白,但好像對這個潑皮無賴沒有任何辦法,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待到王景熟睡,鼾聲四起。
    宋集薪一臉陰沉對著婢女稚圭輕聲道:“明日一早,你給他端去茶水,我要毒死他!”
    稚圭臉上不悲不喜,或者說是麵無表情,隻是輕輕點頭。
    ————
    尚未雞鳴,王景醒來,返回陳平安家中。
    一雙金黃色的眼睛,暗中窺探,似乎若有所思……
    陳平安還在熟睡,火盆內隻有星星火光閃爍,他又取來薪柴,重新點燃。
    不多時,寒舍廚房內傳來陣陣米香。
    陳平安起床,長伸著懶腰,感慨道:“真暖和呀,王景,你一宿未眠嗎?!”
    王景將熱騰騰的飯菜盡數放置竹桌上,“睡的不長,但精神抖擻!”
    陳平安望著眼前豐盛飯菜,內心感動油然而生,“多少年了,這熟悉的感覺,隻有父母在時,才有……”
    陳平安快速用雪洗了把臉,坐在桌前,開始大快朵頤。
    王景一直扒拉著米粥,卻很少吃菜。陳平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不解問道:“怎麽不吃菜?!”
    王景道:“昨夜喝多了,喝粥養養脾胃……”
    而此時屋門卻被敲開,婢女稚圭動作從容優雅,手中端著精致茶盤,上麵放有綠色瓷壺,搭配兩個綠色精致小巧茶杯。
    她將茶盤放在一側,俯身將茶杯放在桌上,隨後手持瓷壺,倒上兩杯香茗熱茶,恭維道:
    “我家公子之前太過刻薄,隻鑽研書本象牙之塔的浮華理論,卻不知鄰居當和睦相處,幡然醒悟,他特命我來為二人奉茶道歉。”
    如此反常舉動,陳平安都看出了裏麵蹊蹺,“稚圭,雖然我聽不懂你說的華麗辭藻,但如果是道歉,不應該親自前來比較合適嗎?!”
    稚圭尷尬一笑,柔聲道:“昨夜大雪下了一夜,主人身體孱弱,不幸感染風寒,所以未能親至。”
    王景饒有興趣的看著稚圭道:“你看起來比他還孱弱,怎麽,他是被你吸幹了?!”
    稚圭瞬間暴怒,睚眥俱裂,麵漏猙獰,單掌成爪,直取王景天靈!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但突然時間靜止了!
    一位白衣中年儒士身軀浮現,他雖兩鬢霜白,但玉樹臨風,周身氣質散發蔓延,溫潤如玉。宛若冬雪之下,傲然綻放飄香的紅梅。
    他輕手一揮,稚圭身軀瞬間飛至院內……
    王景,陳平安,甚至是小鎮百姓都在靜止之中,如冰雕一般,一動不動!
    中年儒士氣宇軒昂,舉手投足盡顯風輕雲淡,波瀾不驚的大家名仕風範!
    他靜靜走出屋外,風雪,也靜止了!
    稚圭卻恢複了動作,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憤然道:“齊靜春,你身為驪珠洞天坐鎮的聖人,竟然厚此薄彼?!”
    中年儒士微微一笑,他手中撥弄著眼前靜止雪片,淡然開口道:“王朱,,陳平安救了你,你與他締結契約,那時,好像也是這般的風雪天。”
    王朱跪在院中雪地之上給給直笑,宛若大白鵝一般,
    “齊靜春,三千年了,儒家六十載,釋家六十年,道家又是一甲子,兵家還是二百四十個春夏秋冬,循環往複,無窮無盡。
    這些賬,我王朱都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