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險途環伺,愛念為撐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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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幕牆外的晨霧還未散盡,薄雅指尖輕叩車載導航屏幕,紅點定位在雙子星大廈地下車庫的通風口。
    “監控死角。”她將垂落的碎發別至耳後,翡翠簪尾劃過曾逸澤的側臉,留下若有似無的沉香氣息。
    曾逸澤轉動方向盤拐進輔路,後視鏡裏倒映著他解開兩顆紐扣的襯衫領口:“林曉昨晚在便利店買的鯛魚燒,是不是塞了追蹤芯片?”他晃了晃纏著繃帶的左手,石膏內側的微型接收器正規律閃爍。
    “鯛魚燒裏的紅豆餡能中和符咒反噬。”薄雅從真皮座椅夾層抽出黃銅羅盤,指針突然瘋狂震顫。
    她猛地按住曾逸澤正要開啟車門的右手,“三點鍾方向,報刊亭戴漁夫帽的男人——他翻報紙時腕骨凸起角度不對,是長期握槍形成的骨痂。”
    兩人借著車身掩護觀察,薄雅突然將口紅旋至最長。
    鏡麵折射的光斑掃過街角,七個偽裝成清潔工、外賣員的暗哨無所遁形——他們後頸都紋著指甲蓋大小的銜尾蛇圖騰,與檔案裏蠕動的“祭”字筆觸如出一轍。
    “陳警官說這片區上周有漁船走私案。”曾逸澤摘下藍牙耳機拋給薄雅,通話記錄裏最新號碼標注著海警局內線,“他查到雙子星承建商在公海有二十三次異常停泊記錄,每次都會往海裏扔祭祀用的青銅器。”
    薄雅咬破指尖在羅盤背麵畫出血符,突然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破碎畫麵湧入腦海:戴著蛇形腕表的男人正在頂樓焚香,香爐裏混著嬰兒胎發與珊瑚碎屑。
    她拽過曾逸澤的領帶借力站穩:“東南角的貨運電梯,消防栓裏藏著備用門禁卡。”
    當曾逸澤用領帶夾撬開第七層鎖扣時,薄雅突然將簪子紮進電梯按鍵板。
    電火花迸濺的瞬間,通風管道傳來重物墜落的悶響。
    “有人觸發了玄鳥驚魂陣。”她將染血的簪尖在曾逸澤西裝前襟擦了擦,“看來那位‘老鄰居’給我們準備了三重見麵禮。”
    穿過布滿青苔的應急通道時,曾逸澤突然把薄雅拽進懷裏。
    他體溫透過沾著香灰的襯衫傳來,心跳聲震得薄雅耳膜發疼。
    “你後腰的護身符在發燙。”他指尖擦過她旗袍開衩處,從暗袋夾層抽出張泛黃的合婚書,上麵用朱砂寫著兩人生辰八字的符紙正在卷邊焦糊。
    薄雅還未來得及掐算凶吉,頭頂的led燈管突然炸裂。
    玻璃碎片雨中,穿連帽衛衣的神秘人從天而降,袖口滑出的峨眉刺直取她咽喉。
    曾逸澤旋身將她護在牆角的三角區,沉香木戒撞上利刃迸出藍紫色火星。
    “小心他右腳的軍用戰術靴!”薄雅在纏鬥間隙大喊。
    她分明看見襲擊者騰挪時,褲腳露出截泛著磷光的蛇皮——與她隨身攜帶的五帝錢上盤繞的青銅蛇鱗片走向完全吻合。
    曾逸澤格擋的右臂被劃出血口,卻趁機將微型追蹤器粘在對方鞋底。
    血腥味彌漫的刹那,薄雅腕間的檀木手串突然斷線,108顆珠子沿著水磨石地麵滾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神秘人見狀疾退三步,衛衣帽子被風掀開的瞬間,薄雅瞥見他耳後蔓延至鎖骨的可怖灼痕——那分明是玄門禁術反噬留下的鎖魂印。
    “追!”曾逸澤扯下領帶要綁傷口,卻被薄雅用簪子挑開。
    “別動。”她撕開旗袍下擺的暗紋襯裏,露出繡著八卦圖的絹帕按在他傷口,“這血裏摻著苗疆的情蠱,亂用止血帶會讓蠱蟲逆行心脈。”
    遠處突然傳來消防警鈴,薄雅趁機將染血的絹帕塞進曾逸澤口袋。
    她沒看見的是,帕角隱繡的“雅”字在觸碰到他體溫時,漸漸暈染成並蒂蓮的輪廓。
    而三百米外的雙子星大廈頂樓,蛇形腕表的主人正將香灰撒向狂風大作的天空,祭壇上的青銅蛇像突然睜開了血紅的眼睛。
    檀木珠撞上水磨石地麵的脆響還未消散,神秘人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安全通道。
    薄雅扯下頸間纏著的五帝錢擲向半空,銅錢在空中翻轉成鎖鏈狀的光影,“坤位封路!“她清叱一聲,錢幣叮當嵌入防火門框,將金屬門板震得嗡嗡作響。
    曾逸澤抹了把臂上血跡,卻在觸及傷口的瞬間瞳孔驟縮——殷紅血液裏竟遊動著細如發絲的金線。“別碰!“薄雅甩出羅盤擋在他身前,青銅指針突然倒轉指向天花板,“是滇西的噬心蠱,見光即活。“
    話音未落,神秘人突然折返撲來。
    他戰術靴底彈射出三寸鋼刃,在牆麵擦出串火星,借著反作用力淩空旋身。
    薄雅看得真切,那人騰躍時後腰露出半截紋身——九頭蛇纏繞的青銅鼎,正是半年前她在城隍廟超度的邪器圖騰。
    “攻他膻中穴!“薄雅指尖夾著染血的八卦鏡碎片,鏡麵折射的光斑精準落在神秘人胸口。
    曾逸澤會意,扯下領帶纏住受傷的右臂,左手從西裝內袋摸出把鎏金袖珍弩。
    弩箭破空時帶起細微的梵唱聲,箭尾雕刻的六字真言在空氣中灼出淡金軌跡。
    神秘人急退間撞上薄雅布下的銅錢陣,玄鐵材質的防盜門突然滲出暗紅鏽跡,將他後背燙出焦糊印記。
    曾逸澤趁機扣動扳機,弩箭擦著對方耳際飛過,釘入牆體的瞬間爆開團青煙——竟是能顯形的顯影粉。
    “果然是他。“薄雅盯著煙霧中浮現的殘缺掌紋,與警局數據庫裏某個跨國走私犯的指紋完全重合。
    她正要摸出手機拍照,神秘人突然甩出枚紐扣狀裝置。
    刺耳的蜂鳴聲炸響,走廊所有應急燈應聲爆裂,飛濺的玻璃渣如同漫天冰晶。
    曾逸澤悶哼著捂住右耳,指縫滲出暗紅血珠。
    薄雅更覺天旋地轉,腕間五帝錢突然燙得驚人,震得她整條手臂都在發麻。
    混亂中她摸到曾逸澤冰涼的手腕,觸到他脈搏裏異樣的震顫——是噬心蠱在啃食心脈!
    “閉氣!“她咬破舌尖噴出口血霧,染血的羅盤指針突然直立如劍。
    神秘人正要擲出的第二枚被無形力量定在半空,薄雅趁機拽著曾逸澤撞進消防通道。
    生鏽的鐵門在身後重重閉合,將刺目電光與蜂鳴聲隔絕在外。
    兩人順著逃生梯滾落到負三層時,曾逸澤西裝前襟已浸透冷汗。
    薄雅扯開他的襯衫,隻見金線般的蠱蟲在心口位置遊走出詭異的符咒。“得罪了。“她並指如刀劃過自己掌心,蘸著血在他胸膛畫起逆轉符。
    鮮血觸及皮膚的刹那,曾逸澤悶哼著抓住她手腕,眼底泛起不正常的赤金。
    “別看我的眼睛。“他喉結滾動著別過頭,脖頸暴起的青筋裏似有金砂流動,“二十歲那年我在曼穀中的降頭這蠱毒會誘發“話音未落,薄雅突然貼上來,帶著沉香氣息的唇重重壓在他滲血的嘴角。
    曾逸澤瞳孔驟縮,感覺有溫軟之物渡入口中——是她含著舌尖血喂來的破煞丹。
    “屏息三十秒。“薄雅退開時耳尖泛紅,指尖還揪著他敞開的衣領,“等蠱蟲被藥性逼到左臂,你用這個。“她塞給他枚雕刻著睚眥的青銅戒指,獸首的眼睛是用朱砂點的睛。
    劇痛從心口竄向左臂時,曾逸澤幾乎咬碎後槽牙。
    薄雅利落地撕開他的襯衫下擺,將蠕動鼓包的手臂死死捆住。
    當青銅戒指扣上無名指的瞬間,皮膚下的蠱蟲發出尖銳嘶鳴,化作縷黑煙消散在通風口。
    “承建商的秘密通道應該在這層。“曾逸澤沙啞著嗓子指向牆角,那裏散落著幾枚刻有銜尾蛇紋的鉚釘。
    薄雅用簪子撥開雜物,露出牆磚上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抓痕——正是她用龜甲占卜時見過的“陰爻“紋路。
    兩人合力推開暗門時,黴味混著海腥氣撲麵而來。
    通道兩側的壁燈竟是嵌在魚骨中的夜明珠,幽藍光線映得曾逸澤側臉如同冷玉。
    薄雅忽然按住他肩膀:“等等,你看地麵。“
    潮濕的青磚上布滿細密孔洞,孔洞間殘留著暗褐色痕跡。
    曾逸澤掏出鋼筆扔過去,筆尖觸地的刹那,三支淬毒弩箭破空射出,釘入天花板時還在滋滋冒煙。“紅外線感應。“他眯眼看向浮塵中若隱若現的紅色光束,“每束光間隔“
    “七寸三,合陰煞位。“薄雅解開發髻,烏發如瀑垂落腰間。
    她將翡翠簪子橫咬在齒間,雙手快速結印:“跟著我的影子走,踏我落腳點的鏡像位。“
    曾逸澤看著她投在牆上的剪影,突然低笑出聲:“薄小姐這招鏡花水月,倒是比陳警官的拆彈教程還刺激。“他話音未落,薄雅已如蝶穿花叢般掠過前五道光束,旗袍下擺被氣流掀起時,露出綁在小腿的桃木匕首。
    在第七道拐彎處,曾逸澤突然拽住薄雅手腕。
    他指尖點在牆麵某塊凸起磚石上:“這裏有二次加固的痕跡,像是“磚石突然下陷,整個通道劇烈震顫起來。
    薄雅在坍塌的瞬間撲向他,後背重重撞在突然升起的石壁上。
    “咳“曾逸澤被壓在下方,清晰感受到她脊背繃緊的弧度。
    薄雅發間的沉香混著血腥味縈繞鼻尖,他抬手想護住她後腦,卻摸到滿手溫熱血跡——飛濺的碎石在她耳後劃出道血痕。
    “別動。“薄雅喘息著撐起身,玉簪不知何時斷成兩截。
    她將半截斷簪插進機關縫隙,突然盯著曾逸澤領口蹙眉:“你口袋裏是不是有林曉給的護身符?“
    曾逸澤摸出張皺巴巴的卡通貼紙,正是林曉硬塞的“美少女戰士“周邊。
    薄雅奪過貼紙拍在斷簪處,幼稚的水兵月圖案突然泛起金光,將機關齒輪卡死在半空。
    兩人趁機滾進安全區域,身後傳來巨石墜地的轟響。
    “你早知道這貼紙是符咒?“曾逸澤撣著西裝上的灰塵,看薄雅將剩下半截簪子別回發間。
    她耳後血珠滾落在旗袍立領上,暈開小片暗色水跡:“林曉去淺草寺求的戀愛禦守,倒是誤打誤撞“
    話音戛然而止。
    通道深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軍靴踩在潮濕苔蘚上的黏膩聲響。
    薄雅突然按住心口,她貼身藏著的青銅蛇鱗片正在發燙,鱗片紋路與三百米外祭壇上蘇醒的蛇像完全重合。
    曾逸澤無聲地扣緊她的手,發現她掌心不知何時多了道正在滲血的卦象——竟是死局逢生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