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映月之瓶(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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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徹底查明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溫塘也不願意懷疑同事,但說實話……調查莫家案子的時候,動用的警力並不少。
因案子過於吊詭,很多沒有接觸過這種案件的基層人員,對此肯定是有太多疑慮的。
若不是上頭要求了不可泄密,這案子的內情被媒體知道,絕對能把整個省的公職係統架在火上烤成焦灰。
“那現在咱們能怎麽辦?”敖芥唉聲歎氣道,“這凶手是抓到了,但他明顯隻是受人指使,但卻死不開口。”
“你說這到底是為啥啊?”
敖芥百思不得其解。
溫塘揭開壓泡麵蓋的筆記本,低頭冷哼了聲:“還能是因為什麽,怕背後的人唄。”
一個能指使惡鬼行凶的幕後凶手,換了任何一個普通人,肯定都會懼怕。
“雖然他不開口,咱們也能給他定罪。但他最大的罪名也就是傷人,而且受害者並沒有死亡,他主觀意誌也不是殺人,隻是為了毀掉房間內的符籙,並替換莫顏書身上的護身牌。就算真的到了法庭上,他也絕對不會被判死刑。”
“但如果他在這裏招了,還把幕後主使給供出來,能不能在監獄裏活到主謀被捕,那就是個未知數了。”
“換你,你會怎麽選?”
不配合調查,但沒背人命,蹲個幾年牢就可以出獄。
還是坦白從寬,但在主謀落網前,日夜不敢安睡,生怕一個不留意,就悄無聲息地被搞死了。
敖芥拿著泡麵叉子,登時愣住:“那您這意思是,這個川童鐵定是不會招了?合著咱們這一宿是白熬了?”
溫塘已經埋頭呼嚕起泡麵,吃了兩口才慢悠悠地說道:“你啊,還有得學!咱們的工作肯定是有用的。更何況你沒聽說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溫塘說得神神秘秘,敖芥呆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總算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頓時心情好了不少,開始飛速炫起泡麵。
不過實話實說,辦公室裏囤的這個香菇燉雞口味兒的泡麵,真的吃不慣!
……
閑不住的黃西空,確認夏之淮傷勢好得飛快後,就出門去溜達了。
黑夜降臨在洛城,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黃西空坐在江畔的石階上,低頭看著從水麵下探出頭的水鬼,手指捏著兩顆珠子慢悠悠地盤著,漫不經心地問:“說說看,莫有群最近有什麽動靜沒?”
頭發像水草一樣,在水麵鋪開的水鬼,臉色青白得像牆上剛刮的膩子,麵對千年厲鬼的詢問,也不敢不答,嘴唇從水下冒出來,嗓音都透著股陰間的寒氣:“我按照大人你的吩咐,在莫有群家附近那條小河溝裏蹲了好長時間,沒見著他有什麽異常的。”
“他宅子裏一隻鬼都沒有,家裏好像還有辟邪的鎮物,所以我也沒辦法靠近他的別墅。”
“最近他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每天身邊都跟著秘書和助理,或者司機之類的,來去匆匆,好像在忙工作。”
“不過……最近有一個女孩子去他家找過他,但沒有見到人,就被打發走了。”
“那女孩兒身上有隻胎鬼,但不成氣候,對她也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黃西空盤著一對圓珠子,輕撚指尖:“知道那姑娘的信息嗎?”
水鬼搖了搖頭:“她就去了一次,而且看著很像是被莫有群那渣男給騙了,門衛隻是稍微表現的嚴厲一點,她就被嚇得快哭了。”
“你那個水鬼朋友呢?”
女水鬼在水裏吐了兩圈泡泡,才慢吞吞地說道:“您之前不是說想讓我們打聽一下,有沒有鬼了解莫有群母親的情況嗎?她說有些門道,就走了。”
“到現在都沒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黃西空凝眸問道。
女水鬼搖了搖頭:“沒有。”
“不過她去的時間也不長,這還不到一天呢。”
黃西空撐著膝蓋起身道:“但願她不是自己跑去莫有群母親那裏了。”
女水鬼不解地問道:“她就算去了又怎樣?她是水鬼啊,一般的人又看不到,應該沒什麽危險。”
黃西空低頭沉聲說道:“你以為我為何讓你們跟其他鬼打聽,而不是我自己去她家探情況?”
女水鬼忽然瞪大雙眼:“那她……”
“記住,讓你那些鬼朋友繞著莫家那些人走,包括他們養在外麵的情人孩子。莫有群的母親可比莫有群危險多了。”
“我去看看吧,能撈就把她撈回來。”
黃西空一個轉身,身影就化作一團黑霧,隨著江風緩緩散去。
……
莫有群的母親叫錢嬌,如今是個年過六十的女人,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不多,典型的美人雖遲暮,氣質卻隨時間沉澱,活得優雅且從容。
如果不了解莫家男人那檔子事,很難相信這人是莫家老頭子養在外麵的舊情人。
很奇怪的是,錢嬌和莫有群兩人並不住在一起,甚至不在一個小區內。
但據黃西空所知,莫有群和錢嬌的關係其實很不錯。
這對母子也是很有意思。
一個做了莫家老頭的外室,但低調內斂,深居簡出,從不去莫家老宅招惹真正的莫家女主人,安安靜靜做個不爭不搶的情人。
而莫有群則是活得隨心所欲,渣得沒一點底線,在洛城富二代圈子裏臭名遠揚。
看起來像是錢嬌管不好,也管不住這個浪子。
但實際上,黃西空親眼見過,莫有群對這個生下他的母親很是敬重,不敢在其麵前表現出半點浪蕩輕浮。
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以及從其他地方收集的消息,莫有群應該是完全不懂玄門知識,但明顯是知道,且深信不疑的。
他宅子的風水陣和鎮物,都是頗有道行的人精心挑選擺布的,身上還掛著好幾個開過光的辟邪護身物件,幾乎是從不離身。
道行差的鬼怪根本不敢靠近莫有群,如他這般的千年厲鬼,靠近就會引起對方警覺。
所以想要近距離觀察此人難度很大。
而錢嬌的住宅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這個女人好像還懂些玄門中的術法,他之前隻是在她家花園外溜達了一下,那女人剛巧在花園裏澆水,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好幾次。
自那之後,他就沒有再去過錢嬌住宅附近。
黃西空很快出現在一棵柳樹下,將身體隱在樹後的暗影中,遠遠地望著還亮燈的別墅和庭院。
錢嬌的別墅麵積不是特別的大,照顧她的人也不多。
隻有兩個雇傭的阿姨,一個做飯,一個打掃衛生洗衣服,還有一個司機。
但司機不常出現,因為錢嬌出門頻率不高。
院子的圍牆附近種了很多的爬藤類植物,大多數長勢極好、花期還很長的月季,各種顏色的都有。
此外後院還擺滿了各種植物盆栽。
這庭院像個小型的花圃。
看著很像個修身養性的愛花人士。
但黃西空總覺得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違和。
就像藏在精美畫布裏的刀片,肉眼看著隻覺得美好,但觸碰便會鮮血淋漓。
停在黑暗中好一會兒,他都沒有在附近發現任何鬼怪。
另一隻女水鬼,要麽已經離開了,要麽……
就在這個不好探的別墅裏。
黃西空眉峰顰蹙,正思索著是離開,還是進去試試的時候。
一道鬼魅般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果然蹲到了一隻大肥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