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腳下的休書，張山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種來曆不明的文書想要他畫押簽字絕無可能。
    家中妻子溫柔賢惠，與自己從來都是恩愛有加，也定不會無端行此無情無義之舉。
    “小艾呢？你們到底把我家娘子怎麽樣了！我要見小艾……你們把我的妻子還回來……”
    “住口！我說過不許你這廢物再以丈夫的口吻稱呼我堂姐……”
    少女素手一揚，又是一個巴掌重重扇在張山臉上。
    這回力道比剛才更重三分，打得他一下側跌出去，手中的糖漬梅子也撒了一地。
    “山兒……山兒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
    忽然，一個老婦強擠出人群跌跌撞撞小跑到張山跟前。
    “娘……你……你怎麽來了……孩兒沒……沒事……”
    “還說沒事，你鼻子都流血了……”
    老婦連忙抽出手帕為兒子擦拭，剛才前來時早有街坊鄰裏報了消息。
    原本還不信，自家兒媳是她從小養大的，雖說傲是傲了點，但也斷不會做出拋夫棄家的事情來。
    “這位仙長，敢問家媳……張小艾如今在何處！
    再怎麽說老婆子也與她相處了十八年，就算一朝緣盡，那總該出來見上一見吧……”
    張母將略顯佝僂的腰肢盡量挺得筆直，話語中盡管不乏謙恭，可卻不卑不亢直視眼前之人。
    “不必了，天上蒼鷹與地麵螻蟻所處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之前的交集隻不過是場意外，這裏是一千金，算是對你們母子的補償！
    識相的話就讓你兒子在這文書上畫押簽字，本姑娘可沒功夫陪你們閑扯……”
    少女說完又是素手一揮，張母眼前頓時憑空多出一小堆黃金。
    周圍百姓見狀皆一陣驚呼歎為觀止，大讚仙家出手當真闊綽。
    張母則並未對眼前黃金有半分動容，而是緩緩撿起地上的文書。
    當她看到上頭赫然寫著贅婿張山之時，自始至終尚能隱藏的怒意徹底無法壓抑。
    所持之手更是連番顫抖，腦袋亦天旋地轉差點怒火攻心。
    隻見她強製自己深呼吸盡可能地按壓下怒意，得以短暫守住想要失控的情緒。
    “這份文書……我兒……不……會……簽……”
    “不簽？嗬嗬……是不是想要得更多……”
    少女幹脆在黃金堆上又下了一場寶石雨，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珠寶撒了滿地。
    以價值算，這堆財貨足以讓張家母子舒舒服服揮霍一輩子了。
    在場的包括那些學院弟子無不羨慕，當然也不乏有人暗自吐槽張家母子貪得無厭不識好歹。
    當然，在此之前張山一個染房夥計能娶到那樣優秀的妻子，試問無雙城內有誰不嫉妒。
    哪怕沒有今天之事，他們也不認為張小艾與張山能走到最後。畢竟一個廢材一個天才，在這修仙界裏兩人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不，我們不要這些！
    當初從野地裏將小艾抱回家圖的也不是這個，她與我兒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成為夫妻，全是他們自己感情水到渠成的選擇。”
    張母低頭又看了眼手中的文書，“贅婿”二字猶如刀子深深刺進了心田般血淋淋。
    “感情之事，自古合則聚，不合則散！我們母子沒有半點強留的意思！
    如果這真是小艾的意願，大家好聚好散根本不需要鬧到此番地步。
    然這份文書我兒張山卻是萬萬簽不得！
    若是非要一份憑證，如今街坊鄰居還有學院院長都在，老婆子我現在就可當著眾人表態讓我兒張山，兒媳張小艾就此合離。
    從今往後婚喪嫁娶各自兩便再無瓜葛。
    至於這贅婿被休之名，我張家門戶雖小，可卻絕不背負！
    不然老婆子百年之後，又有何顏麵去麵對張家的列祖列宗……”
    張母吐字清晰有理有據，聽得眼前少女麵色鐵青殺意勃發。
    就連靈舟之上的那位老者亦是緊皺眉頭，若非孫侄女還安坐在船艙中，此時底下那對母子已經不可能再活了。
    倘若不是要給孫侄女修補出一個完整的因果，防止以後不至於產生心魔，他早就不留活口了。
    哪怕就此屠了全城包括那什麽紫雲門，對於他來說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現在可倒好，贅婿之名強按不成，反倒成就了這對母子的大度。
    如此因果，又何談完美。早知道就瞞著孫侄女全殺了省事，搞得現在反倒作繭自縛。
    “混賬老虔婆！本姑娘答應了堂姐不殺你兒子，可沒答應不殺你……”
    隻見少女掌心突然燃起半尺多高的橘紅火焰，溫度之高就連最外圍的那圈人也能明顯感覺到。
    “臭丫頭！別傷害我娘……”
    張山大驚失色，在第一時間就擋在了母親身前。手指之間，也隱有細小電弧纏繞。
    “咦……居然還是雷靈根……”
    靈舟之上的老者眼前一亮，心裏想著莫非自己運氣真的爆棚，這次機緣巧合之下不但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孫侄女，還能搭上個罕見的雷靈根天才。
    可一想到張山的境界老者便自嘲地搖了搖頭。
    果然，待其凝神分辨，卻發現隻是個雷木金土雜靈根而已，連五行雜靈根都挨不上。
    而這個時候，少女見到張山出麵，正在氣頭上的她也不管不顧了，早將對堂姐的承諾拋諸腦後。
    怒意勃發間，手中火焰又是躥高的半截，周圍的水汽幾乎一瞬間就被蒸發一空。
    “垃圾一般的廢物，既然想死，那本姑娘就成全你好了……”
    張山距離少女足足有四五丈，可全身的皮膚卻被灼得生疼。
    但他不會退，也不能退！身後就是自己的母親，反倒這家夥又是咬牙踏前了一步。
    鼻息之間已經可以聞到身上毛發燒焦的臭味了，簡直是蚍蜉撼樹，麵對一個築基強者，他凝氣一層甚至連蚍蜉都算不上。
    就在這少女手臂即將揮落之際，張山的麵前突然多出了一麵光幕隔絕了所有熱量。
    卻是那靈舟上的老者隨手施為，底下少女憤而回頭想要質問，忽見自家堂姐已然從艙中走出站到船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