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繼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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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聊了一會兒,用完麵包和牛奶後,眾人就往所居的帳篷方向去了,洞長麻繩一勝還有未完的事情,晚上一般也在指揮家歇息,他也是要另走一邊的。路上麻繩一勝告訴葛自澹,從這帳篷區往西北走約莫十多分鍾路程就會遇到本縣域內的第一大河——清河,清河的水不好直接飲用,但是清洗一下身體,洗洗手臉還是無礙的。這是這兩天以來,亨亞日聽到的最值得高興的事情之一了,無論如何,這實在是個既及時又實用的好消息。

    待到第五列帳篷前,麻繩一勝和三位誌願者道別,他往指揮部行去,葛自澹三人則先回了帳篷一趟。回到帳篷後,謝明宇收拾好洗浴的家什,三人就出門朝河邊去了。

    今天晚上結束的還算早,又沒有其它的事情耽擱,晚上的月亮也早早的升起來。雖上弦月,不是太亮,但好歹也臨近月中,月亮是漸漸飽滿起來,趁著月色,望著迎麵往來的人們,終於到了河邊。河裏有一些人正在就著河水洗浴,還有人在一旁的岸上此納涼,自然都是一色的男人,微風吹過,帶來陣陣涼爽。由於是第一次到這地方,更是第一次到這河畔,不知深淺,自然不好突兀的進到河水中央區,於是三人在岸邊先靜坐了一會兒。除去外麵的衣物,僅著內衣,坐在綿軟的沙灘上,謝明宇先把三人的外衣就著河水簡單搓洗了一遍,擰幹了水,搭在一旁的植株上,三人一同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月色下的世界。時間流逝無聲,待洗浴的人漸漸的都上了岸後,河裏的人也漸漸少了,三人這才下了水,也是盡量停留在早先有人待過的地方,防止出現意外。

    河水洗浴有一個明顯的好處是河水是流動的,你隻需塗抹好身體,它自動就給你把各處都清潔帶走了,而且總是幹幹淨淨的新水自動到你身邊來。河底也是綿綿的細沙,沙子踩起來很舒服,並不膈腳,這時候泡在水裏,洗淨這兩天的汗漬汙垢,實在是太好了。亨亞日找了處水淺的地方坐了下來,隻把頭露出水麵,仰著腦袋,對著月亮,心裏一片沉靜。這清洗了頭臉身體後,整個人的感覺就好太多了,也自覺輕鬆很多。在避難所的那種尷尬實在是太讓人記憶猶新了,甚至就連自己都有點嫌棄自己了,這卻倒不是矯情,主要是一種習慣的力量,這回可是好多了。隻是這河水實在不如熱水解乏,舒服倒是舒服,人也清爽,但身體上的酸脹感並沒有顯著減輕,遠不如熱水澡後躺在床上的那種放鬆愜意的舒適。這山還望那山高,至少比起今晨的尷尬不適,現在可是好太多了。人心是不是就這樣永遠也得不到滿足嗎?如果人們沒有了**,人類社會的發展進步是不是就會趨於停滯,甚至進一步說不進則退呢?人類是否會因此就日漸消亡,甚至被另一個更多**來適應和改造世界的物種所替代呢?反過來說,這種人類的潛在**是促進社會生存和發展進步的內生動力。這豈不是很吊詭嗎?沒有**不行,會被鞭子驅趕著讓你有,然而**又是永無止境的。**發展到最後一步是什麽樣?膨脹,然後自我爆炸麽?還是一個個的都成了精神病?自從成了精神病,精神實在是好多了,這或許不是笑話,或要給**披上枷鎖才好,隻那樣的**還是**嗎,文明或者說教化就是哪個枷鎖嗎……

    亨亞日一麵仰著臉,一麵遐思,就這樣胡亂想著這不著邊際的問題。他自然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還尋找不到這些問題的答案,即便是通讀了先生的五本書也不行。不過在沒有學會弄通之前,自己瞎琢磨、亂想一氣的,也是一種樂趣。不過想想這些問題,再以那書作為標尺做個比對,自己尋找答案的過程,同時也是自己理清弄懂、融會貫通的過程,還是自己所喜歡的,真是何樂而不為呢?

    忽然,亨亞日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身邊,驅散了自己的這一方寧靜。抬眼看,卻原來是謝明宇過來了,正招呼他上岸呢,於是亨亞日跟上,一起上了岸。擦幹身體,換了內衣,外衣也經過這麽段時間,小風已經吹的已是快幹,穿在身上亦是剛剛好合適。穿好衣物,整裝待發,這下的感覺和初來之時簡直是判若兩人,主要是精神狀態煥然一新,仿似剛剛洗的不是身體一般。

    這一夜,亨亞日似乎睡得也踏實的多,第二天更是早早就醒來,精神奕奕。隻是醒來之後,自然就不肯再睡,亨亞日四下看看,發現多數人都還在熟睡之中,除了葛自澹保持近似打坐的姿勢狀態不明外,謝明宇似乎也已經醒來,隻是仍然躺在床榻上,沒有起身。亨亞日起了身,準備出帳篷的時候,葛自澹說話了。他說道:“你等下,明宇和你一起出去。”

    “我就在這附近跑一跑,準備到河邊去。”

    “現在生活的基本秩序還沒有恢複,四下裏都是災民,混亂的很,還是當心一些的好。再說你也隻是個小孩子,有些事情不說你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生活當中一旦沒有了基本的秩序,這中間作奸犯科之事必然會變多,那些不測之事我們最好不要主動去碰觸了。遇事不怕事是正理,但自己做些防備也是很必要的一方麵,沒有必要把魚放到一群聞腥而動的貓麵前,你這不是考驗別人人性的高低,卻是在這裏自尋煩惱了。”

    “我知道了。”

    二人說話間,謝明宇也穿戴好,來到亨亞日身邊,於是二人辭別葛自澹,出門跑步去了。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二人已跑到了河邊,亨亞日少年心性,也不找平地,就在沙灘上跑了起來,還跑得樂此不疲的。往河流上遊稍稍上溯一小段,發現居然有處人工的引水坑道,引水的盡頭用磚石砌了圍堰,圍堰外的地麵也鋪上了磚石,做了平台,大抵是防止飛沙或揚塵汙染水質,平台上麵還立了處石碑,上書取水處三字。

    因為這兩天以來,總是在不停的在走啊走的,身上的肌肉有些酸痛,跑起來比往日要僵硬一些,亨亞日慢慢適應以後,這才感覺身體也活動開來,那酸痛感慢慢也緩解下來。在河邊的沙灘上跑和在平地上跑差別很大,既費力又跑不起來,一腳踏上鬆軟的沙灘,它不會彈起你的腳,隻會讓你的腳下陷,然後頓足前跑時,你蹬地的力量也會隨鬆軟下沉,它可能會濺起一蓬沙,讓你泥足淺陷,卻很少給你往前衝的反作用力,亨亞日就是在這種環境下,找到了別樣跑步的樂趣。

    這天早上,二人跑的比以往距離要短的多,但用時卻稍長一點。昨晚的月色下,看這河和河水、岸邊的風景、沙灘、綠樹等等的都不太清楚,早上過來卻看的分明。河並不甚大,河水清澈透明,映照在初生的太陽下,波光粼粼,微風吹拂過水麵,泛起一陣陣的金光。盛夏的天氣,熱依然是主旋律,河水就顯得格外的親切誘人,就著河水洗漱,擦拭了沁出了汗水的身體後,神清氣爽,二人步行回了帳篷。

    回到帳篷後,時候也剛剛好七點,收拾好行裝,三人到食品區享用了簡單的每日依舊的早餐後,就出發到街區指揮部報道去了。

    去往指揮部的路況越發的好了,有時甚至偶爾能看到有卡車經過,當三人到達指揮部的時候,洞長麻繩一勝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身邊正有職員在給他說些什麽,而他也並不抬頭,隻在紙上寫寫畫畫的,當三人進入之時,職員也正好差不多講完,起身離開,恰好給葛自澹騰出了位置。

    麻繩一勝笑著對三人言道:“昨晚睡的好嗎?”

    葛自澹說道:“洞長先生有心了,我們昨晚休息得都很好。”

    麻繩一勝接著說道:“看你們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出發嗎?另外我看了一下你們劃定的任務區域,估摸了一下進度,預計今天隻需要半天的時間你們就會把任務區域搜尋任務全部完成。你們是這所有的組中任務最重的一組,任務區域受災的情況也最嚴重,卻是匯報最詳盡,成果最好的一組。再接再厲,上午完成任務後,你們整個搜尋階段就暫停了,也好轉入下一步。這樣的話,你們午後就可以去做其它方麵的事情,不過具體的事情得等到你們完成任務後再說。任務區域的止點你曉得的吧?沒有必要對已經搜尋過,也無居民家屬重點提及的地方,重複去做。”

    “知道的。”

    “那好,還是那句話,一切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

    “好。那我們這就出發,爭取早些完成這搜尋任務,也好去做其它的事情。”

    “辛苦你們了。”

    攜帶上補充好的物資,三人給眾人辭行,再次踏上任務的征程。烈日依舊在炙烤著大地,沿途的一些路段已經清理出了不少地方,使得這部分街區顯得至少規整了一些,大部分房屋的舊址上堆砌著除尚能使用的建材外,還有一些遴選之後的家具。廢棄的物料都被集中堆積在一處,形成了一座大大的人工垃圾山,隨著風雨之後太陽的炙熱,使得垃圾山漸漸有了味道。不過這“山”清理起來的難度就要大的多了,僅憑人力轉運工作量就相當的大了,需要專門的車輛來轉運才好,不過至少從目前飛進展來看,人們暫時還沒騰出手來處理這一塊的事務。這回的搜尋任務隻剩下單程,範圍也正好是三人一個往返所及。

    找啊找啊找,找尋不是重點,重點是找尋的結果,有情況還是無,有也幸喜無亦歡,三人就這樣終於還是結束了整個搜尋的征程。整個上午的成果依然不多,暴露在外的,多被回家的居民整理完畢,覆蓋在內的,除了能發出一些告警信號有跡可循外,並沒有再次出現異味、異跡和異響等等情況。於是三人就背著裝備,又返回了指揮部。返回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時,正是大家用餐的時間,指揮部裏,隻有洞長麻繩一勝仍然在,其餘人都已經離開,他也正在帳篷內伏案寫著什麽。隻是篷內的悶熱使得他滿頭大汗,當他聽到響動,抬起頭看時,見是滿麵紅光的三人迎麵向他走來。麻繩一勝趕緊停下手裏的事情,上得前來,給每人都分別握了握手,說道:“你們辛苦了。這一連幾天都在外麵暴曬著,真是過意不去。這樣,宿營地下午正好需要人手幫忙,我還正想著你們該回來了呢,剛剛好你們就回來了。中午你們剛好可以回宿營地用餐,下午就在宿營地幫忙就好。宿營地是田中在負責,我給你們寫張字條,你們等下直接過去找他就好了。”

    三人先在一旁卸下身上的裝備,葛自澹開口問道:“洞長先生不回宿營地用餐麽?”

    “我這手裏還有點事,暫時還走不開,就簡單用些就行。指揮部裏有現成的吃食,再說指揮部裏不能沒有人,在這緊要關頭,要時刻留有人手值班才是,以防出現緊急情況時也好有個應對。”

    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手裏的字條寫好,交給了葛自澹,又說道:“你們這就去吧。應該還能趕得上,就是午時太曬了,當心別中暑了,尤其是我們的小誌願者同學。”

    “多謝提醒,我們這就去了。”

    來到宿營地時,三人也不及休息,直接就去了食品區,隻是到的時候,顯然已至尾聲,多數人已經用過餐離開了,餐廳裏是三三兩兩的。在廚房派發食品的地方,三人發現午餐果然是米飯和味增湯,看來那位田中先生執行力是很強的,真是言出必行啊。另外還有一味是煎魚,每人都是一樣的,就是食量大小給飯的差別了。取了飯食,三人在餐廳裏尋了張餐桌,用起餐來。這一餐顯然與豐厚無緣,但卻是亨亞日自開始赴和那行程以來,用的最香的一回,大抵是經過了這幾天無滋無味的牛奶麵包考驗之後,即使那不大順口的味增湯也顯得格外香甜起來,順眼也順胃多了,更別提那大白米飯和煎魚了,簡直算得上是佳肴了。

    慰藉了五髒廟,坐在餐桌的座位上稍稍休息了一回,亨亞日也眺望了一回左右尚在餐廳裏的食客。早先他用的專心,沒有多加注意,現在卻得了空,就瞧一瞧,看一看。那些食客表現的還算在亨亞日所料想的情理之中,畢竟和那國也是習慣上以稻米為主食的國家,在日常裏是更慣於食用米飯、麵食這些主食的,果然一個個也是誌得意滿的。再看看同桌的葛、謝二人,表現的卻淡然的多,並沒有多餘的動作表情外顯。這是生活習慣問題,無所謂高下,隻是各自更對大家的脾胃而已。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來,世界原是大不同,就如同亨亞日的老家,就有五裏不同音,同村不同俗的說法,當然也是現實,但寄托的情感和對美的向往都是一樣的。不過對美味的、可口的飯食來說,無論東西,大家的感覺應該都是一樣的。牛奶、麵包自然是談不上美味,更西式的餐點對亨亞日來說,也是能接受的美味,就不知道對西洋人來說,天天、頓頓的給他牛奶麵包,會不會煩?雖說這種吃法是他們的。

    三人都用完餐,在餐桌邊暫歇了一小會兒,葛自澹說道:“我們先去找田中先生吧,把事情交接清楚再說。”

    於是三人又去了取餐處,葛自澹對原來派發食物的人說道:“你好,請問田中先生是不是在這裏,我們有事情找他?”

    那人點了點頭,向後高聲喊道:“田中先生,有人找。”

    話音剛落未久,一個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從廚房裏出來,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卻是亨亞日入和那以來很少見的類型。葛自澹迎著他說:“你好,是洞長先生讓我們過來尋你的,這是他寫的便條。”說完,把便條遞給了來人。

    來人看過便條,又打量了一回三人,說道:“歡迎你們,我是田中弘誌。”

    說完還上前和三人握手,也同樣拍了拍亨亞日的肩膀,又說道:“這樣的誌願服務者倒是少見的很。”繼而又轉言道:“洞長說到你們先前的任務完成的很好,隻是消耗很大,也勞頓的很。這樣,你們中午暫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差不多下午兩點半的時候過來這裏。到時主要的工作是物資準備,搬運、擇菜、取水、清洗這些,你們來的很及時,也正是我們急缺人手的時候,真是要麻煩你們了。”

    “這個隻是暫時應急的事情,明天應該就會有一些熟手來接手這廚房裏的這些事,你們就不必再做這個了。這也是對你們這兩天辛苦工作的一個調整,隻明天你們還需要再回指揮部一趟,應該會有其它的任務指派的。”

    三人點頭答應,於是就和田中弘誌分了手,先回帳篷暫休去了。隻是亨亞日心裏對這樣安排有些疑惑,難道說和那國人也有君子遠庖廚的說法嗎?還是他們偷師之後也深以為然呢?他們知道仁的存在嗎?從明宇叔的經曆來看,主政者當是一群野蠻之徒,看來是不能學以致用,真是玩差了的。遙想當年早早的發現並研究出了焰火,隻人們把它作為喜聞樂見的小把戲,玩差了後,不想被西洋人鼓搗出了火繩槍,後麵又一步步的發展變化出來各式各樣的槍炮來,反害自身,咳,玩樂害人,誤人誤己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