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真正在進行水上行走。
    一望無垠的大海很容易讓人感知到自身的渺小，進而感受到某種自己對於整個世界來說似乎可有可無的空虛與錯位感。
    但習慣了之後，這種感覺反而讓人難得的平靜了下來。
    因為這是事實，大部分人對世界來說確實可有可無。
    忍者們打生打死這麽多年，然而周圍的景色卻亙古不變，羽真難得有這種超脫於繁蕪，安靜的欣賞景色的時候。
    拋開一切壓力，他的心情最終變得愉悅了起來。沒什麽特別的想法，隻是單純地有些高興。
    逃避一切、就此隱居，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生活方式……羽真突然如此想著。
    就像那位隱藏在孤島上的那位武器大師一樣。
    可是問題在於人可以一時逃避，但不能永遠逃避下去。
    好吧，不要想那麽多，就當是出來散心了，畢竟此前的宇智波之行給羽真帶來了不少精神壓力。
    幾個小時之後，羽真登陸了一座隱藏在深海波濤中的小島。
    來到島上之後，他很快發現了一棟小房子。
    “有人在嗎？客人上門了。”
    羽真牢記講文明懂規矩的為人處世準則，他沒有直接闖進這間小屋，而是站在門口高聲打了個招呼。
    “什麽人？誰介紹你來的，不知道我這裏不接待外客嗎？”
    對方的聲音像是點著的炮仗一樣，隨著咣當一聲，屋子的大門被一把推開，緊接著一個披著一件粗布衣服、頭上臉上頭發眉毛胡子一大把的老家夥跨步走了出來。
    這人身上破破爛爛，行動起來風風火火，整個人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看著跟走在潮流尖端的先鋒藝術家似的。
    隻可惜他有一雙吊斜眼，麵相上的刻薄感衝淡了他的大師氣息。
    羽真打眼觀察對方，發現這人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身形壯碩，且明顯能看得出來他一條胳膊細一條胳膊粗……不用問，大師不大師先不說，這人肯定是個好鐵匠。
    “我從風魔一族口中聽說您在此隱居，因此前來拜會。”
    羽真依然客客氣氣，雖說對方的態度不太好，但那可能隻是起床氣，雙方這才剛剛見麵，羽真還沒到不講規矩的階段。
    “風魔一族？”神無月似乎在回憶，然後他眉毛一挑，繼續說道，“好像確實有這麽個忍族，他們還沒被滅族嗎？”
    羽真：“……”
    老東西嘴還挺毒，關鍵是他說得還挺準，曾經風魔一族的境況確實很糟糕。
    這位鬼燈神無月老先生本來不打算搭理羽真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或許他曾經有個老相好就是來自風魔一族的？
    “今天我的心情很不錯，不管你是來幹什麽的，我給你一個提出請求的機會……小子，你有通靈獸嗎？”
    羽真稍作遲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因為他覺得如果自己的回答是“沒有”的話，那這場對話很有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勉強能說有一隻。”
    小七是七昧的通靈獸，但羽真可以借來用用。
    神無月捋著胡子，似乎很滿意，他繼續說道：“很好，隻要你的通靈獸能戰勝我的通靈獸，那我就給你一個交流的機會。”
    羽真秒懂，孤寡老人總得有點興趣愛好不是？這位老先生也不能光打鐵吧？
    跟老太太跳廣場舞？這裏也沒這種條件。
    這麽看來，神無月老先生的興趣愛好大概是鬥雞鬥狗一類的。
    鬥通靈獸也屬於這個分類。
    在忍界，這都得算三觀無比正派的娛樂活動了。
    說著，他雙手結印，將一隻足有兩人高的大型通靈獸給通靈了出來。
    “額……”
    看著這玩意，羽真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這是一隻大蛤蟆，身上某些位置披著鐵甲，同時皮膚上布滿了膿包，一看就是渾身帶毒的品種。
    這肯定是一隻“私人蛤蟆”，戶口所在地跟妙木山應該沒有關係。
    眾所周知，就像蠍子萊萊不是蠍子、蟑螂惡霸不是蟑螂一樣，妙木山的蛤蟆也不是蛤蟆，而是青蛙。
    或者更確切地說，青蛙是蛤蟆的一種，至於另一種則被稱作蟾蜍，俗稱癩蛤蟆。
    就比如羽真眼前的這一隻。
    “我可以召喚通靈獸，但不能保證它願意參加戰鬥。”
    羽真施展通靈之術，下一刻，小七出現在了這裏。
    小七的戰鬥力沒有任何問題，畢竟上次它都跟那麽大隻的通靈獸對抗過，可問題是它願意跟渾身流膿的家夥戰鬥嗎？
    此時小七有了明顯的變化，羽真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四肢著地的高度不過隻能達到羽真的腰部，可現在跟羽真比較的話，它已經齊肩高了。
    不隻是身形變大了，它的臉也沒有之前那麽方了，似乎終於變成了一隻優雅的狐狸。
    這種成長速度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跟巨型通靈獸戰鬥之後得到了如此收獲？
    這要是進行“形體美”方麵的競賽的話，羽真這邊肯定完勝。
    然而雙方要比的是戰鬥力。
    羽真右手托著小七的下巴，一邊用手指輕撓它的毛發，一邊用商量的語氣說道：“小七，幫個忙，把這隻蛤蟆解決掉。”
    小七看了一眼渾身流膿的蛤蟆，眼神裏充滿了疏離與拒絕，甚至偏頭繞開了羽真的手掌……那意思很明顯，你是蛤蟆我是狐狸，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這隻蛤蟆是個很暴虐的蛤蟆，它在見到了小七之後，隻呱了一聲，立刻就一躍而起、直撲過來。
    小七無可奈何，被迫迎戰。
    羽真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它的戰鬥方式。
    隻見小七跟著躍起，它周身被一層高密度的查克拉覆蓋著，就在觸及到那隻蛤蟆的時候，它仿佛化作一道流光，瞬間穿透了蛤蟆的身體。
    羽真眉頭皺起，這一擊之後，蛤蟆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然而羽真卻察覺到蛤蟆的查克拉以及一部分生命力被小七瞬間帶走了。
    這種偷查克拉的攻擊方式，羽真怎麽感覺似曾相識呢？
    隻一個回合，剛剛還有些囂張的蛤蟆瞬間倒地不起，它四肢不受控製的微微抽搐了幾下，然後噗的一聲消失不見了。
    小七隻是優雅的甩了甩尾巴，在勉強完成了任務之後，它也立刻主動結束通靈，當場化作一陣白煙。
    神無月老先生看的目瞪口呆，撕咬呢？鮮血呢？被蛤蟆毒素侵蝕的慘叫聲呢？
    你這通靈獸的取勝方式是不是過於輕描淡寫了吧？老夫缺少的緊張刺激的博弈過程與刺激感該怎麽補？
    “你這通靈獸，賣不賣？”
    羽真都有點被氣笑了：“老先生，你覺得呢？”
    神無月的臉上稍顯尷尬，但他卻不打算毀約：“你跟我進來吧。”
    羽真跟著對方走進了那棟房子，這裏是對方一直生活的地方，有存在陷阱的可能性，因此他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心裏已經暗中提高了警惕。
    “你是為了武器而來的吧？我現在手中確實有幾件嘔心瀝血完成的作品，隻不過……它們價值不菲。”
    “我也不是不舍得出手，就看你能不能拿出打動我的交換物品了。”
    神無月大馬金刀的往一張凳子上一坐，而後伸手一指另外一張椅子，示意羽真也坐。
    羽真故作思考狀，然後說出了一個令對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交換物。
    跟這種人進行交易，當然不能提議付錢，否則隻會被對方給趕出去。
    “壽命……怎麽樣？”
    羽真輕飄飄的話語，仿佛是來自惡魔的誘惑。
    對方不是年齡很大了麽，那他肯定會時不時擔心一些問題，比如盒子裏擠不擠、冬天冷不冷之類的。
    所以針對這個痛點，羽真給出了個不容置疑的交換物品。
    當然，他並不是來賣保健品的。
    壽命是咒怨虞秘術的附屬產品，秘術會改變使用者的體質，再加上能不停更換心髒，確實能取得延年益壽的效果——這是有典型案例支撐的，絕非虛假宣傳。
    這種秘術雖然很不錯，但羽真從未打算把它死捏在手中，反而是習慣把它當做忍者交易中的硬通貨乃至一般等價物來使用。
    用一種秘術不停交換同等價值的物品或者忍術，對於一窮二白的熒火組織來說，怎麽想都算利大於弊的行為。
    偶爾吃點虧，偶然占點便宜，甚至不用斤斤計較。
    “壽、壽……咳，你什麽意思？”神無月的小眼睛都因此瞪大了。
    羽真直接把說明書遞給對方，說道：
    “你可以先了解一下，但有必要說明，這東西的成功率也就隻有一成左右，它有極大概率直接引起死亡。”
    神無月沒有吱聲，他迅速看完了咒怨虞的說明書，仍然感覺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這是真的？”
    顯然，他雖然活了很久，但此前並未見識過地怨虞。
    “當然是真的，不過我沒辦法證明。”
    說著，羽真從忍具包裏掏出了一顆咒怨虞肉芽遞給了對方。
    神無月將肉芽接過，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之後，他似乎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生命力。
    隻聽他突然說道：“來吧。”
    “什麽來吧？”
    “你不是說沒法證明嗎，我可以幫你證明……如果移植成功了，說明我們達成交易；如果失敗了，我死了之後這裏的東西都是你的，反正你肯定不會吃虧。”
    羽真感覺有點難以置信，這人是認真的嗎？
    說他不怕死吧，他對“延年益壽”的秘術還挺感興趣；說他怕死吧，他卻立刻要求在自己身上進行實驗。
    這性格已經不是用脾氣古怪、喜怒無常之類簡單的詞組能解釋的了了。
    “你確定？這東西大概率會殺死你。”羽真再次確認道。
    “當然，別婆婆媽媽的。”
    羽真還有什麽好說的，反正他確實不會吃虧。
    於是按照對方的要求，他立刻以標準步驟給對方移植咒怨虞肉芽。
    “來了來了，臥槽，這玩意侵蝕性這麽強？”
    神無月老先生五官抽搐在一起，這下整張臉全被毛發覆蓋住了。
    肉芽在迅速侵蝕他的身體，以至於這位老先生開始忍不住的爆粗口。
    羽真搖了搖頭，很遺憾，這位老先生似乎不能適應咒怨虞秘術。
    “所以說為什麽不把我的提醒當回事？誠信如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一成的成功概率哪那麽容易碰……”
    羽真話還沒有說完，卻見神無月突然脫下上衣。
    已經在神無月手臂上侵蝕繁殖成一大批的咒怨虞觸手，增生速度突然為之一滯……
    因為他的手臂已經化作透明的顏色。
    “臥……水化之術？”
    肉芽能侵蝕身體，可如果一個人沒有肉身呢？
    “小夥子，見識不錯……不對，我開發的這個秘術從頭到尾也沒幾個人知道，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羽真聳了聳肩，我不回答，你自己猜去吧。
    “算了，水化之術反正我早就教給別人了……你的秘術非常不錯，我們的交易達成了，跟我來吧。”
    說什麽“因秘術而死的話，這裏的東西都歸你”，這話說的好聽，原來是有恃無恐……這老家夥分明有把握控製咒怨虞秘術。
    老而不死是為賊了哈。
    羽真跟著神無月走入房子後麵的工坊，對方指著擺在一張桌子上的幾件武器說道：
    “你可以從這裏麵選一件……不，選兩件作為這個秘術的交換品，這樣很公平，我們誰都不吃虧。”
    工坊裏爛七八糟，唯獨那幾件武器收拾的跟藝術品一樣。
    羽真的視線率先被一把長刀吸引住，這把長刀不算柄，光刃長都足有一米二以上，它的刃部彎曲度工整而誇張，像個月牙一樣，並不是一般太刀的形製。
    羽真將其拿了起來，心說總不能因為我老把“平平無奇”掛嘴邊，這就給我準備一把圓月彎刀吧？
    “我也不坑你，你手裏的是我近幾年最滿意的作品……這是一把查克拉刀。”
    “查克拉刀？”
    羽真將彎刀從側麵帶開口的特製刀鞘中抽出，心說查克拉刀也不稀奇啊。
    “你小子真不識貨。”
    見寶物有明珠暗投的嫌疑，神無月一把將其奪過，然後他的查克拉瞬間布滿了刀身。
    “看懂了嗎？”
    羽真雙眼睜大，見到了對方的演示之後，他再次將長刀拿回來。
    “看懂了，它……能傳導屬性查克拉。”
    羽真手掌用力一捏，火屬性查克拉順著刀柄布滿刀身，它瞬間變成了橘紅色。
    臥槽，火之高興。
    接著羽真又換成陽屬性查克拉，刀身上隨之閃爍著瑩瑩綠光。
    看，不殺之刃，天生牙。
    這玩意，貌似很不錯。
    羽真收刀入鞘，然後把它往身後腰間一塞，嗯，既然是好東西，他拿起來了之後自然就不會把它放回去了。
    “老爺子，好手藝。”
    查克拉刀不稀奇，但屬性查克拉刀就不一樣了。
    “你……算了，希望你能好好使用它。”
    拿走了最好的一把，接下來羽真還要挑選第二把，但剩下的貌似沒什麽好貨了。
    突然間，羽真看到了一把黑乎乎的直刃長劍，它的長度很正常，其實隻是個劍條，連裝具都沒有。
    劍尖沒有銳度，隻是個半圓形，雙刃看起來壓根沒有開鋒。
    “這把是？”
    羽真伸手將其撈起，卻發現這東西非常壓手。
    “這得有二十公斤吧？”
    它長寬隻是尋常，然而重量卻極其誇張。正常忍者不會用這麽重的武器，這都比得上盔甲的重量了，然而羽真卻不一樣，他可以用沸遁增持的力量來操控這把重劍。
    不用想，這麽壓手的玩意，揮舞起來肯定特別帶勁。
    “它是非賣品……這是我小時候學習鑄劍形製時，老師專門做的‘樣品’，它除了硬度韌性之外沒有任何出眾之處，根本不算武器，隻是一種教具。”
    說著，神無月就想把與羽真的手按下。
    羽真眼疾手快將所謂“教具”抄在手裏，另一手則按住了對方的手腕。
    神無月不說還好，這麽一說，羽真決定就是這把了。
    對方根本不懂現代年輕人之逆反心理，羽真這都算好的了。
    眾所周知，你如果賣茶葉，那沙雕們會看上你的茶壺；你如果賣家具，沙雕們會看上你的刨子斧子鋸子……
    “任選兩件，你是這麽說的沒錯吧？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約束，對不對？”
    “對，可是……”
    “那就沒問題了，我已經選好了。”
    “……”
    誰說的鬼燈神無月性格古怪？風魔吾郎？風魔吾郎記大過一次。
    這明明是一位通情達理、慈眉善目的老先生，羽真不允許任何人損害對方的名譽。
    交易已經達成，羽真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了，他隻留下一句簡單的道別，然後不再理會對方，轉身就要離開這座荒僻的小島。
    “慢著，你慢一點，我還沒有告訴你那把劍的名字叫什麽呢。”
    這話讓羽真的腳步更快了，這就有點開玩笑了吧，我的劍你憑什麽取名字？
    既然是兩把劍，羽真轉眼間就給它們取好了名字……嗯，一把叫做蘆中劍，另一把叫做魚仗劍。
    問題是，哪把該叫蘆中，哪把該叫魚仗？
     本章完